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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願意?”他的臉上露出她好久沒見過的笑容,在這妖嬈的滿月之下,格外的迷惑人心,就像那晚一樣……

    妖嬈的滿月?她猛然抬頭看向天空,真的是月圓之夜。

    “哥?!今天是月圓之夜,孟漫給你送解藥了嗎?”

    他說,“我已經告訴她,我死都不會再吃解藥了,讓她不必給我送了。”

    她明白,他不想再讓自己做出後悔莫及的事,所以寧願承受吸髓噬骨的疼痛,寧願用這種痛苦來懲罰自己。

    好在她有所準備,前幾日采了許多的曼陀羅花製成薰香,“那今晚,試試我的方法吧。”

    有一個月圓之夜,濃郁的曼陀羅香氣芬芳四溢,宇文楚天割開手腕和腳腕上的血脈,讓曼陀羅的香氣引誘著蠱毒離開他的身體,這種方法雖然可以引出他體內的一些蠱蟲,但也讓蠱蟲在血脈中衝撞不停,加劇了疼痛……

    他咬牙承受著,額頭的汗浸濕了他墨色的發,直至他再也無法承受,目光渙散,迷離。

    

    他疼得全身沒有了力氣,昏迷中他仍能清晰地感受著疼痛,也能感受到落塵抱著他,她的眼淚流過他的唇邊,鹹鹹澀澀的味道。

    他張開失神的墨瞳,雙臂無力地抱著她。

    他的確是做了不該做的事,他愧疚,自責,可如果時間可以退回到上一個月圓之夜,他還是想再錯一次……

    ******

    那片山還在,那片雲依舊,只是兩人的心緒已經不似從前,好像開心,但那開心又仿佛隔著天上層層雲霧,隱約,朦朧。

    夕陽西下,暮靄紅隘,香風羅綺,遠遠看去,天邊鴻雁一字排開,向著夕陽的方向飛去,坐在崖邊,山下幽冽清泉盡收眼底,壯闊的夕陽便在這唯美的視線中,慢慢墜落,散了一地鮮紅,落了一世繁華。

    直到美景再也看不見了,宇文楚天伸手摟著她的肩膀,他試探著靠近,薄薄的呼吸落在她的頸子上,她不由得全身一顫,下意識後退。

    他便沒再靠近,站起身,將她從糙地上拉了起來,“天色晚了,我背你回去。”

    一步一深情,一語一重生,兩個人說笑著,仿佛享盡世間無限美好。直到多年之後,落塵回憶起那段簡短而美好的時光時,總是會嘴角含笑,若是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仍舊不後悔愛上楚天,因為愛,是一種任何語言都無法訴說的美好,只有真正體會了,才明白,原來世間的一切都換不回那剎那的芳華美好。  

    回到小院的時候,落塵已經在宇文楚天的背上睡著了。

    他小心將她放在床榻上,剛曬過的被子柔軟宣厚,落塵囈語了一聲,翻了個身,抱著被子沉沉睡去。

    宇文楚天剛想躺下休息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外有所異動,他輕聲走了出去,卻見門口站著一個人,手中牽著一片汗血寶馬,他一身簡衣素服掩不住飛揚的傲氣。

    宇文楚天見過這個人,在北周的皇宮裡,彼時他跟在皇帝身側,寸步不離。

    男人未多說什麼,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給宇文楚天,“有人讓我送來給你。”

    他展開新,看了看上面的字眼,微微皺眉,“好,我明日就去。”

    “那我先回去復命了。”

    那人片刻不多停留,上馬便馳騁而去。

    就在他將信鴿拋上天空的時候,落塵揉著眼睛從屋內走了出來,“哥,你是不是有事?”

    “嗯,皇叔請我去一趟北周。”

    第十二章 繞指柔情(二)  

    “北周?皇叔?”落塵回味著這個陌生的稱呼,“你是說,宇文邕?”

    宇文楚天點點頭,道:“他是我們的叔父,這一次他派人來送信,說是皇后身染怪病,皇宮的御醫素手無策,想請我去幫忙醫治。”

    “哦!”北周路途遙遠,他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她默然垂下臉,看著地上被風捲起的塵土。不知父母為她取名字時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的命運恰如她的名字,如地上的浮塵一般,不管願不願意,只能隨風而來,隨風而去。

    她不想永遠這樣,她想和雪洛一樣,可以做一個陪在他身邊的女人。

    很顯然,他不這麼想。

    看出落塵不舍,他輕輕摸摸她的頭,“小塵,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其實,他又何嘗捨得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只不過這次北周之行,怕不會只是看病這麼簡單,或者說他要醫治的恐怕不是宇文邕愛妻的病,而是他心中那不能言說的“頑疾”,所以他這一去必定兇險萬分,帶著落塵同行,定會讓他分心。  

    “我去幫你收拾東西。”

    “嗯,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落塵看看天色,又看看宇文楚天欲言又止的神色,她的直覺告訴她:“你是去找夢姑娘嗎?”

    “我,是有正事找她。我這次要帶些人去北周,讓她幫我選幾個身手不凡的,還有,我要托她照顧你一下。”

    聽起來確實是正事,“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宇文楚天走後,落塵開始幫他收拾衣物,還有他平時用的餐具,當然還有她剛剛為他繡好的香囊,裡面裝著她精心為他調製的香料,有一種她的味道。

    準備好行囊,落塵又去宇文楚天的房間,想看看還有什麼他隨身的東西需要帶,比如他還沒看完的書。

    走到床邊,她無意中看見一尊手掌大小的白玉人像安然躺在枕頭旁邊。她忽然想起雪洛說過,他心中有一個人,所以他眼中沒有任何女人,所以他很多個不眠的夜晚會在月下刻人像,刻下心中那個女子的樣子。  

    難道,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會是誰的樣子?孟漫嗎?

    她幾次伸手,又幾次縮回來,不敢去看,又想要看清楚,清楚地記在心裡。最後,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拿起白玉人像。當她看清楚玉像的臉,她幾乎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她揉了幾次,又細看,真的是她!

    是她只著薄衫,眉目含笑地看著他練劍的樣子。

    若是那張臉她會看錯,她肩上一朵幽蘭的刺青,是不會錯的。

    她茫然坐在他的床邊,一遍遍摸著平滑如鏡玉像,上面不見一點刀刻的粗糙感,像是早已有人用手指慢慢磨平。

    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他月下刻下的人是她,因為他想念她嗎?想念到需要把她的樣子刻下來,放在枕邊,伴著他如夢,或者夜不能寐時,放在手心裡把玩?

    恍惚中,她又想起了他兩次吻她的情景,那是她年幼無知,不懂何為情,何為欲,現在她懂了,再回味起來,那唇齒間的糾纏,分明充斥著濃重的情、欲的滋味。

    她對他來說,只是妹妹嗎?

    門聲響動,落塵還來不及放下手中的玉像,宇文楚天已經尋著燭光搖曳走回了房間。看見她手中拿著的東西,他神色慌了一下,卻沒有解釋什麼。  

    “東西都收拾好了?”他問。

    “嗯。只是這個人像……”她看著他問,“不知你是否要帶上。”

    他點頭,“要帶的。”

    她便將人像放入他的行囊中,抬頭見他還在看著他,目光中好像期待著繼續問點什麼,於是,她就問了,“這玉像長得和我好像,是我嗎?”

    “是,當日我見這塊白玉完美無瑕,觸手生溫,想刻成你的樣子送給你。後來玉像刻好之後……我又捨不得送你了。”

    “捨不得?”這三個字里,她隱約體會出一種曖昧不明的味道,心忽然跳得飛快。“你什麼時候變得這么小氣了?”

    他走近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床邊的她,一向淡然悠遠的他,此時倒讓她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這世上唯一能讓我變得小氣,讓我捨不得放手的,就只有你了!”

    她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怕再看下去,心就會飛出身體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仰頭看著她低垂的臉,指尖撩起她遮在臉側的髮絲,“小塵,我承認我對你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可我不後悔,若是沒有這次錯誤,我可能永遠都不敢奢望擁有你……”

    他直直望著她,眼底的深情毫不掩飾,她知道他在等著她的回答,她也努力想說點什麼。

    可以她現在腦子裡就像被火燒過,全是一片灰燼。

    驚得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發出聲音,說出了一句她心底最激烈的心聲:“既然如此,你帶我去北周吧!”

    “……”宇文楚天也是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好吧!”

    ……

    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但與以前的全然不同,這一晚她是整整傻笑了一夜,翻來覆去耳邊都是宇文楚天的那句話:“小塵,我承認我對你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可我不後悔,若是沒有這次錯誤,我可能永遠都不敢奢望擁有你……”

    

    其實她又何嘗不是,要不是那一夜的罪孽,她哪裡敢奢望會和他成為夫妻。

    現在,他們都坦然接受了這個現實,那麼,因由如何,曾經如何,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將來,他們可以一生一世相依相伴,永不分離。

    次日天還沒亮,宇文楚天便準備妥當,在門外等著她,落塵也不想耽誤時間,出門和他匯合,一起啟程去北周。

    北周朝在湘江之上,都城長安與北齊臨著赤水和北桑山,這一路不近,他們兩人共乘一騎,飛馳過綿延的山路。

    雖說馬上顛簸,讓她的骨頭都要被震得散架了,可能依偎在他的懷抱中,她便覺得這是最舒適的一場旅程。

    一路上,宇文楚天告訴她,到了北周可能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險,讓她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她堅定地點頭,指著自己從未離身的首飾,“你放心吧,表哥給我做的這些首飾全部都是殺人於無形的暗器,有了它們,沒人能傷害我。”

    提起陸穹衣,宇文楚天便沒再多說什麼,抬頭看著前方的路。

    她繼續給他解釋每一樣首飾的用法,告訴他裡面放了什麼樣劇毒的藥物,他一直聽著,不置一詞。

    落塵原本想把她的武器描述的厲害一點,讓他安心,看出他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她又挑了別的話題,“哥,你不是說這次去北周是去看病的嗎?為什麼會有兇險。”

    “北周的名醫不少,若皇叔只想請大夫看病,不必不遠千里派人來找我,所以我猜,看病只是個說辭,他請我去是另有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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