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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而就在這時,車窗被敲擊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何忠全、毛舒塵皆是一驚,齊齊轉頭向著窗外望去。

    只見何忠全原以為已經回家的編輯孟哥就站在窗外,臉上正帶著尷尬的笑意。

    「那個,毛先生,你們想親熱能不能稍微晚一天?心中可人老師的稿子還沒交吶……」毛舒塵現在終於明白,被人誤會的滋味了。

    他落在何忠全臉上的爪子象是被燙傷一般迅速的收了回來,又下意識的跳起,想趕快遠離何忠全,可是他忘了現在兩個人所在的地方是小小的駕駛座上,他這樣一起身不要緊,「咚」的一聲腦袋就撞上了車頂。

    「哎呦!」毛舒塵疼得又趕快低下了頭,這樣子讓外人看來就象是小媳婦嬌羞的把腦袋埋在丈夫懷裡。

    不過何忠全這個時候可沒精力去感嘆毛舒塵的「投懷送抱」,他只是瞠目結舌的看著編輯孟哥,嘴中結結巴巴的說道:「孟哥,你怎麽在這……啊不,我剛才明明看到你不在家門口才開車進來的啊。」孟夏卿笑了一下,伸手拉了拉自己脖子上的領帶──孟夏卿身為編輯,每次來催稿時都身著正裝,即使是平日的應酬也都是襯衫領帶文件包不離身──他笑得溫柔,但是這笑容看在何忠全眼裡卻讓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老師,我當您的責編也這麽久了,如果再沒有一些催稿的手段的話,我還怎麽混呢?」他停了一下,看向毛舒塵的眼光充滿了歉意:「毛先生,我真的非常抱歉打擾了你們親熱,但是下期的《知。音》其他作家都交稿了,只有心中可人老師還……」「我明白、我明白,」毛舒塵被他看得極不好意思,趕忙從何忠全身上下來:「孟哥你別說了,什麽都別說了,我把笨狗給你,你自便、自便。」毛舒塵實在無法承受孟哥那種富有深意的目光,明明他根本沒有那種意思,偏偏孟哥還誤會了他,搞得他即使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了。

    「……可是我不想寫了。」何忠全低著頭,吶吶的說道。

    他今天之所以帶著毛舒塵躲到王主任家,就是因為他想放棄寫這部《同居》了,他早就不能單純的把毛舒塵當作「素材」、「靈感」,他更不想把他和毛舒塵相處的點點滴滴寫出來給別人看。

    但是讀者給予他很大希望,編輯又催得緊,他實在不好意思直愣愣的提出「不寫了」,才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

    這個時候毛舒塵早就從他身上爬了下來,站到了車外,而孟哥也透過車窗看著他。只有他一個人,還低著頭坐在車上,看著自己的手。  

    他這句話一出,場面一下便冷了下來。低著頭的何忠全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四周的溫度瞬間下降了不少,他咽了口口水,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抬頭去看孟哥的表情。

    「老師,您剛才說什麽?」孟哥的聲音輕輕的:「當然在您開口之前,我想我有職責提醒您,您記不記得您上篇文棄坑後,編輯部收到了多少詛咒信和血書?還有這篇文連載後,讀者們的禮物能裝滿幾間屋子?」「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不能再寫下去了。

    何忠全現在想明白了,寫文什麽的都是虛的,反正大家也只認識「心中可人」不認識「何忠全」,讀者們眼中的心中可人是個才女,而毛舒塵眼中的何忠全才是真真正正的啊。

    雖然腰斬自己非常看好的文非常可惜,但是如果讓愛人跑了,那就不只是可惜了啊!

    可是誰想到,這次還未等孟哥開口,一旁的毛舒塵突然哼了出來:「何忠全,我真是看錯你了!」「啊?」這又是哪一出?何忠全眨眨眼睛,看向車外抱著雙臂立在那裡的毛舒塵,不明白毛舒塵這句話是哪裡來的。

    毛舒塵雙目灼灼的看著他。

    「笨狗,我雖然一直覺得你很浮躁、總是死皮賴臉的纏著我,但是我一直很尊重你的創作。我看過你的小說,能看出來你寫的小說非常有情感,所以我一直認為你在創作的時候和平常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是非常認真、非常負責的。但是你現在在干什麽?」他皺著眉頭,氣有些不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想把新小說寫下去了,雖然我沒看過,但是我知道劉知之非常喜歡這部小說,即使剛做完『那個』手術仍然不顧身體疲憊去看你的小說──像劉知之這樣的讀者你有無數多個,你怎麽能隨隨便便一句『不寫』就不寫了?你對得起支持你的讀者嗎?你怎麽忍心這樣做?!」毛舒塵雖然沒有看過何忠全的《同居》──如果他看過就絕對不會說出上面這串話來了──但是他有聽劉知之和其他的小護士們在無聊的時候討論這部小說,能看出他們對這小說非常喜愛。  

    心中可人的粉絲太多了,每個人都對這部小說寄予厚望。

    毛舒塵雖然一直覺得何忠全在生活中不修邊幅,但是他認為在進行文字創作之時的何忠全一定是非常認真負責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讀者。

    工作中的男人是最英俊的,毛舒塵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何忠全趕稿的樣子,但是他也曾經看著書房房門幻想過他認真打字的場景。

    ──可是現在何忠全居然隨意的就想要棄坑,毛舒塵覺得自己真是看錯了笨狗。

    他哪裡像一個成熟的作者,完全就是鬧脾氣的孩子!

    寫小說是何忠全的工作,如果一個人對他的工作都無法好好承擔,而是逃避、放棄的話,那麽其他人怎麽能相信他在別的事情上(譬如感情與生活)能負責?

    毛舒塵能一反常態的說出之前那一長串話,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已經開始有些喜歡上何忠全了,而對於即將成為自己愛人的人,毛舒塵自然對他有些較高的期望,期望他能是個有擔當、敢負責的男人。

    ──當然,這些還不是毛舒塵能意識到的事情。

    聽到毛舒塵的一段話,何忠全窘迫得無以復加:「舒塵,你不明白,我不寫是有原因的……」他著急的想要解釋,可是一時又不敢承認自己把毛舒塵寫為主角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如果現在說出來的話,絕對會被毛舒塵狂揍一頓,旁邊還有人看著呢,如果他就這麽被揍了,面子肯定都丟光啦!  

    「什麽原因?」一旁的孟編輯一串的問題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老師您沒有靈感了?沒有思路了?大綱沒打好?還是不滿足現在的稿酬?或者是希望我們現在就給您聯繫電影製作?」對於這些問題,何忠全自然只能搖頭、搖頭、再搖頭。

    毛舒塵蹙眉:「如果這些都不是的話,你為什麽不想寫了?」何忠全一會兒看看編輯、一會兒看看毛舒塵,巴不得毛舒塵趕緊離開,好讓他和編輯說出自己不想得罪未來的親親愛人的理由。

    可惜毛舒塵接下來的話卻把何忠全砸得眼冒金星:「笨狗,如果你連自己應該負責的工作都想要逃避的話,那你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一旁的孟夏卿也盯著他,眼睛裡清楚的寫著:連當事人都允許您繼續創作了,老師您就從了吧!

    何忠全長嘆一聲,鬱悶的走下了車子,心中則是打定主意:先寫出一章打發了虎視眈眈的孟哥,然後再負荊請罪去和毛舒塵說清楚。不管毛舒塵是抓是撓還是咬,只要別讓外人看到,他就隨便毛舒塵折騰了!

    編輯孟哥在何忠全家裡待了三天,何忠全也在書房裡悶了三天,這三天裡他一眼都沒見到過毛舒塵,就連吃飯喝水都是孟哥直接給他端到書房裡,等他吃完後再端出去清理。

    這次這章何忠全足足折騰三天,才艱難的寫出來扔給了孟夏卿。  

    雖然無數次想「乾脆隨便寫一寫糊弄一下吧」,但是等到他坐到計算機前動起筆來後,就根本無法忍受讓那些乾巴巴的無味文字從自己的手下流出,所以最後交給編輯的仍然是讓人讀起來欲罷不能的好文章,優美的文筆敘述起生活中的趣事來,足以讓所有讀者捧腹大笑。

    孟夏卿一邊看著文稿,一邊不住點頭:「不愧是老師,這次的連載也很精彩呢。」何忠全暴躁的撓了撓頭髮:「孟哥,真的,我真的不想寫下去了……」「老師,我前天說過的話不想再重複一遍。」孟夏卿推了推眼鏡,起身把文稿收到了文件包里:「總之,我先走了,還得趕快拿回去校稿排版呢。」孟夏卿臉上的表情笑咪咪的,拿到了稿件的編輯在這一刻是天下間最溫柔的人了。他和何忠全打了招呼後,拿著厚厚的一疊稿子匆匆離開了,獨留何忠全鬱悶的在書房裡抱著頭,苦思怎麽才能讓表面是天使、內里是惡魔的編輯同意他再次棄坑。

    「這位先生,我覺得你應該去心理科而不是來泌尿科。」全身包裹在白大褂下的毛舒塵雙腿交疊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望向面前的「病患」,眼中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

    他這副冷淡的樣子完全不象是受到了性騷擾,反而象是在談論天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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