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
“——!!——!!”
外頭的街上,幾個拎著包和傘的女孩正被妖風颳的尖叫著捂著工作裙就跑進了路邊的便利店裡。
畫面一轉,跟隨行人腳步快速湧入地下通道腳步聲的新街口地鐵站內。
閘機口前人群擁擠中,面色發青,逆著人朝外走的中年男人正撞開兩個面露不耐的行人,行走在身旁到處都一身熱汗朝裡面擁擠的人群。
‘他’看上去像是極其尋常的工人,四十多歲,雙腿仿佛灌入鉛塊一般搖搖晃晃,低頭面目平常地行走在身旁能淹沒在人群中。
此刻那工裝襯衣衣角,不斷往下流下深褐色汗水的乾瘦下顎,沾著點灰塵的皮鞋都在昭示著他是個再普通不過,也許還相當庸庸碌碌的‘凡人’。
可顯然,今夜會出現在這整個南京城今夜黑氣最重的地方,便說明著‘他’的詭異之處。
視線能接觸到的地方,兜里揣著的城市暫住證和證件說明著他是從福建來到南京打工的普通務工人員。
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他就是上次華電科技城門口駕駛泔水車的那個古怪司機。
只是‘他’作為一個曾經的凡人,為何會受從福建武夷宮被盜走的「醢」所誘,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尋常的怪事。
而如今再回想起來,一切‘怪事’的源頭似乎都來自於半個月前的那一場奇遇。
那依稀是一周前的泉州火車站,凌晨一點多,四處都是熙熙攘攘的外地打工者。
和老婆發完簡訊的‘他’夾著屁股拎著行李,只是想去找趕在發車前在附近哪個公共廁所小個便,結果卻在站外的菸酒店附近親眼撞見了一件極其蹊蹺詭異的事。
夜空中那輪方形的月亮尤為醒目,半空中七八個衣著打扮半古半今,看不清楚長相的奇人。
以及一個被所有人圍攻奪寶最終落敗被殺的落單者,還有他們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身形和不斷發出金光的神奇打鬥。
【“……你,你們這些廣協徐來手下的走狗惡徒……今日奪寶害命之仇,我大師兄聞人崢和武夷宮定會為我報的……”】
【“哈哈,聞人崢?武夷宮?這些都算是東西,就是你師父老字師今夜來了,我們……也定要取了你手中的那件被‘五傑’蕭無極所造的「醢」……而且,我們可不是廣協徐來的狗,雖然今夜過後,也沒人會相信這一點就是了……”】
【“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啊——啊!”】
這些對話,作為一個凡人的‘他’肯定是聽不懂的。
但因為目睹了這神奇的一幕,之後的‘他’竟無意中拾到了這些人因為打鬥而遺落在車站外的包裹。
而在這行李袋中,‘他’看到了那些殺人奪寶者口中所謂的‘寶物’,而那依附在一口陳舊的獸形鐘鼎的‘古老文字’眼看著顯露出黑氣,竟開口對自己說它叫「醢」。
「醢」具體是什麼,‘他’作為一個在老家小學都沒讀過幾年的文盲根本不知道。
但是‘他’卻知道,會引起那些‘活神仙’的搶奪,這必定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讓原本只是作為打工者正常返鄉的他仿佛魔怔了般,將這個後來造成異常可怕後果的‘怪物’從火車上秘密地帶到了南京城中。
誰知,這竟會是一場真正無止境可怖噩夢的開始。
‘他’按照「醢」給的指使帶到了一小後門的沙縣小吃店。
年久失修的學校后街本就無人看管,要動些手腳南京本地的一些字門中人也不會發現。
在那裡,這個能來歷神秘的‘怪物’用‘肉’和學生們交換了自己的「器」,又吞吃了那小吃店裡沒有其他親人的盲人老太太店主。
也正是因為這些源源不斷補充著它的‘肉’,才讓原本隱藏在南京城中「醢」變得越來越強大,一點點被滋養,直到將字氣充沛徹底膨脹巨大到今晚這般……
這般想著,雙眼空洞發灰,已經徹底淪為「醢」的傀儡的‘他’也將視線抬起望向了半空當中的黑色旋渦。
‘他’空空如也的腦子裡已經沒有任何人類的思維了,事實上,‘他’被吃光心肺肝腸的身體也已經淪為了‘容器’。
來自地底的地鐵聲,仿佛城市的一陣陣腸胃蠕動;馬路上汽車的喇叭,就像是城市的一下下心跳。
天空中即將落下的紅色雨水,恰如這巨大身體裡流動的紅色血漿。
這座城市即將與‘他’融為一體,伴著頭頂的‘血’,成為一個「醢」。
「醢」為「皿」,同命,凡出現,總給某地帶來巨大的血光災厄。
傳說,它愛吃「器」。
文言文中,「器」也正是維持人呼吸循環的根本所在。
而隨著周身充斥著腐爛之氣的「醢」往前走著,‘他’慘白腐爛的嘴唇上方也滲透出了一滴滴往下低落的虛汗。
他的肉身即將消散,和地底融為一體,完成‘「器」’的使命。
與此同時,那徹底瀕臨死去的口腔里也泄露出了這樣斷斷續續的壓抑詭異的喘氣和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