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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景瞪著屏幕半天,把盒飯端起來,說的格外咬牙切齒。
“吃!”
他用力咬著塊西蘭花,把這當貓薄荷草的葉子啃。
昨天還說想我,要一天發無數條簡訊呢。今天就變成發了也不回,看也不堪,就一個勁兒裝死了。
果然,貓薄荷草都是大豬蹄子。
全特麼是大豬蹄子!
……
中午休息時間並不長。司景在休息室里昏昏睡了短暫的一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機。
屏幕還是黑的,沒什麼新消息。
他把手機扔沙發上,蠻不高興地去工作。
睡意好像還沒完全醒,越是睡越是頭腦沉沉。昨夜熬夜拍攝的有些晚,化妝師拿著小噴霧瓶往他臉上噴了好幾下,清涼的感覺才勉強把司景喚醒,“……弄完了?”
“完了。”造型小姐姐給他整理好妝發,笑眯眯,“今天拍攝也要加油。”
司景扶了扶頭上略沉重的冠,向化妝間外走。化妝間外說話聲很大,許多人圍著,像是新入組的演員已經來了。
汪源一眼瞧見司景出來,笑道:“快過來,陛下,來見見你的左相。”
“左相——”
人影突兀地闖進眼底。男人已經換好了衣服,素紗衣,青玉簪,手執書卷,寬大的袖子裡露出骨節分明而頎長的手指,當真有欲羽化而登仙的翩翩風度。他抬起眼,目光飄飄落於空中,也和司景的撞了個正著,隨即書卷一掩,“陛下。”
“……”
司景瞧著他,這會兒思緒倒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扯也扯不回來了,“你……”
“嗯?”
闞澤仍舊含笑望著。
司景暈暈乎乎,活像是踩進了雲里,深一腳淺一腳朝他走近。幾個工作人員知道他倆關係好,打趣:“怎麼是這表情?”
“還沒說平身呢,怎麼可就君臣相得起來了?”
汪導演把看熱鬧的都趕走,“時間不多,別打岔!讓他倆對對詞……”
又扭過頭。
“那邊兒屋裡沒人,你倆先去對對戲吧?好好找找感覺,司景這兩天感覺不錯,先給闞澤講講,啊,去吧去吧——”
倆演員像雞崽子一樣被汪源趕進屋裡。門一關,徹底清靜了,闞澤把書卷放下,先伸開雙臂,柔聲道:“小花?”
小花個鬼。司景冷著臉,“怎麼沒提前和我說?”
天生一副俊模樣,冷著臉也不可怕。起碼闞澤便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長腿一邁,愈發湊近了幾步。他把司景拉的近了些,無人處便不再遮掩,聲音很輕,“好想你。”
司景還在原地站著,“哪兒想了?”
敢說是你那花想,我、我就把它掐了!
“——都想。”
闞澤說:“每一片葉子、每一條根都想。”
這話說出來,貓崽子冷著的表情終於化了些,由著他抱著。葉片揉搓來揉搓去,還是悄摸摸從袖子裡探了出來,在兩人臉邊好奇地窺探著。
嘖,嘖嘖,嘖嘖嘖……
房間裡迴蕩著小小的水聲,聽的貓薄荷草葉子都蜷縮了。
對個戲,對的倆人嘴唇都紅了一片,春光滿面,好像被這春色籠罩著,也要盛開了。汪源提高嗓門,興師問罪,”這妝怎麼畫的?都說了左相是個清高人設,怎麼還給他化唇妝了?——紅成那樣兒,跟剛親過似的,你咋不給他再塗倆高原紅、額頭點個紅痣呢?這特麼是電影還是扭秧歌?”
化妝師委屈,“我沒……”
哪兒給他化唇妝了?
汪源壓根兒不聽。
“抓緊時間抓緊時間,該擦的都擦掉,快快快,準備拍!”
闞澤坐在化妝椅上,似是不經意地解釋,“剛才嘴上沾了東西,可能我擦的時候有些用力。抱歉。”
“沒事沒事!”
化妝師信以為真,又給他上了層淺色遮瑕,把唇色遮的七七八八,只剩一層略顯病態的淺粉,薄薄的,連呼出的氣都像是仙氣。
這回再出來時,汪源總算滿意了。
“這才對,咱們劇組又不是二人轉劇場。”
他拍拍手,示意燈光聚過去。
外景尚未搭建好,拍的第一場便是室內戲。帝王與心腹臣子夜商大事,欲除心頭大患,談至酣暢處,將人留於殿內,脫鞋抵足而眠。
這情節在司景看來,那只有一個字:扯。
可偏偏就是史書上正兒八經記錄著的史實,還是極為出名的一段。雖然品起來總有些莫名味道,卻真正是這一對君臣如魚得水的寫照。
桌台上的蠟燭畢畢剝剝地燒,燭光攏在燈中,半明半暗。
司景的目光無意識地垂著,盯在闞澤的手上。那手攏在寬大的袖口下,關節並不浮凸,手指細長,卻並非綿軟無力——它們微微合著,握緊書頁,青色的筋脈好像都能透過手背那一層薄薄的皮肉,露出來。
他盯著,喉嚨動了動,做了個毫無自覺地吞咽動作。
入組以來,已有許多天沒見了。每天隔著視頻看看,那不叫畫餅充飢,叫畫貓薄荷充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