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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和老爺子都在哭……但是卻不能下去送他……大少爺送完他回來之後難過的飯都吃不下去……自己還生了好久的病……可是怎麼辦啊……不把小陸少爺送走……他就遲早要死……那些人……那些人早晚會找上門來的……把他帶走……”
猛然間聽到了一個非常關鍵性的細節,開始只是想來了解些蔣商陸過去的聞楹下意識地就湊到老太太的面前又問了她一遍剛剛的問題,而老太太今天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整個人都異常的激動和失控,把她站在一邊的兒媳婦都弄得有點慌了神。
只是在皺近著眉頭的聞楹坐下來握緊了她的手,又堅持且固執地仿佛詢問她好幾遍她剛剛是什麼意思後,眼神恍惚的老人才最終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將枯瘦的手掌慢慢地拍了拍自己剩下的床板道,
“東西……東西都在……在床底下……你拿出來看看吧……其餘的……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
蔣商陸和雍錦年這一番敘舊瞎扯了快一小時,因為彼此都是臭味特別相投的老交情,所以就這麼隨便聊聊也不至於會冷場沒話題的。
等說到一半的時候,蔣商陸忽然就想起他弟和蔣舒華在爭的那個香滿園的地皮,而坐他旁邊雍錦年聽他提起這件事,只很隨意地擺擺手開口道,
“讓你侄子好好干,別搭理雍二那個煞筆,我對他是真沒轍了,打也沒用,罵也沒用,就是個垃圾到連一點血性都沒有了的潑皮,我現在就擔心他不那天給我們家惹出什麼事來,所以出門都不准他開車,隨便給他點錢打車,就怕他不小心撞完人直接來一句你知道我哥我爸是誰嗎!那要命了老子這下就要在全國老百姓面前出名了,我才丟不起這個人……”
雍錦年這嘴把他弟給損的也是真沒誰了,蔣商陸聽他這麼說想笑的要命卻也沒去瞎摻和他們家的家事,而既然說到這個地皮的事,雍大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沖蔣商陸壓低著聲音來了一句道,
“不過你要是想幫你侄子儘快把這塊地皮弄下來,最好還是要注意點那方面的問題,我聽說往香滿園那邊去的一條公路上最近一禮拜正在鬧鬼呢,紅衣女鬼,殺人奪命,專挑過往司機下手開口就說是要往山上去啊,你要是想在那兒弄個人氣鼎盛點的樓盤什麼的,肯定得連帶著把這條路的事情也給搞定才好開工程對吧?”
“……恩,我到時候再留意一下……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啊。”
“嘖,滾吧滾吧,下次叫你一定得出來啊,把那小孩順便也叫出來也一起吃個飯。”
“知道了知道了,走了啊,雍大媽。”
“滾滾滾。”
笑鬧著彼此道完別,蔣商陸就一個人從樓上的包間往下面來了,只是他還沒走幾步就挺突然地接到了個電話,等拿起來一看發現時聞楹的名字,蔣商陸顏色濃郁的眼睛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止不住的笑意湧起。
“聞楹,怎麼了?”
“你在牡丹樓是嗎。”
“恩?你怎麼知道了?”
“等我五分鐘,我馬上過來接你。”
“……好,我等你。”
察覺到剛剛電話里蔣商陸明顯有點驚喜和愉悅的情緒,此刻人已經走進牡丹樓的聞楹隨手掛上電話,一貫僵硬的面部線條也難得地有了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之前從來沒有主動說想來接過應酬完的蔣商陸,這種充斥著菸酒氣息的場合他也壓根不進,但是因為事先和老姚問好了,所以聞楹上來的時候倒也十分順利。
只是就當他帶著點這種很想儘快見到蔣商陸的心情走過二樓的洗手間外面的時候,正在思索著蔣商陸會在哪個樓梯下來的聞楹忽然就隱約聽到了一個醉醺醺的年輕男人正在裡頭和什麼人斷斷續續地打電話的聲音。
“還能怎麼著……黃了唄……是……雍大那個垃圾今天又給我甩臉色了……還他媽不是那個蔣商陸害的……哼,我還以為是個怎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原來長得騷成那樣……對啊,你是沒看見那手還有那腿……三十多歲了居然還挺會勾人……在床上一定又賤又騷……”
嘴裡不乾不淨地正盡情詆毀著剛剛表現的很看不起自己的蔣商陸,雍二臉上被他哥打出來的巴掌印還在呢,可是已經開始又人五人六地不怕死惹事了,他是覺得在這兒和狐朋狗友隨便胡說幾句也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就在他彎腰站在小便池邊上正打算把自己的褲鏈拉上時,他忽然就覺得有什麼人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後面,緊接著還沒等雍二反應過來,他就被一腳踢出去面朝下摔在了地上又被人從全方位各角度狠狠地暴打了一頓。
“啊!!!救命!!!我把身上的錢都給你!!!別打了別打了!!!!!救命救命!!!啊啊!!救命啊!!殺人啦!!!!”
眼看著這個下流齷齪的紈絝被打的鼻青臉腫,面無表情,嘴唇抿著的聞楹頭一次在這種不是工作原因的情況下動手傷人,但是他的心情卻意外地充斥著陌生的怒火,而也沒有理睬雍二這苦苦的哀求,聞楹上去就用腳踩在他不停發抖的背上又皺著眉淡淡開口道,
“下次再讓我聽到你這麼說他,你就會直接沒命。”
說完,眼神冷漠的聞楹也沒有再繼續在這裡多留,畢竟蔣商陸還在上面等著自己去接他,讓他知道有這種事發生也不太好。
可就在神情還是明顯有點不悅的聞楹地從二樓出來又沿著雕花樓梯慢慢走上去時,他恰好在走進那段紅木長廊的時候,一抬眼就看到了正靠在一邊欄杆上一邊等著他一邊聆聽著下邊評彈的蔣商陸。
視線所及,整個長廊的最頂部都布滿了好似珠寶瑪瑙一般華貴艷麗呈兩色穿插綻放的洛陽錦。
站在偌大牡丹花花廊底下的男人此刻臉上全無表情,銳利眉鋒間卻透著股掩不住的衰敗和病氣。
但簇擁著他的牡丹花還是漸漸染紅了面頰骨的顏色,讓他渾身上下都透出股即使是個男人卻也可以詮釋得很生動很香艷不帶絲毫女氣的情慾與yín、糜。
而底下還在繼續哼唱著的評彈曲目此刻恰好就唱到了著名的梁祝選段,祝英台十八相送別梁兄的故事似乎字字句句都透著股脈脈情誼。
【一年春事,桃花紅了誰。】
【一眼回眸,塵緣遇了誰。】
【三兩艷事,誰言年少恩愛總白頭。】
【鍾情事,死方休,莫言輕狂,點點誰人負。】
聞楹就在這樣動人悽美的唱詞中一點點地來到了蔣商陸的身邊,他們之間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都似乎沉浸在了底下旖旎的評彈聲中。
等一曲終了,靠在欄杆上的男人終於側過頭看著身旁的青年剛要開口說話,可青年卻已經先一步很慢就將自己冰涼的手指落到他蒼白的嘴唇上慢慢地揉了揉。
“恩?怎麼了?我的氣色很差嗎?”
“有點白。”
顯得嚴肅又正經地這般答了一句,蔣商陸聽他這麼解釋一時間倒是忍不住笑了,只覺得剛剛還在暗自驚喜自己阿德木頭終於開花的自己實在有點太過心急。
但當下一秒他卻感覺到聞楹慢慢地挪開了自己的手指,而緊接著落在蔣商陸嘴唇的便是青年同樣也顯得冰涼濕潤的舌尖和那美好清新的讀書於他身上的氣息。
“聞楹?”
“恩。”
將蔣商陸眼中的情緒變化都看在了眼裡,聞楹目光溫柔地將他整個人慢慢地壓在雕花欄杆上,又開始低頭投入地舔吻觸碰他嘴唇的時候還用自己的手掌緩慢地撫慰著男人一直都很敏感的的腰窩和背脊。
蔣商陸開始還稍微遲疑了一會兒,但是當他的手主動地解開自己的襯衫領口並仰起頭方便青年更放肆地齧咬他的耳垂和鎖骨時,他的理智已經完全淪陷了。
直到感覺到他的西褲被扯了下來,有雙屬於青年的手開始深入盡情撫慰他並試圖分開他的腿後,不自覺抬眼望著眼前一簇簇嬌艷的洛陽錦的蔣商陸終是喘著氣笑的有點好奇地問了一句。
“……你這是準備在這裡就讓我先給你開一次花了是嗎?”
“不,等我們回去。”
“……那咱們現在躲在這裡是要做些什麼?捉迷藏嗎,聞楹?”
蔣商陸帶著調侃意味的問題讓聞楹抬頭看了看他,他們此刻正呆在這個牡丹花廊最裡面的空間深處,沒有人會來輕易地打擾他們,也沒有人會看見此刻被他扯下長褲露出襯衫下修長的雙腿並心甘情願地躺在牡丹花牆邊和他身下的蔣商陸。
而知道蔣商陸大概誤會了他的用意,臉色也因為剛剛情緒激動而有些泛紅的聞楹只將懷裡的男人抱著整個人更靠近自己自己,在細心地幫蔣商陸一點點整理好衣服又平復了下互相之間的情緒。
聞楹這才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接著放緩聲音湊到他的嘴唇邊,輕輕吻了吻他才認真且真摯地輕輕開口道,
“抱歉,我剛剛有點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是我其實只是想個稍微沒什麼人的地方悄悄告訴你一件事情……”
“小陸,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第22章 第二十二朵鮮花
深夜的Y市第三中學外牆邊上,一輛車前燈熄了的半舊麵包車正停在路邊一動不動。
車裡頭完全沒開燈的情況下正安靜地坐著幾個人,此刻都暗自留意著車窗外的動靜,只是看手機上像是的時間,距離他們要等的東西還有一會兒才出現,而一晚上都在這兒蹲守的王志摩先是無聊地在后座打了個呵欠,又懶洋洋地沖前座一聲不吭的劉檀和陳嘯光道,
“我說同志們,咱們就不能隨便聊聊天麼,不是說那哭天喊地的鬼叫聲都是在十二點多出來的麼,這會兒才十一點半啊,怎麼氣氛就這麼沉重啊……”
“聞少校的規定,上班時間,不許隨便聊天。”
劉檀這般淡淡地回了一句,對王志摩這個來路不明,唧唧歪歪,到目前為止也不知道具體能起什麼作用的外援實在是沒多少好臉色,而王志摩聽他一說聞楹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接著嘴裡嘀嘀咕咕道,
“明明是因為他自己不喜歡說話,怎麼能定這種也不許別人說話的破規定呢,嘴長在臉上不用來說話那該多浪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