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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沋沋看著她喝茶,臉上不自覺流露出艷羨:“奴婢在這莊裡待了這麼久,還沒見少爺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過,表小姐真是好福氣呢!”

    落塵淡笑,“是啊,表哥真是待我太好了……”

    換了寢衣,她躺在床上,滿室雕樑畫棟的極致奢華,可是她的眼裡卻只有窗外的那輪明月,那柔軟恬淡的月光深深的照進她的心裡,也將遙遠的思念,種在她心裡。

    她卻不會知道,她想見的人,今日已回來過。

    一個時辰之前。

    夕陽西下,暮雲染流霞之時。

    陸穹衣處理完了莊內瑣事,命人增加了莊內的燈燭,因為落塵怕黑,所以即使是在夜裡,他也會儘量讓無然山莊燈火輝煌。

    迴廊處,一個人影消無聲息的出現,陸穹衣收起手中的信箋,道:“我以為你又會一聲不響地走了。”

    寂靜的暗夜之中,一襲黑衣的宇文楚天憑空而現,月光灑落了他一身落寞,卻更添冷毅。

    他將一團晶瑩剔透的細絲放在桌案之上,“聽說表哥最近四處尋找這個,我剛巧遇見,拿回來給你。”

    陸穹衣淡笑:“多謝!其實這個不是我想要,是小塵想要,你不如直接給她送去吧。”

    “我一會兒還有事情,不便久留,我這次就不去見她了。”說著,楚天又拿出一包東西,“這是我為小塵配製的安神茶,讓她每日喝一杯,應該可以緩解失眠之症。”

    陸穹衣看著安神之茶,露出不解的神色:“你明知道她需要的並不是安神茶。你既然回來,為什麼不去見她?”

    宇文楚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反問他道:“表哥可是以真心待她?”

    “這個自然。”

    “那就好,以後小塵便交給你照顧了。”

    宇文楚天準備離開,聽見陸穹衣清淡卻明淨的聲音問,“你是真的因為要事在身?還是你在躲避什麼?”

    他的腳步頓了頓,回頭道,“如果你認為我是在躲避她,那就算是吧。自從父母去世後,她跟著我四處漂泊,吃了很多苦,我不想小塵在跟著我受苦,更不想讓她捲入江湖是非的漩渦,因為我受到任何傷害。”

    “所以你對她避而不見,希望她能慢慢放下對你的依賴,安心留在陸家。”

    “是的。”他道:“這些日子,小塵與你相處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楚天,我對她再好,畢竟不是他的親哥哥,你有時間的話,還是回來看看她吧。”

    說到“親哥哥”三個字,宇文楚天的眉峰一收,卻什麼也沒說,轉身消失在暗夜之中。

    陸穹衣看著他消失後的長廊,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文律從後門進入,垂首恭然道:“表少爺出了陸家莊,往武當山的方向去了。”

    “嗯,我知道了。”陸穹衣忽然問:“文律,以你之見,什麼原因會讓一個人忽然不願意與他相依為命的妹妹相見。”

    “他剛剛不是說過,不想表小姐跟著他受苦。或許,他是不想表小姐成為他的負擔,有心成全你們的姻緣?”

    陸穹衣搖搖頭:“不,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宇文楚天更不會那麼簡單。”

    第九章 金風玉露(二)

    “少主說的沒錯,他這個人的確不簡單。”文律立即贊同地點頭,“我剛得到消息,數月前,他去了北周的皇宮,北周皇帝以親王之禮接見他。據聞那晚北周皇帝與他長談了一整晚,連宮宴都沒有參加,第二天又親自送他至宮門外,這是前所未有的禮遇。”

    “沒什麼好奇怪的。”陸穹道輕笑道:“先不說他的父親宇文孤羽在北周的身份,單憑他如今在中原江湖的名聲,那北周皇帝也不敢怠慢。不過,我始終想不通,他做了這麼多事,目的究竟是什麼?他與江湖各大高手決鬥,為少林的梓悲方丈治病,結交武當派避世多年的魏蒼然,以及,他到無然山莊和北周皇宮認親,這些或許是為了迅速穩固自己的江湖地位,可是他為何要與夜梟的孟漫交往甚密?”

    文律仔細想了想,猜測道:“我聽聞那孟漫美艷絕世,見過她的男人無不為她神魂顛倒,他會不會被孟漫的美色所惑……”

    “不會,像他這麼聰明的男人,豈會不明白什麼樣的女人可以碰,什麼樣的女人萬萬不能碰。”

    “那麼,他會不會知道自己的父母被夜梟所害,想為父母報仇。”

    陸穹衣默然思索一陣。“也有這種可能。”

    “若真是如此,那他與我們倒是同路了。”

    “希望如此。文律,你可查出這段時間他還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他離開北周后,又去了苗疆,他想找一個叫蘭溪的女人,但聽說蘭溪早在多年前已經瘋了,下落不明。”

    “蘭溪?可是苗疆龍族的聖女蘭溪?!”

    “正是她。”

    “他找她做什麼?”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沒錯,蘭溪應該是……”文律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陸穹衣深沉的眼神,“表小姐的親生母親。”

    “哦?!”

    “當年宇文孤羽去苗疆尋找火蓮,不幸受傷,失去了記憶,與蘭溪有過一段情。兩人在一起生活過三年,還生下一個女兒叫宇文浣沙,後來宇文孤羽恢復了記憶,想起……您的姑姑,所以帶著女兒離開了蘭溪,回到了中原。據說蘭溪失去了丈夫女兒,承受不了打擊,便神智失常,下落不明。”

    “這麼說,小塵不是姑姑的女兒,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是的。”文律又接著匯報:“他離開苗疆後又去了蒼梧淵去見裘翼山的遺孀,尉遲玉傾重病不治,前幾日已經過世,留下了一個女兒,近幾日都是跟在他身邊。”

    “嗯,我明白了,你繼續派人關注他,切記小心,別被他發現。”

    “是,屬下明白。”

    ******

    第二天一大早,陸穹衣便將極北蠶絲送去給落塵。

    “小塵,你看!這蠶絲當真稀奇,無論在多熱的天氣里都能散發出寒冷之氣。”

    落塵放下手裡的書,接過那條絲帶,放在手中細細的看著,蠶絲冰而纖細,卻十分強韌,色澤純淨,迎著陽光可見銀色耀眼的光芒,與她在書上見的一模一樣。

    “你要這個做什麼?”陸穹衣好奇地問。

    “我想把它做成腰帶送給哥哥,他纏於腰間,便於攜帶又隱蔽,可做防身之用。而且,這冰蠶絲可以療傷止血,他以後若是受傷了,也可以用它療傷,一舉兩得!”

    陸穹衣怔然看著她,今日天氣炎熱,她只披了件薄衫,粉嫩的輕絲下可以隱約看見她穿在身上那抹嫩黃色的抹胸,而此刻,落塵完全被銀蠶絲吸引住,眼中閃動著夢幻般的光澤。抬眸時,才對上陸穹衣有些躁動的目光……

    “在你心中,只有你的哥哥嗎?”

    其實,他想聽到的答案是:不,我的心裡還有你!

    然而,落塵垂眸笑了笑,那不勝嬌羞的一笑染盡溫柔。他一時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小塵……”

    “表哥?”她愣住了,低頭看看被他握住的手,又抬頭看看他

    偏在這時,泠泠端著茶水進來,正撞見這一幕,一時慌亂打翻了手中的茶。於是,這短暫的動情時刻被尖銳的撞擊聲打破。

    “對不起!我,我……我先退下了。”

    “泠泠,”落塵叫住她,“茶打翻了不要緊,再去準備兩杯端來。”

    “呃,是!”

    “不必了。”陸穹衣又叫住她,“我還有事要出去,不用準備我的茶的。”

    “是!”

    陸穹衣有些匆忙地離開,泠泠也有些慌亂地去準備新茶,落塵低頭看看自己還殘留著餘溫的手指,似乎有些懂了陸穹衣剛剛想說的是什麼,然後,她又想起了在來陸家莊之前的那一晚,楚天在她唇邊的親吻,還有他那句“朝朝暮暮,相伴一生……你真的願意?”

    ……

    坐在紫檀木的書桌前,她拿起備好墨的筆,工工整整書寫著四個字:宇文楚天。

    她的指尖輕輕觸摸著上面的名字,眼淚落在紙上,字跡湮濕,濃墨散了一片。

    還記得她很小的時候,他會抽空教她學一些字,最先教她的四個字就是:宇文楚天。

    那時候,他握著她的手,在紙上一筆一筆歪歪扭扭寫出他的名字,他的呼吸拂過她耳側,有點癢,有點熱,很繾綣的感覺……

    所以,她總故意把他的名字寫得很醜,或者少寫上幾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從不會惱,讓她坐在他膝蓋上,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地教著她。

    後來,落塵每天都拿著亂七八糟的字給他看,他總會特別寬容地笑,耐心地再教她幾次,她就縮在他懷裡,竊竊地偷笑。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她用樹枝在地上悄悄寫他的名字,他揉亂她的頭髮,佯裝生氣地瞪著她。“宇文落塵,原來是在耍我?!”

    落塵無辜地眨著眼,對著他傻笑。

    地上的字真的特別的美,一撇一捺就像是他的一舉一動般飄逸……

    其實,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有了一種情愫種在她心裡,只是兄妹之情把這種情愫包裹得嚴嚴實實,讓她分不清她對他那種生死相依的依賴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直到今天,陸穹衣欲言又止的表白,才她才恍然醒悟,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少是兄妹之情,多少是男女之愛,她的心中除了宇文楚天,已再容不下別人。

    她不想做他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妹妹,她想做他的妻子,一生一世追隨與他,不論天涯海角……

    她低頭,又在紙上寫了很多很多他們的名字,宇文落塵,宇文楚天,那些糾纏在一起的筆畫似乎都在傾訴著她心中無限繾綣的心思。

    她忽然更加想念他,想要告訴他——“宇文楚天,我不要再做你的妹妹。”

    不知道他聽見這句話會是怎樣的表情,是驚嚇還是驚喜?

    ******

    以後的日子,落塵仍舊在各種書籍中打發時間,陸家的藏書幾乎被她看遍了,她不但知道了何為江湖,何為武林,江湖上的各門各派,每個在江湖上顯赫一時的俠客,她都已經可以如數家珍地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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