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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男人衣領拽的更緊了,捏的皺皺巴巴,自己卻恍然未覺。
“她其實挺好的,”他小聲說,“平常給我吃的穿的,總是把我放在膝蓋上。她說想要養只貓,底下人就把幾十隻剛出生沒多久的貓都抱過來給她選,她一眼就選中了我——”
地板是碧綠鑿花,西洋鍾咚咚地響。小姐坐在把水曲柳的椅子裡,把他舉高了些,端詳著那雙橄欖青的眼。
小貓出生幾天了,眼睛顏色已經由淺藍變為了煙青,通透的像是塊帝王綠。
“安德烈。”
她定下了名字,摸了摸小貓的頭。
“安德烈安德烈……”
司景咽了口唾沫。也許就是因著這份寵愛,才與了他錯覺,讓他以為,他是能在這棟有著花園和旋轉樓梯的大宅子裡過一生的。他被寵的什麼也不知什麼也不懂,甚至沒怎麼從各位夫人小姐的膝蓋上下來過。更不要說抓老鼠找吃的,也正是因此,當被扔出家門時,生存才變為了真正的難題。
闞澤環抱著他,目光里含著擔憂。司景低聲說:“我後頭還見過她一次。”
“那時候她懷裡……還抱著另外一隻貓。”
同樣叫安德烈,是只純白的小白貓。司景說:“她……”
他忽然卡了殼,像是想起了什麼,蹙起眉頭,仔細思量,“她——”
她長得像一個人。
這麼多年過去,他基本上已經不再清楚那位小姐的長相,只隱約記得對方的輪廓,印象更深的,反而是盛開的裙擺和身上柔軟的綢緞磨蹭過去的觸感。司景如今再想,卻猛地躥了起來,拿起床頭的手機查詢。
他的搜索界面停留在了陳采采的照片上。司景瞪著這張臉,又嗖嗖向下翻,最終翻出了一張陳采采整容之前的素顏照。
陳采采經過了面部調整,下巴和臉型都變了,臉也打了玻尿酸,打出了飽滿的蘋果肌,鼻子中墊了假體。
沒變的是眼睛。司景盯著這張素顏照,微微顫抖起來。
……幾乎一模一樣。
另一個事實終於清楚地映入了心頭。
陳采采。
陳采采是那位小姐的轉世?!
——
門外的白尋噴出了一口灰白的煙霧。他摩挲著自己的指關節,眼睛裡頭噙著笑。
“哥哥……”他輕輕說,“你早晚有一天會明白的。”
“萬物皆是異類——”
他捏著一張薄薄的畫紙,上頭是司景衣襟滴著血站在一地屍體中的情景。畫上青年眼珠子泛著猩紅,一眼望過去,凜冽的像是把出鞘的劍。
“唯有你我,才相同。”
他低低笑了聲,邁開步子,從司景的門前離開了。門後的闞澤忽然抬起了頭,朝門外盯了一眼。
男人的目光里泛著令人心驚的寒意。
第68章 第六十八隻小貓咪
翌日,雨。
早上是白尋來送的早飯。他敲了半天門,來開門的卻是闞澤,頭髮還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洗漱過。
白助理的呼吸一窒,隨後若無其事移開目光,並不問兩人共處一室的事,“司哥起了嗎?”
司景還沒起,躺在床上腰酸腿軟,眼睛半睜不睜,一副過度操勞的模樣。
吹過頭髮的闞澤忽的俯下身,在他側臉上親了親。
“草——”
司景這下猛地睜開了眼,完全醒了,瞪著他。
這是幹嘛?
房間裡不是還有人嗎??
闞澤卻若無其事,仿佛完全沒看見,把玩著他的一縷頭髮,聲音溫存,含著笑。
“昨晚累不累,嗯?”
“……”
累死了。談完正事後又被餵了兩回湯,洗完澡都是凌晨了。
所以你一大早整這齣幹什麼?
司景拉拉被子,卻也完全沒了睡意,張開嘴等餵飯。他打量了眼白尋,青年低著頭,正把準備好的早飯往桌上擺,表情淡然,倒像是絲毫不驚詫,也沒什麼過激反應。
……也是。
他和闞澤的關係,身邊的人基本都是知道的,也默認了。平日裡在生活助理面前,闞澤這棵千年老草根本不會收斂,眼神和動作都黏黏糊糊半分不少。這要是再看不出來,那白尋就真的是眼瞎了。
既然知道,那也沒什麼好羞恥的。交配嘛,動物天性啊。
天性怎麼能違背呢?
遵循天性的司大佬張大嘴,闞澤擠好了牙膏,把牙刷放進他嘴裡替他刷,底下還用個小盆接著泡沫,刷完後熱毛巾擦擦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的正兒八經是皇帝的日子。
這要是讓袁方看見了,一準要嘲笑自家藝人仿佛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殘障兒童。
房間中站著的白尋愈發顯得多餘,面上仍然清清冷冷沒什麼表情,可站在那兒的模樣反而有些可憐了。
他只是瞧著兩人親熱,眼巴巴望著,像只被丟棄的崽子。過了會兒,白尋才朝門口挪了挪步子,獨自出去了。
拍攝從下午開始。
汪源在片場忽然提起休息,倒讓一干習慣了他工作狂模式的工作人員受寵若驚,個個兒都驚詫地望著他。汪大導演在這樣的目光裡頭抽出根煙,逼逼叨:“這什麼眼神?你們不想放假是不是?——都清明了給你們兩天讓你們回去燒燒紙,怎麼看著還這麼不樂意呢,還想留下來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