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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她再如何製作,再如何用心,她都沒辦法打動飯館的老闆,去嘗一口。
這偌大的江南城,似乎真的沒了她的容身之地。
只因三年前那場糾紛。
王璟帶著他的小棉被睡在了老知府的大門口,從天亮再到天黑。
父皇不給他權利,他必須用自己手上這塊敲門磚,狠狠地,再狠狠地去把門給敲開。
天無絕人之路,他不相信,他一敗到底。
那日,淮宋站在老知府家門口破口大罵,王璟睜著惺忪睡眼,只當那裡站著的是個傻姑。
淮宋罵完,扭頭便將手裡那碗四喜湯圓端到了睡在棉被裡的王璟。
“小乞丐,這湯圓送你了。”
轉過身時,地上只擺著一碗湯圓,卻不見了那傻姑的蹤影。
老知府家那扇似乎被封死了的大門,也緩緩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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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最後一道菜淋上湯汁,范師傅將手仔細擦乾淨,沒走幾步便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淮宋。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曾跟著名揚天下的京城食神吳良子後頭鑽研廚藝,而在師父身邊的,還有一位小娘子,那會兒子,那位小娘子也就是淮宋這般年紀,不知為何,當兩個身影交疊時,范師傅還是覺得,太像了。
尤其是眼神里的無懼和活潑,真的是太像了。
簡單地在空中與王爺目光交匯,范師傅認真聽取了張子良的介紹,一手倚在門框,眼瞅著端盤的將那道菜給端走。
他輕鬆道:“也不是不行,畢竟老知府也下台了。這樣吧淮宋,我是嘗過你的手藝,卻不代表我這些手下們嘗過,正好也到歇業的點,廚房裡還有些剩飯剩菜,你看著給大傢伙做點怎麼樣。”
“全剩菜剩飯怎麼做啊。”王璟顯然是站在淮大娘這邊的。
范師傅笑著向王璟招手,既然臨走前已經吩咐過要做臥底,那這戲要演就要來全套的。
“王小八是吧,讀過書沒。”
張子良連帶又過來湊熱鬧的阿三發出一陣史無前例的爆笑聲。
王璟連跳河的心都有了。
“讀過。”
“這算術會嗎。”范師傅似乎非常沉迷痘自家王爺。
“會,當然會。還沒學會走路,就曉得算帳嘍。”
調侃的空檔兒,淮宋已經捲起袖子進了廚房。
“哎,不是,你別為難她啊。”王璟手肘擊在了范師傅肚上,跟他急道。
“哎呦,怎麼了,瞅瞅,這才幾日啊,都已經開始跟咱們劃清界限了?別為難她,誰為難她了。”
王璟沒空搭理這三個貨,本想著跟著一塊進去看看,誰料又被范師傅給拉了回去。
“哎,你今兒晚上睡哪兒?要不給你倆安排一間屋子,就說沒的空了。”
王璟瞄了眼范師傅,也不急著走了,勾起嘴角同這三個大老爺們一塊笑道:
“本王看上去有那麼流氓麼。”
“有。”
“非常有。”
“非常以及極其的有。”
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極其微妙的默契,王璟跟著他們笑完還是邁開了朝里的步子。
“我還要是去看看情況。”
“哎,慢著。”
范師傅一看就是個過來人,沖王璟身後挑了挑眉,奸笑道:
“小八,先去把廳堂打掃乾淨了先。”
王璟嗤笑:“笑話,本王打掃廳堂?”
還有比這更惡劣更不像話的笑話了嗎?
“那就別怪兄弟們不念舊情了。”范師傅那粗壯的胳膊橫在了王璟面前,接著是張子良的起鬨。
“包吃包住豪華套間單人床,那種窄得必須貼在一塊睡的。”
“以後早晨乾脆就派你倆一塊上街買菜。”
“還有還有,要安排那種英雄救美的經典橋段,以及泛舟湖上春遊踏青等一系列可以促進感情的環節。”
……
未等張子良說完,阿三已經是笑著將肩頭的毛巾搭在了王璟肩上。
“謝了啊,老闆。”
在兄弟們無情無義的無恥取笑中,王璟忿忿地將毛巾搭上了肩頭。
醉仙樓的老闆打掃自家廳堂,這聽起來是多麼感人肺腑啊。
廚房裡所剩的食材並不多,淮宋清楚剛忙完的廚子們必然是飢腸轆轆,做那種精細的菜餚反而有了賣弄的嫌疑,所以淮宋拿起籃子裡的胡蘿蔔,舉起了手中的菜刀。
淮宋家後頭便是母親親手栽種的蔬果,淮宋打小便是跟在母親身後,走在那狹窄的羊腸小道,呆在母親一旁,給她遞工具提籃子。
“淮宋啊,你嘗嘗看這個。”母親在菜地里勞作的場景歷歷在目。
剛摘下的西紅柿,胡蘿蔔,黃瓜,淮宋跟在母親身後總能吃到最新鮮的蔬果。
若說是新鮮多汁,怕是什麼也抵不上剛摘下的蔬果了。
食材本身純天然的味道,在沒有任何調料的混合下,自身就已經難得的美味。
將剩下的瓜果全部清洗乾淨後切成絲挨個排列好放在米飯的上面,所用的米飯也是剩下的,淮宋將其全部舀進石鍋里,然後放置在爐具上烤到鍋底有一層薄薄的鍋巴,在這期間將梨子搗爛成果泥,加入現有的辣醬混成成一種新的拌飯醬,最後在出鍋前倒在飯上面,最後在中間放置一顆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