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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嗓門倒是挺高,就連在城門口打水的業康軍也聽見了。
這一什士兵都是年輕人,也算是耳聰目明,聽清之後不由一起往村子裡望去,不看還好些,一看他們頓時嚇軟了腿。
這場景他們也不算陌生了,當時在新平府他們就經歷過一回,越國騎兵這般來勢洶洶的,實在稱得上是驚天動地了。
這一小隊士兵頓時就有些慌亂,紛紛扔下水桶,七零八落往大營里跑。
還沒跑到門口,他們就扯著嗓子喊起來:“越軍追來了!敵襲!敵襲!”
守大門的士兵是個老軍痞,他聞言冷笑一聲:“瞧你這沒出息的樣,我聽說越軍早就回朝,怎麼可能出現在咱們業康?”
那幾個小兵們嚇得魂不附體,扯著嗓子喊:“真的真的,我們已經看見了,不過兩刻就能行至營前。”
老兵似乎隱約聽到了什麼動靜,他神色一凜,站起身來往遠處望去。
可為了把營帳都擺開,他們這大營安置的地方地勢略低,視線所及之處又有一片村莊遮擋,叫他們看不清遠處動靜。
吳正嫌麻煩,此處又是自己國內,便沒讓人架瞭望塔,根本看不清遠處。
老兵也不算是太傻,立即便進去通傳,不過一句話,剛剛還在做美夢的吳正便被嚇醒了。
他忙招來將領們,同他們說道:“立即安排先鋒營迎戰,且不能叫他們攻進大營。”
將領們都苦著一張臉,越國的騎兵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各個殺氣極重,他們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無論如何也比不了,又以步兵對騎兵,怎麼看都沒有勝算。
有個年輕的百夫長,當即便嗤笑道:“反正人家早晚也要打到跟前,還不如麻溜的投降呢。你好,我好,大家好,費這麼大勁兒幹嘛?”
吳正當即就黑了臉,沉聲罵了他一句:“你要想投降,你自己投降去,沒骨氣的東西。”
那百夫長竟也完全不懼他,聞言冷笑道:“你若是不怕,在新平府時咱們跑什麼?我記得當時你跑的比誰都快,怎麼現在又來說我沒骨氣,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吳正被他氣得臉都青了,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又不敢把他惹怒,吭哧半天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年輕的百夫長姓李,親爹是兵部尚書,兄長是大理寺正,他已經在文臣里犯了眾怒,若要結下新梁子,這結就解不開了。
李束就是看中吳正瞻前顧後,當即冷哼一聲,掀了門帘大搖大擺出了去。
他同這些軍戶們可不同,當兵打仗純屬自己高興。
平日家中時,他也總聽父兄說朝廷事,每每說起吳正這個人,父兄皆是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他們這些文臣手裡沒兵,不能直接把這莽夫取而代之,就只好一直容忍他,拖拖拉拉的到了今天。
不過,他也高興不了多久了。
李束眯起眼睛,起身便回了自己士兵的營房裡。
他手下的兵也都很年輕,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年紀。他平時也沒什麼世家公子的架子,同士兵們關係不錯,也算是打成一片。
見他進了營房,正在穿鎧甲的士兵們手上一頓,不由緊張地圍住他。
“大越真的攻來了?不是都說他們撤了?”
“大人,我們怎麼辦?這次還是打前鋒嗎?”
“就咱們斥候說的話,你們也能信?”李束嘆了口氣,“越軍確實是攻來了,瞧那規模最少有一個營的騎兵,我們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其實他們不僅沒有勝算,在這呆著就是浪費時間和糧草。以他們業康目前的兵力,跟榮桀的騎兵纏鬥不了兩日就會敗落,到時候定會死傷無數,這些年輕的士兵恐怕會白白丟了性命。
李束手下的總旗倒也機靈,見他話裡有話的樣子,不由突然心有靈犀,張嘴便說道:“反正咱們都是中原人,跟誰不是跟呢,那姓吳的把陸大人都抓起來,咱們跟著他又有什麼好果子吃?到時候咱們這邊拋頭顱灑熱血的,他躲在營帳里安安全全,又算個什麼事兒啊。”
李束笑眯眯的望了他一眼,幾不可微的點了點頭,他說道:“我原沒跟你們講過,其實朝廷里也有些這個意思,如今咱們業康文武大臣不和,新政無法推行,稅收一直也高居不下,到頭來苦的還是百姓。我爹他們早就要坐不住了,若不是手裡實在沒兵,肯定不會叫姓吳的一家獨大,在業康里作威作福。”
他這麼直白的把話說出來,在場士兵皆是一愣,業康朝廷里的那些醃漬事,百姓們皆知,不過他們平日懼怕吳正的那些爪牙,沒人真敢堂而皇之的講出來。
既然李束有這膽量,他肯定是想好了應對之策。
吳正為人猶豫多疑,他異想天開又膽小如鼠,平日裡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對手下士兵也從不體恤。若不是他早年剛好趕上陸安舟起事,抓住了最要緊的時機,加上身邊也有些跟了許多年的心腹,現在這個大將軍的位置他是坐不穩的。
可便就如此,軍戶們也不得不聽他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現在是整個業康的將軍,他說要出兵,士兵們就得跟他出兵,不能反抗軍令。
做是一回事,心裡如何所想就是另一回事。
果然,李束話音剛落下,士兵們便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