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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踩著有點兒小高跟的鞋,勉強到闞澤的肩膀,這會兒高跟在泥里晃晃悠悠,她哎呀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扶闞澤的手臂,“闞哥——”
男人往後退了步。陳采采一下子撲進了泥里,形容狼狽,妝面上都糊上了黃泥。
“闞哥!”
她提高了聲音,撅起嘴。
“怎麼這麼鬧,我生氣了!”
闞澤沒接她這話茬,只是背對著攝像機低頭望著她,忽然開了口。
“陰損之法,不能長久。”
陳采采的肩膀有點兒打顫。她定了定神,說:“闞哥在說什麼?”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在看什麼。
陳采採下意識伸手按住肩,表情變了。她咬著牙重新站起身,一句話也沒再說,把鞋跟從泥里拔出來,往另一邊走去。
闞澤沒再看。
陳采采的肩上,坐了個模樣只有兩三歲的女童。女童渾身青黑,這一會兒正伸出胳膊摟著她的脖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討人厭……討人厭的妖精……”
女童咔咔扭過頭,看向男人的背影。
“討人厭的妖精,不聽話……”
陳采采加快腳步,閉緊了嘴。
拍攝現場很順利,幾個嘉賓都踩在泥里,一步一趔趄。司景穿上塑料長靴,還跳了跳,結果噗的一下陷了老深,拔都拔不出來。
他被困在泥里,拼命抖騰兩條腿。
——出來!
給我——
出來————
司景咬著牙,費著勁兒。身後卻忽然有熟悉的氣息貼了過來,簡單地扔下兩個字,“別動。”
司大佬不聽他的,動的更厲害,哼哧哼哧。
“我自己能行!”
“這樣會陷的更深。”
“……”
說的沒錯,這會兒都快陷到大腿了。
司景只好聽話。闞澤的手放在他腋窩處,拽著他兩條胳膊,拔蘿蔔一樣把人往外拔。被拔的人形蘿蔔臉上糊了不少泥,小捲毛這會兒都不怎麼卷了,委屈屈被人拉著,有點兒不太滿意。
這什麼鬼動作?
闞澤加大力氣。
司景雙手被駕著,生無可戀。
他剛才到底為什麼要蹦?
“你真行?”
闞澤:“行。”
拉了半天后,噗的一下,蘿蔔終於把自己的根艱難拔了出來,兩人雙雙跌倒在了地上。闞澤在和泥的拉鋸戰里贏了,瞧眼終於被拉出來的大蘿蔔,大蘿蔔蹣跚著站起來,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我鞋呢,我鞋呢?”
“……”
他鞋還在泥里陷著,長靴陷了老深,拔都拔不出來。司景這會兒光著只白嫩嫩的腳丫,勉強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站著,東歪西歪。
貓大都愛乾淨,司景也不例外,根本沒法把腳毫無阻礙踩進泥里。
這特麼要怎麼走?
節目組明顯是看熱鬧,誰也不給他送鞋來,憋足了勁兒要把這段當笑點。司景瞧了半天,一咬牙。
大不了就單腳蹦,有什麼了不起的?
哥哥我戰場都上過,怎麼會怕這種泥場?
他以鬥雞姿勢準備往前蹦,卻忽然被闞澤拉住了。
“我背你。”
司大佬面色扭曲。
“我扶你。”
司大佬神色緩和。
“成。”
他搭著闞澤的肩,費勁兒地往前走。闞澤讓他光著的那隻腳踩在自己鞋上,兩人離得極近,近的讓司景的太陽穴都開始砰砰跳,瞧了好幾眼,猶豫著要不要咬一口那手。
攝像頭在拍遠景,聽不到兩人說話了。
“最近和白前輩走的很近?”
司景:“普普通通,普普通通。”
就貓和魚的正常關係而已。
闞澤一頓,不知在思忖些什麼,眸色沉了沉。司景踩在他腳上,沒察覺到男人剛才那問話有什麼問題,還在說:“他挺好的。”
運氣挺好。
“人也不錯。”
能幫我抽小魚乾。
說曹操曹操就到,不遠處的白宏禮已經在沖他們揮手,兩人都看見了。
闞澤垂著眼,忽然開了口。
“做人要專一,追星也是。”
司景一怔。
什麼?
“你——”
闞澤薄唇抿了抿。
“你這樣,你的正主是不會開心的。”
“……”
司景相當難以理解,“我哪兒來的正主?”
誰有那麼大臉,能當我正主?
正主闞澤沉默地看了他眼,扶著他站好,走了。
白宏禮從不遠處艱難地走過來,張嘴想喊恩人,又改了口,把這個稱呼咽下去:“小……司,你沒事吧?”
司景沒好氣:“扶我一把,趕緊的!”
大鯉魚攙扶著他,兩人踉踉蹌蹌走到終點。司大佬簡直身心疲憊,“我和這塊地不怎麼兼容。”
白宏禮說:“還是快去洗個澡吧,小心感冒了。”
司景沉著臉舉起花灑,把頭髮里的泥都清洗乾淨。棕黃的泥水嘩啦啦向下淌,他瞧著,太陽穴就又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