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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桀穩穩拖著她的手,領著她往前走:“再走兩步便是火盆,我扶著你使勁跳過來。”
“嗯,我曉得。”顏青畫回答,隨著他的指揮使勁一跨,穩穩越過了燒得正旺的火盆。
便有個沉穩的男聲喊:“趨吉避凶,紅紅火火!”
過了這一道坎,顏青畫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兩個人一路牽著手來到主位前,靜靜站在那裡等吉時,顧瑤蘭快步上前扶住顏青畫,在她耳邊小聲說:“待會我幫你找位置。”
顏青畫捏了捏她的手,以示感謝。
大概也就站了那麼一小會兒,顏青畫能聽到寨子裡的百姓們同榮桀道喜,一字一句滿滿都是祝福,聽進耳朵里都覺得歡喜。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燕嫂子的嗓子。
她道:“翠嬸快上座,也心疼心疼他們,高堂空位,實在是怪可憐的。”
顏青畫從未見過翠嬸,卻先聽到了她的嗓子,她聲音洪亮,中氣十足,一聽便是下地幹活的熟手。
“我一個鄰里長輩,實在不好意思坐哩。”
燕嫂子也不是個會吵嘴的人,這會兒急得要命,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倒是做禮客的馮思遠立在一旁,不停看外面天色,直到吉時將近,便二話不說一把把翠嬸扶到主位上:“吉時這就到,翠姐別再推讓了。”
也不過就幾句話的功夫,議事堂裡邊安靜下來,只聽馮思遠高聲道:“吉時已到,起禮。”
他的聲音沉穩明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直上青雲九萬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一聲一聲唱誦里,顏青畫跟著榮桀三叩九拜,終於成了禮。
這一回馮思遠的聲音帶了些笑意:“禮成,送入洞房!”
議事堂里頓時又熱鬧起來。
簡單的酒菜都上了桌來,慰勞辛苦一冬的鄉親們。
顏青畫又被榮桀牽住手,領著她回了竹屋。
幾個熟悉的女人家都跟在身旁,顏青畫被燕嫂子扶著坐在床邊,身姿端莊,青蔥如竹。
有過一面之緣的鄒凱在邊上喊:“快快,叫我們瞧瞧,新、新娘子長什麼樣。”
顏青畫這一會兒比剛才還緊張,寬大袖子底下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就連呼吸都要停了。
“臭小子,你又不是沒見過你嫂子。”
“大當家別理這小子,他是羨慕得很呢,把他轟出去,不叫他看。”
大傢伙哄堂大笑。
被這麼一打擾,顏青畫心裡那點忐忑也漸漸散去,她深吸口氣,從蓋頭的縫隙里看到一雙乾淨的布鞋出現在眼前。
耳邊傳來榮桀的聲音:“媳婦,我要挑蓋頭了。”
他手裡拿著喜秤,輕輕挑起蓋頭一端,謹慎地掀了起來。
顏青畫眨巴眨巴眼睛,明亮的燭光一絲一縷進入她眼中,她慢慢抬起頭來,入目卻是一張陌生的英俊面容。
這人穿著大紅吉服,手裡捏著喜秤,深邃的漆黑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渾身都透著喜意。
顏青畫渾身一顫,竟往後躲了躲:“你是誰?榮桀呢?”
她驚叫道。
也難怪她會這樣反應,若是成親揭開蓋頭的不是自己認識那人,誰都要害怕。
屋子裡的大傢伙都愣了一下,誰都沒反應過來。
還是顧瑤蘭聰明,過去拍了拍顏青畫的手:“小嫂子你怕什麼呢,大當家就是颳了個鬍子,人還是那個人呀。”
顏青畫這才明白過來,一張俊秀的容顏頓時漲得通紅,襯的眉心桃花額妝更是美麗。
她小心翼翼抬起頭,飛快在榮桀面上掃過。
從小到大,除了父兄二人,顏青畫還沒見過誰這般英武不凡。
若說她家父兄是溫文爾雅俊逸出塵的書生大家,那榮桀便是英朗深邃劍眉星目的健壯男兒。
沒了遮住臉的濃密鬍鬚,他整個人看上去年輕許多,通身朝氣顯露無疑。
被她這樣小雞啄米般看一眼偏一眼的,榮桀也跟著撓了撓頭,他瞧著這會兒漂亮的仿佛畫中仙子的媳婦,半天沒說出話來。
倒是剛才打趣鄒凱的那個小哥跳出來,跟顏青畫道:“以前大當家年紀小些,下山辦事總被人輕視,他也嫌那些姑娘家尋死覓活要以身相許,這才弄了這一張大鬍子臉。”
顏青畫見他呆愣愣站在那俊臉微紅,不由安下心來,也跟著笑了。
“還是這樣好看。”她道。
本就不是什麼深閨小姐,她自幼也是山田裡長大,該大方的時候從不扭捏,一句話就博得了漢子們的好感。
紛紛沖榮桀起鬨:“快也誇誇嫂子。”
榮桀咧嘴一笑,一口白牙襯的整個人更是爽朗。
“你比我還好看。”
一屋子人都跟著笑了。
寨子裡好久沒這麼熱鬧過,顏青畫縱使很累,也一點不耐煩都沒表現出來。倒是燕嫂子有眼色,兩句話就把沒輕沒重的愣頭青們轟了出去:“叫人家小兩口說些話。”
等房門都關上,榮桀便搬了椅子坐到一邊,衝著她笑。
顏青畫大方叫他看,輕聲問:“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出去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