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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也知道,歲這種怪物不用特殊方法是完全打不死的,哪怕他動用了這麼多的力量,陳永明一個走路都打顫的老怪物依然能有本事在重重包圍下撐了足足兩小時。
想到這兒,頓時心裡有點嫉恨他這種能力的情緒湧上來的蕭驁剛想問身邊的下屬一句還有多久才能把陳永明抓到,他就忽然感覺到空氣中有股異常的氣息傳來。
伴著密密麻麻的白色飛蟲從屋子裡湧出來和行動科的人緊張的舉起消毒槍的緊張畫面,被保護在眾人後面,看上去沒有一點安全問題的蕭驁只勾起嘴角嘲弄般地一笑,接著大笑著張嘴喊了一句道,
“我的老朋友啊,別再躲了,我知道你現在能聽得見我的話,這些蟲子不就是你的傳聲筒嗎?可你知道我等著這天到來究竟等了有多久了嗎?等了足足有十幾年了啊!這十幾年來我每天都恨不得把你撥皮拆骨,再把你身上一塊塊肉都撕扯下來以泄我心頭之恨!可是你的運氣居然不錯,竟然靠自己也找到了這種方法了!了不起!了不起啊!但是沒關係!你當初怎麼害我的,我現在就怎麼害你!斷子絕孫的感覺還痛快嗎陳部長!你那個廢物孫子死的夠不夠難看!夠不夠可憐!”
“蕭驁!蕭驁!你這個偽君子!!!你才是真正的卑鄙小人!我一定要殺了你!”
陳永明聲嘶力竭的怒吼聲從屋子裡傳來,像毒蛇一樣蜿蜒著從牆壁上爬下來的藤蔓抽打著堵在最前面的行動科人員,一旦接觸到皮膚表層立刻就皮開肉綻。
而那些白色飛蟲也開始大範圍地攻擊在場的人,一時間場面混亂的無以復加,偏偏蕭驁似乎打定主意要用這種持久戰的方式一直磨到陳永明束手就擒了,直接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建議先暫時撤退的宗明苑,又沖在場的所有人面目猙獰地大吼道,
“你們這些廢物!我這麼多年養著你們有什麼用!沒有我的指示一步都不許撤退!打到天亮也要把它給我抓起來!”
老人的這種極端暴虐的態度搞得在場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慄,但行動科在建立之初的招人方式就是由蕭驁親自建立助學基金會,再從基金會中得到資助的學生中,挑選合適的人員加入地植辦工作的,所以裡頭的很多人不管年紀大小都要叫他一句老師,當年更是因為他的意外身亡而悲痛欲絕。
但如今多年過去之後,蕭驁這個名字再次死灰復燃,首先帶來的卻是一場完全不亞於陳永明這種人的瘋狂屠殺,而有關今晚探發科高層究竟死了多少陳派中人,大家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想到這兒,這些一個個還在苦撐著的行動科前線人員們便面露苦澀,只是顧念往日恩情不敢表露在臉上。
可是如今現了原身的陳永明本就實力深不可測,就算行動科臨時加派了很多人還是漸漸展露出頹勢,蕭驁氣得怒火攻心,本想一舉拿下陳永明,再把他作為自己順利登上繼位者寶座的籌碼現在看來卻是有點困難了。
這般想著,白髮老人的腦子裡忽然就想到了一個最大的變數,但再一細想這個變數就算現在去找,也未必會願意為自己所驅使,他的臉色就不太好。
可恰在這時,一直因為激烈的打鬥而顯得混亂不堪的現場卻忽然有一陣濃郁異常的罌粟花花香味覆蓋下來,而在在場所有人痛苦哀嚎著捂著自己太陽穴動彈不得的時候,同樣也臉色灰白,腦部神經痛的說不出話的蕭驁只咬牙切齒地喃喃道,
“蔣商陸……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蕭驁氣紅了眼的大罵聲引得夜色中傳來了一聲陰森的冷笑,被嚇得猛地僵硬住脊背的蕭驁剛想躲開,但是一隻從後面生出來的冰涼的手已經惡狠狠地鎖在了他的喉嚨口。
而其實躲在邊上已經看了很久,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後邊接近了蕭驁的蔣商陸只把這個他已經煩了很久的死老頭子死掐住脖子,又伸出鮮紅色的舌尖面含挑釁地舔了舔嘴唇,接著才像個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樣沖那些目瞪口呆的行動科的人歪著頭笑了笑道,
“不好意思了,但現在一切指揮權在我手裡,立刻停止你們的攻擊,聽話。”
蔣商陸沙啞的聲音像是充滿了魔力,被精神毒素控制的所有人呆呆地放下了手裡的武器,更甚至一副完全無法掙脫開罌粟花控制的樣子只能站在原地,而察覺到事情可能出現了轉機,本以為蔣商陸已經背叛自己的陳永明立刻激動地大喊了起來。
“……商陸?是你嗎……商陸……是你對吧?你果然來了!!”
陳永明這個前幾天還給他臉色看的老東西這會兒就和見了親人見了黨似的了,晚飯都沒吃就過來,背上還有重傷的蔣商陸心裡其實很不想搭理他,但是還是提高聲音略有些懶散地回了句是的陳老,您別著急。
而像個喪心病狂的綁匪一樣把手上一把年紀的蕭驁掐的話都說不出話來了,眯起眼睛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操控著行動科在場所有人的蔣商陸隨手就將一朵開在他手指上的罌粟花把玩了一下,接著才抬起頭往夜色之中的一個方向吹了個口哨笑了笑道,
“親愛的,來幫我個忙,我進去一下。”
聽到他這麼說,宗明苑和蕭驁的臉色都有點古怪,但當他們親眼看到那個面容出塵俊美的青年從夜色中走出來緩步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又居高臨下地站定到蕭驁面前的時候,包括蕭驁在內的所有人頓時都有些不敢喘氣了。
“好久不見。”
聞楹的臉色看上去很淡漠疏離,俯瞰著蕭驁的眼神也相當冰冷,呆呆地坐在地上蕭驁表情茫然地張了張嘴,被蔣商陸剛剛刺激的神經還在隱約作痛著,但是沒等他開口,聞楹就忽然用沒比蔣商陸剛剛輕到哪裡去的力氣狠狠地掐住了蕭驁的脖子,又把他一下子提到自己面前眯著眼睛冷冷道,
“您還記得……您有個死不瞑目的女兒叫蕭紅嗎?”
“我當然記得阿紅……我可憐的女兒……你是阿楹……阿楹……我是你外公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蕭驁如今倒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了,衰老枯萎的臉上又是茫然又是哀求,但聞楹卻知道偽裝自己本來也是這個人最擅長的東西,至少現在想想,他可歌可泣的一生里真的很少有人能看穿他的真面目,無論是成為英雄前的蕭驁還是成為英雄後的蕭驁。
而想到自己從聞天明嘴裡聽來離奇的身世,原本身體還算健康卻被透支了生命力的蕭紅,蕭山上的茭白對自己哭泣著說的那些話,還有他十幾歲時那莫名其妙好像要斷了他生路的那場山火,蔣商陸剛剛一點點被自己逼問出來的他所受過的羞辱,聞楹的臉上便沒有一絲溫情,只充斥著他從未在人前占線,卻真真實實存在的狠與恨。
“我當然認識你,正是因為我認出了你,我才格外想親手殺了你,你對我媽媽做的,你對蔣商陸做的,我殺你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不過我知道你最需要的不是死,所以不用我送你親自下地獄,你自己很快也不會想活下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聞楹的話讓人聽上去不寒而慄,蕭驁心裡有點忌憚他的身份,不敢隨意沖他發火,但是被這麼對待,還是讓他心裡憋著火有點沒處發,而看他這面容扭曲地瞪著自己的樣子,聞楹只俯下身眼神平靜地看著這個年邁的,可憐的,還瘸著腿的老人淡淡地開口道,
“你認識姚東林嗎。”
完全沒注意過這種小人物蕭驁茫然地搖搖頭。
“恩,只是個小人物,沒有劉常卿的膽識,也沒有陳永明的遠見,更沒有蕭驁老先生的步步為營和比誰都要狠辣的野心,不過卻是個很難得的好人,他是最底層的戶籍登記員起家的,之前做這個工作的都是一些蔬菜水果,在你們三個所謂的時代領袖忙著勾心鬥角的時候,他這個真正的老好人拼著命去救過蝗災,和你一樣斷了腿還沒有得到總部的嘉獎,氣的差點辭了職,但同年他妻子下崗他沒辦法就硬著頭皮幹了下去,可是他沒有因為權勢依附過劉常卿,也沒有聽從過陳永明的命令,更沒有成為你蕭驁的同謀,所以我現在打算給他一點他應得的東西。“
聽到這兒,已經開始臉色大變了,歇斯底里的蕭驁大吼大叫著我有聞天明的支持,我有行動科,誰也奈何不了我,是我親手抓住的陳永明,我是紅棉樹蕭驁,誰能奈何得了我。
說了一半又開始抓著聞楹的手一聲聲地質問著,你為什麼不幫我,我是你外公啊阿楹,你看看我啊,你現在這是要幹什麼,你瘋了嗎,可聞楹從頭到尾只是眼神冷漠地看著他的表演,半響才淡淡地回答道,
“我唯一該感謝你的,就是你果然無比了解你研究了一輩子的阿姆莎神樹的生長習性,真的用你人為創造的一生苦難造就了現在這個我,可是你算錯了一步,我從某種意義上說根本不是聞楹,我只是那顆無比艱難長大了的種子,所以別再用這些你自己都不信了的傻話來試圖感動我了,再惹我生氣我就真的要送你上路了,蕭老。”
說完這話,聞楹也沒去管地上坐著發抖的蕭驁,將已經完全綻開的一樹火紅色的鳳凰樹的枝幹散布開來,又把麻醉快失效的所有行動科的人都給好好地控制了起來,只是聞榕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打不通,無奈之下他只能聯繫了自己的前大嫂過來收拾殘局。
做完這一切他走進了蔣商陸剛剛走進的屋子,當看到心口已經被掏空,身上完整的皮肉都沒剩下多少的陳永明倒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而雙手沾滿血跡的蔣商陸則一動不動地一個人坐在那裡之後,停頓了一會兒聞楹先是慢慢走到他邊上蹲了下來,又平靜地看著他不再呈漂亮的鴉黑色而是顯現出紅瑪瑙色的眼睛淡淡地問了一句。
“感覺怎麼樣,還能堅持住嗎。”
“……雖然我很想把我現在的這種感覺,理解我為你今天故意不給我吃晚飯造成的,但是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有點想進食了。”
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神情萎靡的蔣商陸說完主動湊上來輕輕地吻了吻聞楹,可這一次身為完全天敵關係,甚至是絕對對立面的他們卻不再會感覺到對彼此有任何排斥反應。
而想到這兒,眼神平靜的聞楹只用手掌撫摸了一下蔣商陸已經被自己fèng合好的背脊,又回吻著他的嘴唇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可他們的腦海里卻不自覺地想起了幾小時前他們在六條胡同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