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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毛舒塵走進臨時病房時,看到的就是劉知之半躺在病床上,手中正拿著一本雜誌翻閱著。
「看什麽呢?怎麽不好好休息?」毛舒塵原本正要回家,好好審問一下笨狗到底多大了,怎麽體型比自己大、妖力也精純那麽多,後來想想還是要先來看一下劉知之,打聲招呼再走才比較合適。
劉知之也感謝毛舒塵和何忠全幫他治了病,他靦腆一笑,破天荒的沒有躲開毛舒塵。
「毛醫生,一會兒老師就把我送回家去,我沒事兒干就先看會兒雜誌了。」說罷劉知之舉起手中的雜誌給毛舒塵看了一眼封皮──正是《知。音》雜誌,上面連載何忠全的《同居》第一章。
「你半個月前不就買了這本了嗎?怎麽還沒看完啊?」毛舒塵問道。
「嘿嘿,心中可人老師雖然人和文差挺多,但是小說寫得非常好啊!我自然要翻來覆去的看。」劉知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來今天心中可人老師救了我,我還沒說謝謝呢。」「什麽『心中可人老師』,直接叫笨狗的名字就好了。」毛舒塵頗為坦然的替何忠全下了主意。「哦對了,《同居》講什麽內容啊,給我說說吧。」劉知之一愣:「怎麽?毛醫生你還不知道啊?」劉知之頗為不解,這小說的兩個主角,一看就知道原型是毛舒塵和何忠全,他還以為毛舒塵已經看過了呢!「這小說講的是,一個……」「劉知之,走吧,我把車開到門口了!」王嘉奕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劉知之未出口的話便這樣被他打斷了。
劉知之注意到毛舒塵探究的眼光,臉一紅,忽然不敢去看王嘉奕了。
「老師,我剛才想了想……要不然還是算了吧,去您家打擾怪不好意思的。」人形小老鼠扭捏的揉著手裡的雜誌,結巴的說道。
王嘉奕哪裡想到小老鼠突然變卦的原因就是因為有旁人注視著,他趕忙走上前拉著劉知之的手說道:「怎麽突然就變了主意?你也不懂得照顧自己,你們妖精的事情我不清楚,什麽妖力我也看不見,我也搞不清楚你到底好沒好,我必須把你放我眼皮底下才放心!」聽到這裡,向來以冷麵著稱的毛舒塵也受不了的笑了出來,然後趕快一手捂嘴一手擺了擺:「你們繼續、你們繼續。」這兩人太有意思了,明明是人有情、鼠有意的事情,直接同意了不就好了嘛?這種你愛我、我愛你的事情,怎麽當事人就是看不明白呢?
可是見到從來不笑的毛醫生笑出來,小老鼠更不好意思了。「老師,您真的別客氣了,那是您家,我總是打擾也不方便……」「誰說不方便!」王嘉奕被他的話氣得七竅生煙,乾脆撩開他的被子,把劉知之打橫抱了起來。
一入手他才發現,劉知之還真不愧是老鼠精,人形瘦得不得了,抱在懷裡輕飄飄的。
「我家便是你家,客氣什麽!」說罷他朝毛舒塵一點頭,摟著劉知之就大踏步走出了臨時病房。
見著兩人遠去還吵吵鬧鬧的背影,毛舒塵無奈的搖了搖頭。
因為王嘉奕走得太匆忙,劉知之買的雜誌便被遺落在了床鋪上,攤開的那頁剛好是何忠全的《同居》。
毛舒塵心情不錯,便乾脆做次好人,合上雜誌便追了出去。王嘉奕走得太快,等到毛舒塵追上的時候,王主任已經把彆扭的小老鼠塞進了副駕駛座。
「小劉,你的《知。音》忘在床上了!」
毛舒塵從車窗探進頭,把雜誌塞到了劉知之懷裡。劉知之趕忙拿過雜誌捧在懷裡,衝著毛舒塵感謝了起來。
一旁的王嘉奕看到劉知之居然這個時候都不忘他這本破書,心裡頓時有點不舒服。
「這都多大了,還看言情雜誌?你喜歡的那個作者叫什麽……哦對了,叫『心中可人』的,能教你什麽啊?你居然天天看、夜夜看的,這『心中可人』是能教你知識,還能幫你治病啊?坐車的時候別看,暈車了可怎麽辦!」嘴上雖然說著不客氣,但是他卻非常溫柔的把副駕駛座的椅子放倒,把後車座的毛毯蓋在了劉知之的身上。
劉知之嘴上哼了哼:「誰說心中可人老師沒有救我啊……」但是他的聲音太小,王嘉奕並沒有聽到。
看著汽車絕塵而去的背影,留在原地的毛舒塵笑了出來。而這個時候,另一輛車也從停車場裡開了出來,停到了他的面前。
車窗搖下,何忠全那憨厚的臉露了出來:「舒塵,上車啊!這大晚上的,出來一趟也夠累的,我們回家休息去唄!」看著何忠全因為剛才精確控制妖力而有些疲憊的面容,再想想他原本可以踏踏實實躺在家裡睡上一個好覺,而不是為了自己出手治病,毛舒塵不知道怎的居然心裡一軟,嘴巴不受控制的說道:「滾到副駕駛座上去,回去的時候我開車!」「……啊?」何忠全眨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舒塵……你這是在關心我嘛?」「呸!」被說中心事的毛舒塵心裡一慌,臉上卻故意耷拉下來,故作冰冷:「你以為占過我幾次便宜,我便會看上你嗎?什麽『關心』你,我這是怕你打瞌睡開車出事,笨狗你真是敢往自己臉上貼金哦!」被打擊到自信心的何忠全又一次裝起了可憐:「舒塵,你太狠心了吧……我可是被你『榨光』精力了,怎麽也得表揚我幾句吧?而且對於我昨天、今天兩次幫了你,你就沒有一點點感動?還是說你實際上已經喜歡上了我,卻不好意思承認啊?」「喜歡個屁!」毛舒塵眉毛一皺,下巴高高抬起,目光毫不掩飾的從何忠全的兩腿間鄙夷的划過:「喜歡你?除非你什麽時候能把割掉的包皮重新長出來,我才會考慮考慮!」說罷他一把把何忠全推倒在副駕駛座上,然後長腿一跨,坐到了方向盤前。
第八章
要說這劉知之病得真不是時候,只要他再堅持幾天,便是院長生日了。
院長那個老頭平素最愛熱鬧,別的不說,生日當天一定要在醫院門口的大糙坪上舉辦一個舞會,屆時所有的醫生病人都可以歡聚一堂,跳跳舞、吃吃東西,輕鬆得不得了。
這個舞會的目的是為了增進醫生和病人的感情,也算是給醫院打打廣告,所以除非是病假產假之外,醫院的在職人員都不能請假不來。
不過好在那舞會很熱鬧,東西也好吃,所以即使是強制參加的,大家也都沒什麽怨言。即使冷淡如毛舒塵,也不會故意找理由不去參加舞會──反正「參加」是一回事,「跳舞」就是另一回事了。
劉知之進這醫院還不到半年,自然一直心心念念的盼望著能參加這A市醫科界聞名的舞會,想要好好開開眼界。
可惜他病得不是時候,雖然在何忠全的妖力作用下一點後遺症都沒有,但是王主任依舊擔心得不得了,給他一口氣批了半個月的假,勒令他好好在家臥床休息,不要惦記著出門玩了。
而與滿心不高興的劉知之相比,毛舒塵惦記著的卻是怎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去舞會上轉一圈便回來,但是他這個想法在被何忠全得知後,就被他一口否決了。
「舒塵,糙坪舞會多有意思啊,而且又是你們院長的生日,如果你露個臉就回來的話,也太不合適了吧?」何忠全膩到毛舒塵身邊,希望他的性子能更開朗些,多交些朋友。
現在兩人所在的房間是毛舒塵新換的臥室,他之前那個與何忠全門對門的臥室在何忠全的六公尺原形下,所有的家具全都報廢,所以不得已毛舒塵才會搬離那間屋子。
好在何忠全家裡別的不多,就是房間多,原本何忠全是誠意邀請毛舒塵和他共住一間大主臥的,可惜毛舒塵扔下一句輕飄飄的「這位先生,我們不熟吧」,便飄飄然的拎著所有的衣服移到了何忠全旁邊的屋子裡。
面對何忠全的「苦口婆心」,毛舒塵的回答則是慢慢的把手中的醫學雜誌合上,然後把比磚頭還要沈的雜誌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腦袋瓜頂上。「笨狗,我怎麽做事還輪不到你教我!」他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但是何忠全早在這幾天的相處中明白了他的為人──如果毛舒塵對何忠全說話特別難聽刺耳的時候,往往就是他的某個弱點被自己戳中的時候。而毛舒塵故作的冷淡與難聽的話語,往往是為了彆扭的掩藏他的不好意思。
何忠全的腦筋從來沒有動得這麽快過,他幾乎是眼珠一轉,便猜到了毛舒塵不喜歡舞會的原因:「……我說舒塵,你不會是不會跳舞吧?」而回答何忠全的,便是毛舒塵手下更加狠命的拍打。
何忠全仗著自己皮糙肉厚也不閃躲,冒著被毛舒塵的雜誌拍死的危險探過腦袋去,笑嘻嘻的說:「舒塵你不好意思了?跳舞這種事情不是誰一生下來就會的,我當初也是笨手笨腳的學了好久才學會的──我跟你說哦,我跳華爾茲可是比賽水平,保證教導水平在五星以上。」何忠全每次擺出那副誠懇表情的時候,都是毛舒塵的抵抗力分崩離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