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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斗笠和面紗,只露出一雙璀璨的明亮眼眸,都叫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因此這時榮桀疑惑地看向那領頭人,對方就略鬆了口氣,笑道:“這位大哥,不知前方可是赤丘村?”
顏青畫機敏過人,一聽這話便知他們正是那戶人家的兒子正等的來客,不由小聲道:“正是,順路前去十里,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她這一身書生打扮,對方也以為她是小童生,也客氣拱手道:“多謝兩位兄弟,告辭。”
榮桀也沖他拱手,目送一行人遠遠離去,兩人對視一眼,這才策馬往回趕。
騎馬灰塵大,兩人又有些著急,一直沒停下來。
直到回了客棧還了馬,兩人回屋淨面漱口,顏青畫才道:“那村子不太尋常,既不是匠村,為何會獨存於孤山腳下?”
榮桀給她到了一碗熱水,皺眉道:“你瞧他們那個村子,裡面空空蕩蕩的一點人氣都沒,但是家家戶戶又顯然有人住,那婦人說上午男人都下地去了,可實際上我仔細細聽,各家也沒什麼動靜。”
哪怕是他們山寨,農忙時男人都下地去了,廚房那邊也是熱鬧非凡的。
顏青畫想了想,仍舊有些尋不到頭緒,只好說:“他們既敢修路,那朝廷肯定有備案,或許真是有門路的盜匪也不一定。這次咱們時間緊迫,下回再來時再去打探吧。”
也只能如此了,那村子如此排外,老婦人把他倆當成是來客迎進去,也不知如何才聽出他們不是應來之人,很冷淡就把他們趕了出來。
榮桀和顏青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那一行人是何身份?”
榮桀閉上眼睛,仔細回想那領頭人的樣貌:“他是高瘦的體型,頭上戴著斗笠,只能看到雙目,他坐在馬上身板挺直,不是熟手就是武者,再不濟也會些簡單功夫,絕對不是普通農夫。”
顏青畫補充道:“他腰上還有一把短刀,刀鞘樣子樸素,一點裝飾花紋都無。”
最重要的是,這一行人各個都是年輕的精壯漢子,後面四個跟隨者在首領說要停下後就老實停在原地,沒有張望,沒有好奇,甚至連喘氣都似一致,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們是哪邊人?”顏青畫輕聲問。
榮桀垂眸回想,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
“朝廷里的人不會這樣客氣,雲州的人卻又都有些口音,應當都不是。”榮桀道。
他們此行而來,最要緊的就是玉米糧種和棉花,可鐵礦也成了他們兩人的心事,這一趟一無所獲,回來後坐在一起推敲良久,也只大概猜測出那村子做的應當是跟礦產有關的買賣,至於具體如何便不可知了。
榮桀道:“算了,你把東西收拾好,再去叫了水來沐浴,我去下面瞧瞧車都裝好了沒。”
顏青畫想了想,轉身從荷包里取了五十錢給他:“一會兒忙完了,趁著天色未暗,你領著兄弟們去搓搓澡,這一路風餐露宿,大家都很辛苦。”
榮桀愣了一下,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還是有大嫂好。”
顏青畫白他一眼,推著他出門:“快去幫我叫水。”
“好的大嫂。”
這一天夜裡他們終於踏踏實實睡了一晚,第二日清晨用過早膳,榮桀領著兄弟們去餵馬,顏青畫跟櫃檯那結帳。
客棧的掌柜是個四十幾許的老者,顏青畫瞧他態度和善,便輕聲問:“怎麼瞧城裡的鐵鍋那般便宜,我們鎮子上就沒這價,一寸的鐵鍋要貴二十多錢呢。”
老掌柜眼睛都沒抬,只說:“興許是我們這有礦藏吧。”
顏青畫心中一動,笑道:“不知我們可否買點回去?您也知道跑這一趟不容易,偷偷捎帶點回去自己用也很得宜。”
老掌柜這才有點反應,他抬頭盯著顏青畫的臉瞧了瞧,生疏而客氣道:“客人,這是您的找零,請收好。”
住這幾天花了小二兩銀子,顏青畫心裡明白他不願意說,只好佯裝肉痛:“唉,這花錢如流水,難賺得很。”
老掌柜瀟灑一笑,面色又好看了些:“年輕人喲,多來奉金跑幾趟,吃點苦,總能賺到錢的。”
顏青畫客氣笑笑,拱手同他告辭,直接去了後院。
棉花占地,把兩輛馬車塞得滿滿當當,明明沒有來時的花生重,看起來卻蔚為壯觀。
榮桀見顏青畫來了,便說:“大家再查下行李,再過兩刻城門便開了,我們早些回。”
年輕小兄弟雖都是頭次來,不過有雷鳴和燕豐慶帶著,自是早早就收拾好東西了。
榮桀看大傢伙也不用他再操心,舒心笑笑,翻身上了馬:“走嘍,回家嘍!”
回去的路上顏青畫的耐力明顯增強了,她每天也就傍晚時分才坐到馬車前休息,其他時候都是咬牙跟著大部隊一起騎馬。
榮桀心底里心疼她,卻又不好說出來叫她以為自己瞧不起,每天都小心翼翼問她:“晚上擦點藥吧?你看我也擦傷了腿呢。”
這大男人一個倒是挺仔細的,顏青畫每每承他情,都是接過藥膏簡單上藥,大抵是心裡頭舒坦,身上也不覺得特別疲累。
第二日落霞時分,他們終於趕到了小灣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