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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因為這番話升起這樣訝異的情緒,陸三二略微變化的神情也被對面確實退休後就體重直線上升的禿頭大叔版‘亓官主任’看在眼裡。
而像是明白今晚他會找到他這兒來,也是想從自己口中得知這一連串‘怪事’後的真相了,。
對面站在城市那輪方形月亮下的一字一人也是沉默了一下,打從剛剛起就神情就難以形容的陸三二才低頭面露思索地對‘亓官主任’出聲道。
“所以,五年前那個順豐快遞,真的是您受我爺爺,我父親臨終之託從字界寄過來,然後告訴我字界的秘密的?”
“……是我。”
“額,「乂」口中那個禿子也是您?”
“……也是我,但麻煩你,陸老師,能不能別叫我禿子,禿頭這種情況在「字」裡面是很常見的。”
“哦哦,對不起對不起。”
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被叫禿子有點鬱悶的‘亓官主任’也是抽抽嘴角同他坦白了,他的一切行為都並非出自惡意,只是有些秘密他必須要遵守。
“那裡頭的《玉篇》殘片也是你放進去的,主任?”
“是我放的,但更準確來說……《玉篇》是字官生前就已經準備好要留給你的。”
“我爺爺?”
“對……《玉篇》,《說文解字》還有四方龜甲,這些東西都曾經是陸字官的看家法寶,他去世前,曾叮囑我務必要將這些在必要的時候交到你手裡,讓你繼承他生前的衣缽。”
“為什麼?”
這個為什麼,仿佛化身為十萬個為什麼的陸三二問的有些語氣疑問起來。
事實上,他要是沒記錯,他爸他媽打小可都是一副逼著他好好學習,別管那些妖魔鬼怪閒事的態度。
可如今,貿貿然對他揭露了多年身份‘亓官主任’卻告訴他,其實一切的因果早在故事的開端就已經被他爺爺埋下。
而看他此刻這麼問,一直以來深藏不露的‘亓官主任’那張胖墩墩帶著厚底鏡片的禿頭臉上也划過一絲遲疑,半天才背對著陸三二站起來又一字一句道,
“……沒有為什麼,只因為你天生就該是個字師,也許字官和你父母心中也曾經有過猶豫,但最終他還是給了你一個是否願意真正踏足字師這個異世界的機會。”
「亓」的話聽上去似是有些道理。
可顯然自己去選擇是一回事,貿貿然得知自己的命運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被安排好還是令他一時面露空白,半天才抬起頭若有所思地開口道,
“所以……把既定的規則強加在我頭上,這就是你們給我的選擇機會?”
“……”
“我做了凡人二十多年,操心什麼時候買房買車好像才是我該走的人生,為什麼之前你們都不願意告訴我真相?”
陸三二這些話聽上去莫名不像是他平時會說的。
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個隨性懶散的人,不與人爭辯,也很少會生別人氣,但是這並不說明,他就是個會去妥協和一切的人。
而「亓」聽到他這麼說,一時也面露複雜,想了想還地有些突兀地調轉了一個話題同他這樣開口道,
“這兩天一直在找第四起‘怪事’的線索對不對?”
“你知道?”
“城內每逢有‘怪事’發生我都會知道……不過你也許不相信,蕭無極和「醢」這兩個名字,曾經出現在陸字官的口述里。”
“他們認識?”
這倒讓陸三二有些驚訝了。
“上世紀那種時代,國家動亂,每個在那種情況下成名的字師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為人知的交集故事,是敵是友,誰又能知道呢?也許‘真相’,只有真正經歷過‘那件事’,如今卻還活著的人才能清楚了,其餘的,我們這些人也不得而知了。”
‘那件事’?還活著的人?
這個啞巴迷打的讓陸三二有點不解,但想想所謂經歷過那種時期還活著的不正是謝放之前提到的那位張弘一老字師麼,難不成真相還真得到了福建才能為他所知。
而很顯然,除了這些暫時也無法透露給陸三二更多了,今夜已經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知的「亓」皺眉思索了片刻,還是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道,
“……這麼多年來,你也許一直都瞞在鼓裡,但追尋「字」和「道」的道路,從來沒有人能替你做選擇,字官留下的只是一個契機,無論是「甴曱」,「辶」還是如今你即將面臨的這場‘災難’,從頭到尾有能力去解決那些問題的人都是你自己。”
“……”
“你現在想盡辦法找到我,無非是想問一個真相,或是一個解決你目前困境的辦法,可真相從不可能從一個人嘴裡聽到,辦法也不是我這樣一個一把年紀,早退了休的「字」能為你解決的,只有……你自己的「字」和「道」才可以做到。”
這番話,不知為何令陸三二一下子想起了那個廣協字師楊逍曾經在中心醫院的樓頂曾經質問他時說過的話。
那時的他還作為一個凡人站在是否要真正地踏足字師世界的邊緣線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