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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不大，算是幾個皇子裡面最小的一處，可裡頭的家具陳設卻是極其氣派的。

　　  房壁上掛著的是一幅《重屏會棋圖》，畫上有兩人正在凝神聚氣博弈，而坐在他們中間的一人則托著腮幫子觀望，案上陳設著一座積灰已久的石像，兩邊供著的都是些新鮮水果，一本前朝人用過的大典，包羅萬象，一方鴻圖耀今的匾額後邊藏著一處鳥窩，須得爬上去朝後看方能見著，一張記載著四書五經的書紙包裹著幾塊銀錠子，一枚放倒了的銅鑒正映著他嚴肅的面龐。

　　  “你是說，我父皇和我皇奶奶談攏了條件，顧盼暫時沒了性命危險。”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必定顧盼手裡掌握著太上皇的秘密，當初太上皇可是給她執行的死刑……”

　　  “不，不會的。我父皇肯定不會對顧盼做什麼的。”

　　  管叔抬頭看向他：“王爺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代價太大了。按照我父皇的個性，直接殺掉都是有可能的。可他非但沒有，還答應了皇奶奶的要求，這個代價之大，大到顧盼必須是與之匹配的交易品。”  

　　  總算是趕回了京城，管叔強行壓著他稍作幾日歇息，果然面色看上去比先前好多了。

　　  “王爺的意思是?”

　　  “管叔，我恐怕已經知道了，為何我如此不受父皇待見，又為何我母妃會病死在冷宮無人問津。”

　　  經王爺這麼一提起，管叔這才猛然想起王璟的那位生母，據說曾經是在御膳房當差的宮女，偶然間承蒙太上皇臨幸，那是在十九年前，顧盼被太上皇執行死刑那一年。

　　  “該不會……呵，世上竟會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如此看來，新歡舊愛，新歡被當成了劣質的替代品，一旦沒了當初的新鮮勁兒，也就沒了活下去的資格。

　　  “我父皇當年是將所有的怨氣全部撒在了我母妃身上，所以到死都不願見她。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顧盼。”

　　  “王爺，如此看來我們無須再在這個女人身上浪費任何時間和精力，她不值得我們這麼做。”一開始管叔就沒想在這個女人身上浪費時間，如此看來，簡直就是老天在幫助他和王爺。

　　  “不，她還有利用的價值，更何況，我答應過我的母妃，一定要替她報仇雪恨的。”  

　　  因從生病卻得不到太醫院的救治而落下的病根，糾纏了王璟二十年的光陰，這些年的痛和恨，該有一個發泄口。

　　  管叔低下頭，不可察覺的會心一笑。他發現自從王爺回到京城以後就完全變成了原來的樣子，看來將他綁來的決定是正確的，果然江南是個是非之地，而王爺能夠再度清醒振作起來，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王爺還是那個王爺，那個有反骨的王爺。

　　  一碗燕窩湯端給了慈寧宮的太皇太后，她正用手帕捂著臉，一手撐著額頭，看樣子十分傷心。

　　  “小璟什麼時候回來。”

　　  “回娘娘，似乎已經回來了，不過他好像不想讓人知道，隱藏了蹤跡。不過，娘娘為何這麼篤定八王爺一定會回來呢，我可是親眼看見他在江南和……”

　　  “阿吳，不必再說了。”她將帕子拿下，擺了擺手，“備轎子，我們出一趟宮。”

　　  “還有，阿吳。”她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念叨起來，“你說顧盼的那個女兒，如今身在何方?”  

　　  “娘娘為何當初不將她一塊帶回來，畢竟她是宰相的女兒?”當初的指令就是帶顧盼一人回來，阿吳也覺得奇怪，太皇太后這麼做的原因。

　　  “顧盼肯定捨不得她的女兒，如若一塊帶過來，她的情緒一定比現在激動，所以不一定會配合我們，這丫頭的性子我最了解，所以……”

　　  “還需要阿吳再去一趟江南麼，娘娘?”

　　  “不必了，會有人帶她來的，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大家都跟蜜蜂兒似的，一個勁地往京城鑽。”

　　  第141章 年後的重逢

　　  “朕想請你來朕的小廚房做菜給朕吃，要知道，朕已經是二十年沒嘗過你的手藝了。”

　　  “你就不怕我在菜里下毒毒死你麼。”

　　  他如今的住處在皇宮的一處僻靜角落，是顧盼都未曾去過的地方。

　　  “你不會的，朕相信你。”二十年過去了，什麼憤與恨都拋之腦後了。

　　  “江南什麼樣子，好看嗎。”

　　  “春天的時候可以聽見鳥啼聲，夏天的時候可以去採蓮蓬，秋天的時候就去院子裡摘香梨，到了冬天，就和家裡人一塊喝著小酒，看著雪景。”

　　  “家人，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抱歉，我不能說。我擔心說出來，你會當年將我和石柏關起來那樣，要知道，他們是我的全部。”

　　  “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介懷當初的事情麼。”

　　  “不然呢，發生在我身上所有的不幸，罪魁禍首是誰?”

　　  “小盼……”

　　  “王筠，你們之間的鬥爭，何苦帶上我，既然二十年前放我遠走高飛，又為何二十年後將我帶回來，我原本生活好好的，原本就已經忘記一切重新開始了。”

　　  他見不得她在自己面前哭，多少年過去都一樣，想要伸手替她擦眼淚時，她先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