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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漆低著頭,沒吭聲。

    “說話!”肖折釉加重了語氣。

    “怕你罵我不要臉,怕你給我講jian生子留不得的狗屁道理讓我墮胎。”眼淚落下來,落在漆漆青綠色的褶襉裙里。她攥著裙子的手匆匆去擋眼淚染濕的裙子。

    “呵!”肖折釉笑了一聲,“那個口口聲聲說著逍遙痛快的肖折漆去哪兒了?”

    漆漆惱怒地瞪著她,忍不住頂嘴:“肖折釉你不是聰明人嗎?聰明人不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感情這回事,說別人誰不會說啊!要是自己也能一盆涼水澆下來,從頭冷靜到尾。那是和尚念經,不是感情!”

    “所以你和誰有感情了?”肖折釉問。

    漆漆一愣,咬了一下嘴唇,生氣地扭過頭,不去看肖折釉。

    肖折釉走到漆漆另一邊,漆漆又立刻扭頭回去。

    肖折釉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說:“我沒你想的那麼冷血,也沒那麼古板教條。你若想要這個孩子,我怎麼可能會逼你墮胎!”  

    “不信!”漆漆睜大了眼睛,可是仍舊忍不住眼淚嘩嘩流下來。

    肖折釉在漆漆身邊坐下,心疼地將她摟在懷裡,紅著眼睛說:“別怕。不管出了什麼事兒,姐都在你身邊。如果你受了委屈告訴姐,不管是強的軟的或是使計謀,姐都能想方設法幫你把那個男人抓回來。不管你是要他的命,還是要他陪你一輩子。如果你想獨自養大這個孩子,那姐陪你一起養。你的孩子,就是姐的孩子。”

    “姐……”漆漆趴在肖折釉懷裡嚎啕大哭。

    她一邊大哭一邊扯著嗓子喊:“我錯了,我不應該自己瞎猜你,再也不說你不好了……我他媽的就應該早點告訴你。我要應付不過來了,懷個孩子好麻煩,整天心驚膽戰的……”

    肖折釉輕輕拍著漆漆,任由漆漆把這一陣子的委屈和害怕一股腦哭出來。漆漆哭了很久,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這幾個月被這個孩子折騰的煩惱。

    待到漆漆的哭聲稍稍弱了些,肖折釉問:“那你告訴姐,你懷了身孕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他?”  

    難道被肖折釉猜到了?漆漆心中一驚,她不願意承認,可肖折釉偏偏又沒說出他的名字,竟是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他。漆漆咬了下嘴唇,在肖折釉懷裡堅定地搖頭。

    那不過是鏡花水月的一段歡情,他既無情她便休,從此山高水遠,兩不相糾。而這個孩子,既是她決定生下來,她便自己養這個孩子,與他無關。她才不做那等用孩子綁束男人的女人。

    “好,姐知道了……”肖折釉擦去漆漆眼角的淚。

    肖折釉明白漆漆既然選擇獨自生下這個孩子,將來的路恐不好走,就算是流言都能將她傷得遍體鱗傷。不過沒關係,既然是漆漆的選擇,那肖折釉就陪著她一起面對,護著她和她的孩子。

    過了一會兒,綠果兒將郎中請了過來。肖折釉急忙讓郎中給漆漆把了脈,細細詢問了漆漆的胎象。得知一切正常時,肖折釉鬆了口氣。郎中寫了兩副安胎的方子,肖折釉急忙讓丫鬟去抓藥煎藥。她一直留在漆漆這裡陪著她,直到看著漆漆喝了安胎藥開始犯困,肖折釉才讓她好好休息,出了屋。

    陶陶一直等在院子裡,來來回回焦急地走。他心裡急得很,又不敢進屋去詢問。當他看見肖折釉從屋裡出來,陶陶急忙迎上去。  

    “姐,二姐她怎麼樣了?”陶陶的聲音里滿滿都是焦急和關切。

    “喝了安胎藥剛歇下。”

    陶陶變了臉色,“竟是真的?應、應該去在被定王抓到那個月發生的事情吧……”

    陶陶問的小心翼翼,夜色也掩不住他臉色的蒼白。對於漆漆被定王派來的人抓走的事情,陶陶心裡一直都很愧疚。這件事情在陶陶心裡凝成了一個嘎達,讓他完全無法原諒自己。

    “是。”肖折釉點頭。

    陶陶眼中流出幾許痛苦,他將心裡洶湧的悔意壓下去,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姐,二姐真的要留下這個孩子?我擔心她只是一時不忍心才決定生下來這個孩子,可是以後怎麼辦?以後她每次看見這個孩子會不會有不好的回憶?”

    肖折釉知道陶陶想岔了,她說:“陶陶,你不了解你二姐。若她不喜歡那個人,又怎麼可能為那個人生孩子。”

    她頓了一下,又輕飄飄補了一句:“這世上也沒幾個女人願意為不喜歡的人生兒育女……”  

    “姐,你什麼意思?你知道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誰?”陶陶驚訝地問。

    肖折釉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明明是只要略微一想就能想明白的事兒。漆漆心裡曾喜歡的人是誰?又是誰能在定王手下救下漆漆,再派精兵將她送過來?

    陶陶慢慢冷靜下來,心思飛轉,似想明白了許多。

    肖折釉看著他,說:“還有你,關心你二姐是好的。但是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別做事太不顧慮如詩的感受。”

    “我知道的,也是如詩讓我過來問的。她不方便出來,派人過來問了幾次二姐的情況。”

    肖折釉點點頭,“去吧。”

    陶陶轉身,剛邁出去一步,又回過頭來。他望了一眼漆漆的房間。他收回視線,對肖折釉鄭重地說:“姐,你幫我告訴二姐,這孩子我幫她養。”

    “好。”肖折釉重重點頭。

    看著陶陶走遠的背影,肖折釉發現不知不覺中陶陶竟長高了那麼多,如今也成了有擔當的挺拔模樣。  

    肖折釉往自己的院子走,她剛出了漆漆的院子,迎面遇見沈不覆。沈不覆胳膊上搭了一件棉衣。肖折釉沉悶的心裡卻輕快了些,疾步朝他走去。

    “怎麼過來了?”她問。

    “天冷。”沈不覆將棉衣展開,披在肖折釉的身上。

    第145章

    肖折釉跟著沈不覆一起回房, 路上她將漆漆的事情三言兩語告訴沈不覆。肖折釉知道沈不覆必然不會在意漆漆的事情, 可是她總要告知他。

    “你看著辦。”沈不覆果然這般說。

    肖折釉默然。

    過了一會兒, 沈不覆說:“後日, 大軍要出城了。”

    肖折釉早就有心裡準備, 可是等沈不覆說出來的時候,心裡還是一陣不舍和擔憂。她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想問他會不會有危險。可她明白軍事風雲突變,他恐怕自己也說不清。肖折釉不再問歸期,只叮囑:“平安回來。”

    “你也要保住自己。”沈不覆偏過頭,看向走在他身側的肖折釉。他並不願意離開她,好像總是忍不住擔心等他領兵回來時, 她會不見了。這種擔憂一直纏著他,纏了他很多年。即使是還未與肖折釉重逢的頭些年, 沈不覆每次出征回明定城時都難免觸景生情。  

    “你會遇見師延煜嗎?”肖折釉忍不住問。

    “不會。定王行軍不畏生死,但是對這個獨子卻保護得很, 一直沒準他去最前線。這次大概也會讓師延煜留在大後方守城。”

    肖折釉點了點頭,倒也沒再多說別的。

    兩個人回到屋中, 走到床榻邊剛要歇著, 就看見床上的被子亂七八糟的。沈不覆將被子掀起來,兩個人看見不棄撅著屁股, 趴在床上睡著了。圓圓的屁股朝著沈不覆和肖折釉兩個人, 樣子瞧上去有幾分滑稽。

    沈不覆和肖折釉的眼中都帶了幾分笑意。

    肖折釉輕手輕腳地從床尾上了床,小心翼翼地給不棄翻了個身,抱著他躺下。不棄嘴裡嘟囔了兩聲, 也沒醒過來,迷迷糊糊地往肖折釉懷裡鑽去。

    沈不覆站在床邊,看著肖折釉含笑抱著不棄的樣子,心裡不由添了幾分暖意。他熄了燈,放下床幔,儘量動作輕一些上床。可是他一上床還是吵醒了不棄。不棄揉了揉眼睛,使勁兒往肖折釉懷裡鑽,嘴裡還在嘟囔:“臭老爹又跟我搶娘親……”

    肖折釉沒忍住笑出聲來,沈不覆直接伸手準備把這個小東西拎起來扔下床。  

    肖折釉抓住沈不覆的手腕,反對地瞪他一眼。沈不覆看了一眼窩在肖折釉懷裡的不棄,勉強作罷。

    第二天一早,最先醒來的居然是不棄。他左看看右看看,驚訝地發現不僅娘親和爹爹都沒醒過來。而且爹爹居然還沒走!他不是第一次跑到肖折釉床上和娘親一起睡,有時候是只有他和肖折釉,有的時候沈不覆也會在。可是每次沈不覆在的時候,等不棄睡醒爹爹是早就走了的。

    不棄的小身子扭了扭,才發覺兩隻手搭在他身上,他讓自己身子不動,使勁兒抬起頭來去看,才發現原來爹爹和娘親的手都放在他身上,而且兩隻手握在一起。

    不棄不懂了,這兩個大人為什麼要握著手睡覺?難道是因為這床睡三個人太擠,娘親擔心爹爹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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