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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子良。你們也知道,我是被我娘逼的,我還有些話要親口跟他講,你們能不能,能不能給我個機會。就當往日的情分,我們好歹也在一塊共事這麼久了。”
阿三深吸了口氣,搖搖頭走開了。
“子良,求求你了好不好。”一夜未得好眠,加之早晨的打擊,淮宋整張臉看上去土灰土灰的,十分憔悴。
可張子良明白,憔悴的又哪裡只有眼前站著的人呢。
“淮宋,老闆他的確身體不舒服……”
她一個側身早已從他身前彎腰闖入,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個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樓梯口。
淮宋鮮少上二樓,因為那不是她有資格踏入的區域。
兩道的雕花木窗投射出來的灰白光線,空氣中細小的灰絲在顛簸,她的步伐有些踉蹌,也有些虛浮。
也僅隔一夜,淮宋走在迴廊時,每一步都是想念留下的痕跡。
想他,想著未來能夠親手做飯給他吃,也想著能夠像往日一樣嬉笑打鬧,聽著他那些不著調的隱晦情話。
也想他,想著不經意的抬頭一瞥,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在倉促地轉移視線,假裝若無其事。
還想他,想他一有事情便擋在自己身前,看不見他的臉,只有後腦勺。
“王璟他……”
“王爺身體不適剛睡下,有什麼事情和我講就可以了。”輕手輕腳地將房門給掩上,管叔抬頭便瞧見了不遠處的淮宋。
他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邊,示意淮宋不要鬧出太大動靜。
“我,我想見見他。”
“那請先在門外等候,我去請示下王爺。”
管叔面目表情地看著她,轉身進了屋子。
圓桌上一盆血水,盆邊晾著濕毛巾,床榻上的枕頭已經小半被染紅,王璟露出被子外的手旁,是一本書籍。
“王爺,門外有人求見。”
“攆出去!通通攆出去!”
順手將那本書籍摔了出去,王璟翻身朝里躺去。
“嘩嘩”作響的書頁,夾在裡頭的剪紙也飄了出來。
一門之隔,淮宋聽得清清楚楚。
全身一下子像是被抽走了力氣,管叔還沒出來,她已經默默轉過去了身子。
這條迴廊長得簡直不像話,每往前走出一步,就如同在嘲笑著自己,這些日子裡來送出去的感情。
也不是非要去京城,只是有想過跟著他去天涯海角,無論哪處地方。
之所以會這麼想,這麼傻的緣故,是因為某一眼確認過眼神,發現做菜當廚子什麼的,在他的陪襯下,居然黯然無光。
世界的中心,只看得到他。
第065章 齋戒(二更)
“歡喜佛,聽說過沒,沒聽說過吧,嘖嘖嘖。”一身金光閃閃環佩交織的男子光腳盤腿坐在屋檐榻下,神秘兮兮地從胸口掏出一小瓶子來。
“哎,別碰,寶貝著呢。”
雙指捏住瓶身,男子舉高高,就是不讓下邊的小和尚夠得著。
“給你們打個折,十兩銀子一瓶,先到先得。”
他神采奕奕地起身,繞著柱子又來到塌下,舉著那一瓶象徵著什麼的小瓶子,甚是得意。
“咳咳咳,咳咳咳。”這討人煩的咳嗽聲已經不止一回往耳朵里亂鑽了,王荊拉下臉往那到竹帘子看去。
再湊近瞧瞧,怎麼這把扇子這麼眼熟?
再扒著竹簾瞅瞅,怎麼這雙討人煩的丹鳳眼也眼熟?
他不耐煩地掀開帘子,從下面探出腦袋來:“王璟,你不去忙著爭王位,往寺里跑作什麼。”
王璟開口又是一陣咳嗽聲,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在強作精神坐那兒。
王荊自然曉得這位年紀比他還小的皇叔身體抱恙,可這跟他又沒關係,他也是遊山玩水跑來了江南,沒成想還能在這兒見到故人。
王璟剛開口,又是止不住地咳嗽,王荊看他整個嘴巴都發白,眼下一片黑,不禁搖頭:“叔兒,要不你也來一瓶,保證你隨……”
王荊的話當下止住,因為這位皇叔看上去不是來和他說笑的。
“你爹呢,最近怎麼樣。”王璟說的是那位在道觀跟道士們胡攪蠻纏的老王爺,也正是胡攪蠻纏才生下的王荊,皇室有一大半不承認這份血緣,剩下的是壓根不知道還有這檔子事。
“我爹,還沒死?我哪裡知道他的去處,不過皇叔,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王荊是他爹親生的沒錯,可卻不是他爹親手撫養長大的,老王爺只會同道觀里的煉丹爐親近,也就差順手把兒子給塞裡頭煉藥了。
“我也是碰巧,聽說最近民間有位賣春/藥的商販,心想著怕就是你了。”
“怎麼著,想買我的藥啊,叔,我給你這個價……”
“王荊,叔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他的臉上毫無半分血色,憔悴不堪,卻還是強作精神將每個字都說清楚。
“下午你就跟著醉仙樓的范師傅,我的管叔,以及帳房先生張子良去一趟江南一品。找到那裡的老闆娘陸小蕪,跟她說,我王璟放棄比賽勝利的條件,也就是比賽完,我,還有醉仙樓都會從江南消失,條件就是恢復一位叫作淮宋參賽者的參賽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