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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倒是不用再跪,司景氣也消了,只是拿了個繩子來,在他最頂上的那片葉子上綁了個松鬆散散的蝴蝶結,教育,“不許取。”
貓薄荷真沒取,等變成人形時,脖子上仍舊套著個大蝴蝶結,鮮紅的,比往日的領帶拉風多了。往拍攝現場一走,十個場工倒有八個都扭過頭來看他,眼神詫異,顯然是想不通他今天怎麼是這副打扮。
連導演也怔了怔,在拍攝間隙才忍不住問:“怎麼在脖子上綁了個這?”
男人整了整襯衫領口,神色倒挺坦然,說:“別致。”
別致是挺別致的,只是看著有點兒怪異。好在闞澤周身氣質乾淨利落,並沒什麼婆婆媽媽的毛病,因此也不至於和娘娘腔這三個字聯繫在一處,倒像是什麼新的流行風尚。
闞澤就這麼戴著,司景不說,他便沒取。
他心知之前穿女裝是真得罪了小祖宗,綁綁蝴蝶結又算得了什麼?
這在之後,還當真掀起了一陣流行風。來劇組採訪的記者拍了圖片回去,憑藉著闞澤的那張臉和兩條大長腿,隨意打的個蝴蝶結都被襯出了時尚感。
時尚的創始人司景覺得這些人都瘋了。
他半靠在化妝間的椅子上,兩個化妝師圍繞著他在他臉上抹抹畫畫。房淵道協調來了新的機車皮褲,展開來,對著司景的腿比了比,“待會兒試試。這和那個不是一個材料的,等拍完後,咱得去醫院測測過敏源。”
貓都討厭醫院這倆字,司景也不例外,哪怕成了精照樣不喜歡那群穿白大褂的拿著冰冷的儀器在他身上轉來轉去。他伸長雙臂,懶洋洋哼了聲,哼聲里寫滿不樂意。
這要是袁方在這兒,包管馬上就說他:“沒有哼!不許哼!祖宗,今天我就是扛也得把你扛過去!”
可站在這兒的是房淵道。房淵道和他還不算特別熟,人也斯文,推了推眼鏡,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不想去?”
司景點頭。
怎麼著?
“不想去也可以,”房淵道慢條斯理,“我現在把褲子再換回來。那條穿著穿著,習慣了,應該就不會過敏了。”
……艹。
那哥哥我就癢死了!
房淵道說:“我預約了明天的號了。”
“……”
司大佬終於意識到了,這個人,雖然表面上看著斯文,可剖開來,心也是黑的。
和闞澤那個衣冠楚楚的老變態一樣一樣的。
他滿心的不高興,伸出只手,手心向上,晃了又晃,典型的求食動作。
房淵道沒給,反而說:“魚乾吃多了上火,上火會長痘痘。”
……老子皮膚好得很,從來不長痘痘!
房淵道繼續道:“我看保姆車裡頭還有那麼多,就給旁邊的流浪貓分了。”
司景這下知道,他不翼而飛的小魚乾到底上哪兒去了。
……這壞人。
他想袁方。
他想袁方!
他想袁方,袁方卻沒空想他。因為陳同果真在第二天下午就找上了門,手裡還提著大包小包,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地址,並沒去工作室,徑直來了袁方的家。
他站在樓下往上看,樓層建的高而漂亮,位置也好,開車去市中心不過一二十分鐘路程。於市里這種寸土寸金的地價而言,算得上是相當不錯了。
陳同眼睛被陽光照了照,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闞澤工作室倒真沒虧待人,果然,有錢的公司,和他們那種小公司出手就不同。
小藝人還跟著他,說:“陳哥,咱們直接上樓?”
陳同說:“上。”
哪怕堵門口哭呢,難道還能讓袁方把他拒之門外不成?
袁方並不想見他。從貓眼裡看清是誰之後,連門也不願開。無奈陳同是做了十足的準備來的,站在門口又是喊門又是哭訴不易,沒一會兒倒把鄰居的門都給叫開了,這麼多人圍著看,袁方也不好說什麼,只得硬著頭皮讓人進家門。
他已經有幾個月沒見陳同了,驟然見面,倒被對方這會兒的模樣驚了驚。
——老了。
雖說本就比他自己年紀大,可也不該老的這麼快。如今瞧起來,倒像是心力交瘁,眼神里都透出黯沉來。
袁方給他倒了茶,陳同卻沒接,直接把手裡提著的禮往地上一放,讓小藝人給袁方跪下了。
這架勢把袁方唬住了,忙去扶,“你這幹嘛?你有毛病?”
非年非節,又不是長輩,哪兒有見面就跪的理?
陳同卻說:“小連,好好求求你袁哥,讓他看在你倆還出身於同一家公司的面上,給你指條明路。”
小藝人得了他指導,愈發不起了,倒頭就磕。袁方又是氣又是惱,還有些被逼上梁山的荒唐感,說:“什麼叫明路?我哪兒來的明路?”
“你怎麼會沒明路?”陳同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一從公司離開,闞澤工作室立馬就接手了——這還叫沒路子?”
他嘖嘖嘴,“袁方,咱們都是老相識,這麼多年交情了。你糊弄糊弄別人也就算了,糊弄我,那還是省省。”
袁方臉色拉了下來,厲聲道:“從公司走的時候,我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收我們。你自己猜測的事,別往我頭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