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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它在黑暗中有夜視的能力,古人常用它來助人行走,舊時在廣州一帶,字師們擅長馴化因環境潮濕而從蟲卵中孵化出來的「乀」,因此無論男女老幼家中都有馴化此「字」。
眼下這廣協下屬也哼著小曲,一晃一晃地就跟著自己的「乀」走在兩邊慘白色的走廊上。
可才離了病房沒幾步又剛剛走到半道上,這一身護士服,還挺猥瑣的扭著屁股的廣州字師就聽到了一陣不太對勁的奇怪動靜。
等他察覺到不對,又面色漸漸變化就試圖從黑暗中往旁邊試探著挪動步子。
可還未等他的頭探出樓道口,他背後的電梯燈就發出‘叮’的一聲。
隨之一陣夾雜著陰風的紅光從他身後冒出,一雙血淋淋的紅皮利爪也一下子伸出來又將爬在前方下意識反擊的「乀」給撕扯爛了。
“——啊!!!啊!!!”
這來自於同伴的悽厲的慘叫聲,把那位原本幫忙守在病房門口的廣州字師給嚇了一跳。
他站起來就想往走廊盡頭快速跑去看看情況,想想卻還是先布了團金光籠罩在彭老師的病房前再說。
而驅使著自己手中發出金光的另一隻「乀」,就踩著兩邊樓梯一步步跳上來,才一趕到,這廣東字師頓時就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嚇傻了。
“……!!”
視線所及,四樓的探視窗口前,辦公室桌上的那台電話機被撞翻在地上,發出忙音的聽筒和電話線懸掛在桌角不停地跳動。
被活生生擊碎的門和玻璃正化作一團碎裂散落在地上,連那個最開始值班的女護士也是被活活嚇暈過去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我,我……我回來了……我活過來了……我老公,我婆婆在哪兒……彭蔡……彭春花……這對母子在哪兒……”
因為跳樓身亡導致脖頸皮膚軟塌塌的女鬼驅使著身體,就試圖貼著面前的玻璃窗探進去。
她披散開來的發頂若隱若現地依附著一群蠕動著的紅皮小鬼,那揮舞著雙臂的紅皮小鬼面目猙獰,笑聲悽厲。
頭七之夜,陰屍還魂。
可在這起死回生的女屍之中的,其實早已並非那死去者本來的靈魂,而是「字」帶給生靈的另一重奇異的生命。
而真要是追溯起這一切,其實也正是這名為「乇」的妖物,才會促使她在這頭七夜重新回到醫院來尋找死前與自己有所關聯的親人。
“乇——乇——!!”
口中並不會說人話,那群擁擠地爬滿了牆壁地上的「乇」那陰森到整個樓道里都聽得見的蠕動聲卻也令人萬分毛骨悚然。
而在堵住整個住院大樓的那團紅光中,正見那先前過來查看情況的廣東字師被這發瘋的女屍掐著脖子摁在牆壁上啃咬著斷裂的傷口,口腔中還傳來一陣類似鴨脖被咀嚼的聲音。
目及之處,滿地都是血漿和人掙扎之後的血手印,飛濺在牆壁上的鮮紅色血沫子一道道地往下淌,場面一時間也是血腥恐怖到令人作嘔的地方。
這,這……不行,一定要快!得快找副會長!
這系「乇疫」啊……今晚醫院裡根本不是一隻「乇」這麼簡單……這是一群「乇疫」把他們給團團包圍了啊!
“這……這該死的……老王!!”
這一嗓子把那剛剛被襲擊,導致活生生被撕扯開「乀」的廣東字師的神志也勉強喚醒了。
他們倆本就膽子不大,以前在廣協跟在楊逍手下時,也頂多是在收收下面保護費的半吊子字師,因為字術低微,時常幫不上大忙,這次也是因為公幹外出才跟來楊逍身後打醬油的。
可如今遭此大劫,那被咬住脖子的廣州字師卻是滿口鮮血,捂著胸口壯著膽子大喊了一聲。
“啊……你別管我啦,你先快跑……你……你別管我啦!找副會長!快啊!”
這一聲,令本欲施展字術救自己同伴的另一名廣州字師一下子意識到什麼又臉色一變。
可誰想他才欲施展出「乀」脫身,那些爬滿了女屍毛孔皮膚的紅皮小鬼就像是流動的血漿一般密密麻麻地沿著牆壁朝這蔓延過來
那本來還有基本人形四肢的‘鬼新娘’也是睜大血窟窿般的一雙眼睛,又咆哮著如同一灘膨脹開來的血塊肉塊般朝他嘶吼著猛撲過來!!
“——!!!”
一陣轟鳴聲伴著風從那目瞪口呆的廣州護士大叔的頭頂飛過,他眼見一團黑氣從對面電梯中迸發出來,當下只覺得眼睛前面都被刺得發黑髮花。
等他再睜開眼睛,就見眼前只剩下一個被活生生吞掉一截斷臂,嘶吼咆哮的‘鬼新娘’,兩邊白紙一樣被撕扯開的電梯大門,以及,一個滿臉惡咒,身穿快遞服,正冷漠抹著自己嘴角血跡的男人。
“你系……你系……拉個……”
目睹這一切,廣州字師嘴裡一時間竟像是發不出任何聲音,這臉頰上布滿了惡咒的黑髮男人看模樣倒有張不遜於他們副會長那般英俊狂傲的臉。
此刻沿著某一個方向緩緩流動的黑氣籠罩在他的身後,眼眸中帶著濃烈被封禁在底層的殺戮之氣,手掌間也有一團不斷湧現流淌到地上的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