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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會忘記過去,她會變得漠然,難道是因為這種毒花?

    她試探著問雪洛:“那這花……會不會讓人的記憶變成空白?”

    “記憶變成空白?你是說千愁盡?”

    “千愁盡!?”

    雪洛解釋道:“這花叫冥蘭,產自苗疆,那裡人喜歡用它配上其他藥材餵養的蠱蟲。據聞那種蠱毒有個特別的名字:千愁盡。”

    渙沙終於明白了,是她的母親用藥物抹去她的記憶,難怪當年她頭那麼痛。

    “那麼抹去的記憶能恢復嗎?”

    “按常理說,記憶是不可能抹去的,這種藥的功效是侵入人腦,擾亂人的思維,以至令人無法正常回憶。不過,不能想起不代表忘記,有些深層記憶的片斷還是在特殊情況下再現的。”

    她見雪洛有些狐疑地看著她,裝作若無其事道:“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

    那幾天,她翻遍所有的醫書和糙藥集,上面沒有關於“千愁盡”的記錄,倒是有很多關於記憶的記載。  

    有本書上說:人之統帥為腦,調人之所動,發人之所感,存人之所憶,其構之雜,為余所不能盡知,只明其弱而易傷,雖有頭骨所護,仍可為重創、心緒及藥物所傷,可使其動、感、憶之能失衡,非刺激,難復其原。

    也就是說,她的記憶並沒有消失,而是經絡失衡,那麼又是什麼樣的刺激可以讓她找回那段記憶……

    正想著,外面一雙身影徘徊至庭院。

    第三章 此情難寄(五)

    途經一個小鎮時,宇文楚天雇了一輛馬車,兩個人歇歇停停大概半日,路便走到了終點。

    在蘭候府的門前,宇文楚天將渙沙扶下馬車,她以為他至少會說聲“再見”,可他沒有。

    她也沒有和他說“再見”,因為她清楚地知道,他們不會再見,她和他的路,今日也走到了盡頭……

    宇文楚天就瀟灑地一轉身,跳上馬車。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但是,他肩上浸透衣衫的鮮血清晰地留著她的視線里,沒辦法再消失!

    原來,這才是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渙沙剛回房,蘭夫人便匆匆來到她房間。“沙兒,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我沒事,浣泠她……她還好嗎?”

    “浣泠?”蘭夫人倒了兩杯茶,遞給她一杯,自己端起一杯邊喝茶,邊道:“還好,在房間裡休息呢。”

    “哦!”蘭渙沙低頭吸了口氣,濃郁的茶香讓她想起冥蘭的味道,心頭被陰沉籠罩。

    “沙兒?”蘭夫人頓了頓,問道:“宇文楚天的傷勢如何?”

    “沒有大礙了。”她低頭喝了口茶,縈縈霧氣燙到了她的眼,讓她覺得眼睛裡有些cháo熱。

    蘭夫人沒有多問,拍拍她的肩道:“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默默點頭,一滴淚悄然滑入茶杯。

    她認識宇文楚天只有十幾日,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過十幾句,怎麼可能放不開?可是,偏偏就是放不開,聽到他的名字,心都會不停地顫抖。閉上眼睛就是他的笑容晃來晃去。  

    蘭夫人走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就是傻傻坐在桌前,不停地喝著最愛的龍井茶,越喝越冷,越喝越苦。曾經最喜歡的濃香,此時也是澀的。

    原來這就是思念的滋味,可是她們才分開還不及三個時辰……

    三更時分,蘭渙沙披上外衣在庭院裡閒走著,沒想到在花園遇到了渙泠和蘭夫人。

    她還還沒走近,就聽見浣泠憤怒地聲音:“他冷酷無情?殘酷的人是你,是你讓他一無所有的。”

    浣泠的口氣根本不像是跟自己的母親說話,而蘭夫人卻一點都不生氣,低聲道:“娘也不想的。”

    “那姐姐呢?你為什麼不讓他們相認?”

    “泠兒!”蘭夫人打斷了浣泠的話:“這和你姐姐沒有關係。”

    “沒關係?!”浣泠大聲笑著,笑聲異常淒冷。“二十年前,你搶走宇文楚天的父親,二十年後,你讓他與姐姐相見不相識……娘,換做我是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浣泠的話,如萬丈冰瀑,傾瀉而下,把渙沙所有的理智都打碎了。

    她震驚的不是二十年前蘭夫人和宇文楚天父親的情債,而是那一句:“相見不相識”。

    她努力想把這些看似糾結不清的東西聯繫起來,可是她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是真的嗎?”渙沙跑過去,急切地追問道:“娘,浣泠說的是真的嗎?”

    蘭夫人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良久,才恢復平靜道:“泠兒,你先回去吧,我有話和你姐姐說。”

    浣泠跺跺腳,想要說什麼終於還是沒說出口,憤憤地離開。

    待渙泠走遠,蘭夫人才道:“是真的,二十年前我明知孤羽已有妻室,還是不可自拔地愛上他,不惜一切代價將他留在我身邊。沒成想,他最後拋下我,回到他妻子身邊……”

    “那我呢?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沙兒,你和他……”  

    “我與宇文楚天早就認識,是不是?”

    蘭夫人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生硬的雙手握得握十指發痛。“既然你什麼都忘記了,就別再去想。以後就陪在娘身邊,不要再離開了,好不好?”

    她忽然想起宇文楚天受傷時,他抱著她說過的那些話。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這麼抱著你……”

    “答應我……別再去想過去,過去不管發生過什麼……都過去了,忘了,是件好事。”

    “我不能再守護你了,等蕭潛再回來,你別再拒絕他,有他在你身邊,我才能安心地走。”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她當時以為宇文楚天被曼陀羅的毒性所迷亂,才會胡言亂語,現在想來,或許正是曼陀羅的毒性麻痹了他的理智,他才會說出他內心深處最想說的話。

    他們早就認識,而且一定關係匪淺,而他此次來蘭侯府,也是為了她!  

    回想起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的相處,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她終於明白了,明白宇文楚天為什麼會如此了解她,為什麼對她那麼好,也明白了她為什麼會在短短十幾日便對他動了真情。

    他與她,必定曾有過一段無果的情緣。

    仰起頭,樹上的桃花開得真艷!

    “娘,三年前的我比浣泠還要痛苦,是不是?”

    蘭夫人似乎沒聽懂她的意思,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

    “那個讓我痛不欲生,不願想起的男人是宇文楚天,對不對?”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我肯定絕對不可能是宇文楚天。”

    “您不必瞞我!我沒有記憶,不代表我沒有感覺。”她一點點抽回自己的手指退後,“娘,我忘不了他,就是服用再多的‘千愁盡’,也不可能抹去我對他的感情。”

    “千愁盡?誰告訴你的?”蘭夫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愣了好一會兒才衝上來抓緊她的雙臂。或許是因為太激動,蘭夫人的手特別用力,捏得她雙臂發麻。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他,想不起過去,我還是愛他。”

    “不可以,你不能愛上他,絕對不行!”

    渙沙掙脫蘭夫人,跑到後堂,滿室的紅色被眼前的水霧遮住。她跌坐在地上,一顆顆數著散在地上的珍珠,就像數著她曾經流過的眼淚。

    她以為被宇文楚天欺騙,傷害,為他失去了清白,又被拋棄已經很可悲了。

    但她怎麼也想不到,等待著她的還有更加可怕的事實!

    ***********

    在香火鼎盛的寺廟裡,禪房依舊獨守著那份寧靜,寧靜得連空靈的木魚聲都變得幽遠。

    一身白衣的蘭夫人走進萬佛寺後院的禪房。

    禪房裡,一身黑衣的人端坐在蒲團上,雙目微頜,俊美的臉龐淡漠如故。

    蘭夫人端詳他的臉良久,才嘆道:“年紀輕輕,心中何來如此濃烈的怨氣?”

    宇文楚天沒有答話,也沒有睜眼。

    蘭夫人道:“對不起你們母子的人是我,你要報復我,我接受……”  

    “夫人來這裡若是為了說這些我聽不懂的話,就請回吧?”

    “泠兒是無辜的,你放過她吧!”

    “如若夫人可以回去管好自己的女兒,不讓她來打擾我,在下感激不盡。”

    蘭夫人無言以對,最後只得放軟了聲音,懇求道:“我知道,你與沙兒相依為命多年,我給她喝了千愁盡,讓她留在我身邊,這對你不公平。可我也是為了她好,讓她在侯府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總好過跟著你在江湖上飄零,你仇家那麼多,難保她不受傷害。”

    宇文楚天垂下臉,臉上的淡漠開始消散。

    “這三年來,沙兒過的很好,她從來沒追究過以前發生的事。但是,自從你出現,她徹底變了一個人……她好不容易才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我不想她再回到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蘭夫人看看他的臉色,低聲嘆了口氣:“沙兒似乎對你們之間的感情有所誤解……她以為你就是那個讓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恨之入骨的男?”他低聲重複一遍,嘴角噙著苦澀的微笑,垂首沉吟良久,他才起身道:“我會跟她解釋清楚。”

    “等等!”蘭夫人叫住正欲離去的他,“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傷了沙兒的男人是誰?”

    “她……傷得很深嗎?”

    “她為那個男人生不如死,卻對他的一切絕口不提!”蘭夫人見宇文楚天渾身一顫,料定他知道真相,又追問道:“你告訴我他是誰,我一定要問問他:是用了什麼方法把我女兒折磨的到這個地步?”

    宇文楚天沒有回答,邁著沉重的步伐離去,寧靜的禪房裡留下了一陣寶劍發出低鳴。

    蘭夫人幽幽嘆道:“年紀輕輕,何來如此濃烈的怨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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