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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青畫倒也有些好奇,問李氏:“這兩年國朝也沒說開恩科,再挨幾年不就耽誤了嗎?”
李氏長子已有童生的功名在身,也算是天生聰慧,可恩科不開他就不能再往上走一步,只蹉跎在家。
李氏倒是很淡然:“孩子年紀還不算太大,等上那麼一兩年又有何妨呢?”
他們家的都是很想得開的人,如今沒得書讀,兒子便爭著搶著過來抄書,抄一本能掙不少銀子,好歹能存下些錢來給家裡。
雖說大多數儒生都是眼高於頂的,但衙門裡貼了告示之後也有不少人過來接這活計,能補貼些家用便可,畢竟不是人人都喜歡喝西北風。
顏青畫見他們個個都興致勃勃,心裡終於安穩下來。
見他們這邊事情辦得如火如荼,榮桀也不老來問她如何,自己媳婦是什麼本事他比旁人更清楚,只擔心她累著自己,好不容易養的胖了些再瘦回去。
教書育人最是重要,等到將來老百姓吃穿不愁,就要講究些更高層次的追求來。農戶也不願意一輩子都在地里刨食,商戶也不肯一輩子都撥弄那些銅板,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真理埋在所有人心裡,誰都想掙一份功名出來光宗耀祖。
榮桀見他每日晚上都要挑燈夜戰,不是在抄書就是在記錄已抄錄完的書本,不由提醒道:“書局的位置你選好了否?總要有個鋪面才行。”
一語驚醒夢中人,顏青畫猛的拍了一下額頭,驚呼道:“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兒!”
榮桀幫她揉了揉拍紅的額頭:“我日日惦記著呢,這幾日向北不算太忙,我叫他去東西兩市轉了轉,西市有家酒樓要賣,是三層的臨街門臉,我覺得相當合適。”
他雖然說不愛讀書寫字,每回顏青畫纏著要叫他寫字,他就滿臉皺巴巴,佯裝可憐。可顏青畫要辦這事兒,他卻又是萬分支持的,哪怕再忙也幫他打點好一切,不叫她太受累。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顏青畫心裡又酸又甜,湊上來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難得有些撒嬌:“你怎麼這麼好呢?你真是太好了阿桀。”
榮桀摟著著她坐到床邊,低頭看她紅潤的小臉。
這兩個月來她將養得極好,身子豐潤了些,個子也高了,再無以前骨瘦嶙峋的可憐樣子。
她人長開了,已經是大姑娘的模樣了,眉眼都添了些嫵媚,總之怎麼看都叫榮桀喜歡到心裡去。
榮桀低下頭,湊到她耳邊:“你要不要謝謝我?”
顏青畫臉上一紅,倒也沒特彆扭捏,她抬起頭來輕輕在榮桀臉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小聲跟他說:“相公,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剛才還知道撩撥自己老婆的榮大當家,這一會兒臉就紅成猴屁股,叫她這麼撩撥一句都要不行,支吾半天沒說出話來。
顏青畫瞪著他好氣又好笑,逗人的也是他,害羞的也是他,這麼大的男人了,還經不住她一句小話。
榮桀見顏青畫鼓著眼睛瞪他,不由摸了摸鼻子,也湊過去在她滑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低聲回應她:“我也特別特別的喜歡你。”
一陣晚風吹來,叫他們都仿佛聞到了空氣里的花香蜜意,霎時間甜到心坎里去。
過了幾日顏青畫便去把那棟臨街鋪面買了下來,房契上寫著她和榮桀兩個人的名字,身份擺在這裡,都不用去衙門裡過戶,就有官吏親自上門給她辦差。
戶主原不知她的身份,以為是哪來的富家太太想要在他們懷遠縣落戶呢。
瞧官吏那點頭哈腰的樣子,這才有些反應過來,恭恭敬敬喊了一聲:“榮夫人。”
顏青畫客氣笑笑,態度和善:“你也不用太往心裡去,我同榮大人如今要開辦書局學堂,你這鋪子位置正正好,進出都方便極了。”
這事戶主也是有些耳聞的,不由有些心動,忙問她:”夫人若是不介意,可否給我講講,這官辦學堂是什麼身份的人都能讀嗎?我家裡娃娃只會打算盤,識不了幾個字。”
“讀書識字哪裡要講究出身的?書印出來就是給人讀的,學堂開起來就是給人上的,百姓也不能一年到頭都在地里刨食,等學會了讀書識字,平日裡還可以借些話本子回去讀讀,也是很有趣味的。”
這年月書本金貴,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買得起,儒生們都要靠借回去抄才能多讀幾本書,更何況是農家子了,這也是顏青畫心心念念開書局的因由。
她想著一二層打頂天的書架,擺滿書籍,三層弄個茶社,平日裡百姓可以借書在茶社讀,只收茶水錢便是了。
沒錢租書買書出門上書局來讀也是好的,很是一舉兩得
戶主聽了她的話不由喜笑顏開,連著給她行禮打千兒:“你們夫妻二人真是活菩薩下凡,咱們懷遠縣的日子原來不太好過,那會兒說你們來了,百姓們心裡頭其實都是既害怕的。”
這話說起來就有些不大恭敬了,不過戶主也是實在,就看這位榮夫人這般客氣,他也敢說這幾句。
“不過事到如今,家家戶戶都在家裡感恩呢,若是沒有你們,這個豐收秋景也要過不好。”
顏青畫雖說知道他這話裡頭巴結更多些,也聽了十分舒坦。
她多跟他講那麼幾句,也是借著他的口在縣裡散播這事,這不還沒等衙門正式貼出通告來,便有心急的百姓過來圍觀正在修整的晉江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