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頁
他往身後招了招手,後頭的青年趕忙也迎上來,笑容滿面,“這是我們小連,最近拍了幾部連續劇,反響都挺不錯。來,小連——”
汪源在圈子裡混了十幾年了,對這樣的手段心知肚明,熟的不能再熟。找不著門路了,就乾脆自己撞過來強行開闢條門路,死皮賴臉非要搭上線,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要是平常,他早就將人請出去了,只是還有個司景前公司的關係……
他略有些遲疑,回頭望了司景一眼,卻被剛來的倆人立刻捕捉到了。經紀人對著司景笑得滿面春風,“當初司景剛進公司時,我還記得呢,手裡頭還拿著串烤魚就被帶去策劃部了……司景真不記得我了?”
他又說:“我和你的經紀人袁方,可是老朋友了。”
司景不記得袁方提過這人,倒是房淵道接了話茬,“這位陳先生和袁方對於老朋友的定義,恐怕不太一樣。”
陳同沒再笑了。
房淵道仿佛沒看見他表情的變化,繼續客客氣氣說:“實在不好意思,但我和汪導還有事情相商,不好有外人在場。能不能請您和您的藝人先出去?”
這就是明目張胆的趕人了。汪源也沒流露出別的表情,顯然是默許的。
陳同沒攀上關係,勉強又扯了兩句場面話,拉著藝人出了門。出去後,他臉瞬間陰沉下來,對著地上吐了一口,“什麼玩意兒,只知道撿高枝兒飛的,這會兒還有臉在我這兒拿腔作勢了。”
他的藝人剛出道不久,對於當紅流量還有種天然的羨慕,站在對方面前都覺得矮人一等。更何況裡頭坐了倆,他怯怯說:“陳哥,這麼說要是讓人聽見了,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陳同冷笑,“你也是膽小,當初就是咱公司一手把他捧出來的,什麼資源不給他?如今可好,等紅了,人就嫌棄咱廟小,找個能伸展的開腿兒的地吃供奉去了——吃裡扒外的,也不知道廉恥。”
他在門口站了會兒,終究是覺得不甘心。
汪源在籌備一部大片,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消息。這幾年汪源的片子部部出精品,已經躋身了國內一流大導,能進他的劇組,哪怕只是當個十八線配角,那也是相當有分量了。陳同打聽了好久,好不容易逮著一次能遇見汪源的機會,卻被人趕了出來,就這麼走了,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
他的藝人小聲說:“陳哥,要不咱們先回去……”
陳同眼睛一瞪。
“回哪兒去?都是一個窩裡出來的,他能演,你就不能演?”
他還在廳里杵著,被老闆娘親自往外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邁步出去。只是心中不無惡毒地想,也不知道司景是想要哪個配角,這事兒糊了才好。
然而事與願違,這會兒汪導演終於把他想讓司景試試的角色說出來了,這名字一念,房淵道就是一愣。
“這……這是……”
“嗯,”汪導說,“我想讓他試試主角。”
從天而降一個巨大的燒餅,一下子把經紀人給砸懵了。
主角?!
“不是全戲的,”汪導淡淡道,“少年期和中老年期,是不同的兩個角色來扮演。這個人物在少年的時候很有點稜角,不怎麼服管教,有脾氣,認準什麼事就一定要去做。”
闞澤與房淵道同時在心裡想,這簡直就是司景的縮影了。
畢竟司景這孩子,犟的不像只貓,像驢。
“主要是形象氣質很符合,”汪源說,“最後定不定,還要看試戲效果……但就目前而言,你是與我心目中的角色,最適合的一個。”
房淵道頓時吃下了半顆定心丸,忙帶著藝人給導演敬酒,這回感謝的話就更真切了,“多謝汪導,司景一定會盡全力的。”
酒是上好的葡萄酒,咽下去時稍稍有些苦澀,回味卻是香甜的,醇厚濃郁。司景抱著酒杯咂咂嘴,覺得這味道還挺不錯,又接連抿了幾口。
闞澤始終注意著他,瞧見他杯子裡的酒下去了一半,便悄悄拍了把他的腿。
“……”司大佬把酒杯放下了。
他扭頭看了眼,見闞澤和導演又開始說話,立馬又把高腳杯端起來,飛快地喝了個囫圇,末了偷偷往杯子裡重新倒了半杯,毀滅證據。
卻還是被闞澤一眼發現了,哭笑不得,“小心醉。”
哪兒那麼容易醉。
臉上已經泛起殷紅的司景心想,愉悅地用腳踩著拍子。
他對自己喝醉時的屬性尚不十分清楚,並不知道自己一醉,智商基本上也就沒了,只剩下蠢萌了。這會兒有喝了碗甜湯,被湯的熱氣一衝,酒意徹底上了頭,倆腮幫子紅撲撲自己還毫無所覺,專心致志對著杯子口啃玻璃杯。啃到一半,手悄悄摸摸探過去,偷走了闞澤的勺子放進嘴裡接著啃,一行白生生的牙印在勺子上,兔子似的。
再醺醺抬起眼皮,打量闞澤有沒有注意。
好像沒看見。
司景伸手,把筷子也給順過來了,手臂晃晃悠悠,還碰倒了個杯子。闞澤始終看著他,這會兒眼疾手快扶起來,瞧著他的手順著桌布摸索,抓個筷子都抓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