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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個,最後倒地二十三個,二十三個人倒在地上打滾鬼哭狼嚎,不是傷了四肢就是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獨留下一個守衛站在那裡雙腿打顫、脊背發汗。

    沈不覆身上的衣服仍舊平整無一絲褶皺,他捻了一下袖口,對最後一個人說:“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回去報信?”

    第二十四個侍衛看了沈不覆一眼,結結巴巴地說了聲“是、是、是……”,然後撒腿往外跑。

    沈不覆這才側過頭,俯視著肖折釉,說:“不是告訴了你不要看。”

    “將軍大顯身手,驚若翩鴻、矯如游龍,實乃讓觀者一飽眼福、看得酣暢淋漓!此番錯過,不知何時再有機會見到。我又哪能轉過身去?”肖折釉翹著嘴角,望著沈不覆。

    沈不覆倒是被肖折釉這般誇張的用詞逗笑了,他搖搖頭,隨意說:“你若對這種場景感興趣,若有機會下次打仗的時候帶著你。”

    “走罷。”沈不覆又道。

    肖折釉追上去,問:“去哪兒?”  

    “淨室。”

    “哦……”肖折釉疾走了兩步追上去。

    肖折釉重新進到淨室里沐浴,沈不覆則是在淨室外席地而坐,吩咐歸弦擺來棋局,讓歸弦陪著他下棋。

    肖折釉衣衫盡去,坐在溫熱的水中,整個身子都變得舒暢了起來。沈不覆打了那些人,若說肖折釉心中沒有擔憂是假。不過她也說不清為什麼,好似看著沈不覆沉著淡定的模樣,就堅信什麼都不會發生。

    事實上,肖折釉的直覺是對的。

    那兩隊侍衛很快被調走了,然後定元帝又換了兩隊守衛過來看守。新換來的兩隊士兵比起之前的那些要規矩了許多。

    不過即使新來的這些守衛表面上變得規矩了,可是肖折釉還是不敢放下警惕。她仍舊輕易不出屋,晚上也讓歸弦宿在她屋中。

    而每次肖折釉再去淨室沐浴時,沈不覆便坐在淨室外守著。時間久了,他讓歸刀在淨室外搬了一套石桌椅,擺上棋局。肖折釉沐浴的時候,他便拉著歸弦或煙升下棋。後來,就連綠果兒和絳葡兒也學會了下棋。

    沈不覆皺皺眉,他們的棋技太爛。  

    開春以後,一場接一場的暴雨接踵而至,等到入了夏,暴雨更多了起來,盛國多處地方爆發了洪災。怎奈之前連續幾年修建行宮,宮中國庫空虛。而楚國和北通幾次發動小型戰役,使得定元帝不得不招兵買馬,將國庫中的錢銀大筆用於軍隊。

    於是,即使還是夏季,已經可以預料到秋冬之後的災情。

    朝中氣氛日益壓抑。

    又一場暴雨之後,肖折釉推開門,望著門外泥濘的地面,憂心今年的暴雨實在是太多了些。

    “夫人,雁溪公主來了府中。”煙升提著裙子進來稟告。

    肖折釉有些驚訝煙升為什麼會稟告她,問:“將軍呢?”

    煙升皺著眉:“將軍不見了……”

    肖折釉瞭然。其實定元帝派來的這些守衛是看不住沈不覆的,這段日子,沈不覆想要出府自然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如今盛雁溪過來了……

    “雁溪公主的樣子不太好,而且她好像很著急的樣子。”煙升說。  

    “知道了,我先過去看看吧。”肖折釉說。

    肖折釉趕去客廳見到盛雁溪的時候,不由驚了驚。盛雁溪哪裡是樣子不太好,分明就是一身狼狽。她好像淋了雨,身上濕漉漉的,而且沾滿了泥土。

    可是這場雨在清晨的時候就停了,難道她昨夜淋了雨之後直接趕了過來。

    “是你啊……”盛雁溪看著肖折釉有些失落。

    肖折釉於心不忍,撒謊:“將軍剛去沐浴,恐一時過不來……”

    盛雁溪又笑起來,對肖折釉說:“沒關係,我馬上就要離開。還煩請你幫我帶句話給他。”

    “公主請說。”肖折釉瞧著盛雁溪這個樣子,有些心疼。

    “連日暴雨虔安寺塌了,那株合歡樹也倒了,被埋在一片廢墟之下。不過我幫他把這東西找了回來。”盛雁溪苦澀一笑,將手中的一塊繫著平安扣的方形木牌遞給肖折釉。

    肖折釉忙伸手接過來的時候,驚訝地看著盛雁溪的手,她的手上不僅染了大片污泥,而且血肉模糊。  

    肖折釉驚得微微張開嘴,卻一句話都說出來。

    昨夜暴雨,盛雁溪是親自在廢墟之中將這塊木牌翻了出來?

    肖折釉翻開手掌,看著靜靜躺在掌心的木牌,系在木牌上的平安扣本是鮮紅的色澤,經過無數年歲的洗禮顏色已經很舊了。木牌的正中央,用小刀一筆一划地刻著“阿楠”二字。

    第72章

    又是阿楠。

    肖折釉忽然發覺她對沈不覆的感情與盛雁溪相比, 著實淺了不少。她做不到如盛雁溪這般弄得一身狼狽只為心上人傾心之人的一個名牌。

    肖折釉恐怕一輩子都做不到如盛雁溪這般卑微而痴情地對待沈不覆。

    盛雁溪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尷尬, 她收了手,將傷痕累累的手藏在袖子裡。

    盛雁溪看向肖折釉, 勉強扯出笑來,說道:“其實應該跟你說聲道歉的, 幾次一時衝動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

    她又笑了一下,說:“其實你挺好的……我、我祝福你和霍玄……”  

    盛雁溪眼中有淚, 她努力將眼中的氤氳濕意壓下去,強自鎮定地說:“好像也沒什麼別的話要說了……本來想拜託你幫我好好照顧霍玄,可是又覺得我根本沒資格說這個話……就這樣吧……告辭了……”

    “我會的……”瞧著盛雁溪神情不太對,肖折釉忍不住答應下來。

    盛雁溪釋然地笑了,她點了一下頭,往外走, 她的腳步很輕,身子也很輕。

    她一直走到院中, 又回首四處張望, 可是終究沒看見她想見到的人。落寞和絕望的神情在她眼中逐漸湧出。悽然一笑過後,她轉身離去,倉皇而逃。

    直到盛雁溪走了,肖折釉還立在原地, 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許久之後,肖折釉抬手,輕輕摩挲著“阿楠”這個名字。

    一旁的煙升輕嘆了一聲,說:“不知道這個阿楠到底有多好才讓將軍記了這麼多年……”

    “你也知道阿楠啊……”肖折釉低聲說。  

    煙升立刻想到肖折釉是現在的將軍夫人, 自己那般提起阿楠實在不妥,她急忙說:“很多人覺得將軍寡情冷血,其實將軍是很重情義的人。夫人知道的,煙升本是先夫人身邊的人。”

    這倒是第一次從煙升口中提起盛令瀾,肖折釉不由萬分好奇,她帶著幾分玩笑,問:“聽說先夫人是位公主,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

    肖折釉藏著眼中幾分笑意,悄悄打量著煙升。

    煙升臉上的表情一凝,說:“我們公主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公主。”

    肖折釉低著頭,微微翹起嘴角。

    “夫人。奴婢提起先夫人是想說將軍是個很重情義的人,先夫人去了以後,將軍不僅將他們早夭的女兒記上宗譜,更是在先夫人每年的祭日前去拜祭,每次拜祭都是一整日。對待並未相處過的先夫人尚且如此,可見其多重情義或者說責任。”煙升稍稍停頓了一下,“所以……奴婢是希望夫人不要因為那個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的阿楠與將軍隔得那麼遠……”

    外人不知,作為貼身伺候的幾個侍女都很清楚沈不覆與肖折釉不過是場假夫妻。原本在霍府的時候,沈不覆每隔一段日子還會假裝在肖折釉房中宿一晚。可如今搬到將軍府,連假裝也不需要了。  

    沈不覆甚至也並不擔心那些看守的侍衛將這事稟告定元帝。

    肖折釉瞧著眼前的煙升,忽然想到前世她即將嫁給沈不覆的時候,煙升也是這樣柔聲勸著她日後要和夫君好好相處。她總能用溫柔的聲音細細與她講道理。

    肖折釉別開眼。

    對面不相識大抵便是如此。其實能再遇煙升,肖折釉也應該滿足了。

    她收起情緒,笑著問:“煙升,你早就到了出府嫁人的年紀,而且我聽說你的身契是在自己手中的,那為何一定要留下來,而不是選擇嫁人呢?”

    煙升有些悵然地回憶了一會兒,說:“原本先夫人去的時候,將軍就把身契給了奴婢。那個時候本是要走的,可是先夫人走了以後啃啃就不吃不喝得病著,啃啃嬌貴又認人,別的奴婢不能近身。奴婢便想著留下來照顧啃啃。先夫人的骨肉沒能保下來,若是連啃啃都活不下來,他日去了陰間真真無顏面對先夫人……所以便留了下來,沒想到一眨眼這麼多年,奴婢也過了說親嫁人的年紀,便熄了出府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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