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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場註定要發生的爭吵,接下來的二十分鐘最後等待時間,聞楹自己也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欲望了,而最後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手腕上的那隻手錶,許久,眉頭皺緊的青年才閉上眼睛在心裡沖自己,也沖幾小時最後見過一次面的那個人輕輕地來了一句。
【等著我,千萬要等著我。】
……
聞楹離開後,蔣商陸的心情明顯輕鬆愉悅了不少,那種已經持續好幾天的煩躁感一下子被填補,他整個人看上去倒是稍微有點精神了。
那個叫宗明苑的小個頭小子後來又過來看過他一次,蔣商陸和他簡單確定了接下來的逃生路線後,也就按耐住心頭各種的情緒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發生的事。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劉常卿居然會在離開Y市後和方濃又趁這個機會過來了一趟這裡,而情況更糟糕的是,之前並沒有得到任何通知的宗明苑這時才剛剛找到了方濃的備用資料室鑰匙,並從他的桌上型電腦里拷一點東西出來。
原本計算好時間的計劃一下子全部被打亂了,身上備份的證據還沒有來得及通過自己的渠道帶出去,但方濃的人已經回來了。
和所有工作人員一起跑出去迎接劉常卿的宗明苑臉色很不好,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的還沒完成的軍部任務還是強做鎮定地打算撐下去。
可那把該死的鑰匙現在還在他的身上,這讓宗明苑陷入了一種心神不寧的狀態,偏偏方濃和劉常卿這兩個噁心的傢伙此刻就在他的不遠處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方濃,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啊……這裡的情況維持的還不錯。”
“沒有沒有,部長,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您專門過來才是真的辛苦了……“
“恩,年輕有為啊,不過這樣我才能放心的把芝香交給你啊,你能好好照顧她的對吧?”
“能的能的!部長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能做得到的!”
一聽劉常卿這麼說,臉上的欣喜若狂都要滲出來了,這般急切地回答完,方濃笑著環視了一圈周圍,在看到宗明苑正和其他工作人員一樣低著頭不說話時,臉色似乎還有些不太好時,方濃先是皺了皺眉,接著稍微提高些聲音來了一句道,
“宗明苑,別干站著,去叫荊棘花狼毒花把鄧桃和蔣商陸都給我帶出來,部長要親自看我們這次的實驗過程……部長,您先到裡面去休息一下吧,我來取一下資料室的鑰匙……”
一聽到鑰匙這個詞,宗明苑的臉色就白了,他整個人實在太緊張了,哪怕強作鎮定可是收效還是甚微,而為了不繼續暴露自己此刻的失態,宗明苑裝作聽話的樣子便趕緊點點頭又照著方濃說的做了。
只是當他神情焦灼地做完這一切,又故意拖延著時間走到監控室外面的時候,果不其然還沒走進去,宗明苑就聽見了一向警惕性很重的方濃因為包含怒氣所以顯得有點陰森的聲音。
“……剛剛是你們中的誰動過我的抽屜……恩?”
完……完了。
心裡陡然間一涼,宗明苑揣著那把鑰匙的口袋一下子變得發燙了起來,心跳也開始跳的越來越快。
他很想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處理掉這把燙手的鑰匙,但是當宗明苑下意識的轉過頭,卻發現荊棘花和狼毒花已經帶著蔣商陸和鄧桃從走廊過來了。
而他當下也埋下頭跟著他們一起走了監控室,可一進去,他就剛好看見方濃正惡狠狠地把一個工作人員抓著拖到自己腳邊質問的恐怖樣子。
“方秘書!放過我吧!不是我做的啊……我真的沒有做啊……”
“……呵,沒有,我之前就有點懷疑了……肖素珍這麼個大活人,沒咱們裡面的人幫她,她怎麼會逃得出去……原來是有你們這群吃裡扒外的狗東西在……來啊,給我一個個把外套脫了,讓我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敢背叛劉部長和我!快點!”
並不想讓坐在裡頭的劉常卿知道外頭正發生著什麼事,所以怒極了的方濃也在明顯壓低著自己的聲音,但是劉常卿這個老東西稍微聽到一點不對勁的動靜也就跟著走出來。
而在向方濃低聲詢問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後,這個兩鬢斑白的老者背著手輕輕地笑了笑,又看了眼剛剛被帶到這兒,明顯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的蔣商陸和鄧桃,接著才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開口道,
“何苦這樣一個個問呢,太浪費時間了,鑰匙也許已經被處理了,這樣簡單的搜身也沒什麼用,要不這樣吧,既然有這麼一個人在偷偷給我們找麻煩,那肯定就是個充滿正義感的好人了,我們不妨讓這位的先生和這個小公主來親口告訴我們,誰是一直默默幫助他們的人,怎麼樣?”
這話一說出去,被反捆著手的蔣商陸就面無表情地抬起了眼睛,鄧桃此刻就站在他的幾步之外,這也算上去還是他們倆頭一次正式見面。
只是此刻這一大一小誰都沒有心情去管這件事了,因為劉常卿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明顯就是……幾小時前還給他們提供過幫助的宗明苑。
可無論是蔣商陸和鄧桃顯然都不會去供出站在角落裡臉色都快白成紙片的宗明苑,畢竟這可憐的青年看著實在又瘦又小,之前也的確真的幫過他們的忙,加上聞楹他們在等一下進入之後也需要有一個內應,如果宗明苑現在出事了,那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這般想著,眼神也跟著冷下來的蔣商陸剛準備和劉常卿交涉些什麼,哪怕是隨便再拖上點時間也好,可他身旁的鄧桃卻在動了動手指後,利用還停留在蔣商陸耳朵里的飛蟲向他傳達了這樣一句話。
【要是不想死,就不要動,他們還不知道你沒有被癮症控制,別給自己找麻煩,那個狼毒花和荊棘花憑你肯定是打不過的,叔叔。】
【丫頭,宗明苑絕對不能死。】
【我知道,可你們都是活人,很容易死的,沒關係,反正我已經死掉了,讓我來,他們沒辦法拿再我怎麼樣的。】
用完全超出自己年齡的冷靜口氣緩緩地說著,聞言的蔣商陸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但鄧桃已經比他先一步地主動開口說話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什麼人……我真的不認識啊……老爺爺……”
一貫表現得和個陰森森的小女鬼一樣的鄧桃裝起弱勢來還是挺惟妙惟肖的,她的臉上有少數幾個零星的蟲眼,其餘的腐爛部位則集中在手腳上,臉上的傷痕反而不多。
可是她這般紅著眼睛小聲哭泣起來的樣子對於方濃來說卻並沒有可信度,因為年輕男人見狀只湊到劉常卿耳朵邊上後,略顯嘲諷地解釋了一句。
“這就是那個……幫助曼陀羅殺人逃跑的丫頭。”
“哦?這麼厲害啊……那怎麼現在還害怕地哭了呢?”
伴隨著方濃的話就古怪地笑了起來,劉常卿暗自打量的視線有些琢磨不定地落在鄧桃身上那些讓他看著就作嘔想吐的蟲孔上。
而許久老人慢慢地揮了揮手,接著旁邊一直站著一動不動的那個狼毒花類植體人類忽然就朝鄧桃走了過去。
見狀被嚇得當下就顫抖了起來,低著頭的鄧桃明顯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也知道自己故意去激怒劉常卿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折磨。
可是為了能讓宗明苑和蔣商陸能夠安全,她只是一聲不吭地任由著狼毒花上來抓住她細軟的頭髮,而當她的小臉被逼著朝向劉常卿和方濃後,這個之前飽受折磨的小姑娘也不再故意哭鬧了,只是用一種麻木到可怕的表情慢慢地笑了起來,接著細聲細氣地歪著頭開口道,
“……你們是殺不死我的,我早就已經死了。”
“哦?這可不一定啊,孩子,我們雖然殺不死你,但是我們能讓你下地獄,比現在更可怕的地獄。”
“……你們才是……你們才是應該下地獄的!!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鄧桃就被狼毒花抓著活活掰斷了一隻胳膊,在邊上目睹這一切的蔣商陸的眼皮冷不丁跟著一跳,一直都在刻意偽裝著削弱的面頰都險些裝不下去了,加上鄧桃還沒有完全張開的骨骼非常脆弱,因為嚴重的蟲蛀所以全身的骨頭幾乎已經面無全非了。
可是在這樣的痛苦下她還是在短促的尖叫聲後停止了繼續大叫,只埋著頭屈辱又微弱的啜泣了起來。
“鄧桃,你忘了你應該好好聽話嗎?你的養母可還在外面呢,我們隨時可以把她抓過來,把她和你變成一樣的怪物呀……”
方濃的聲音像個噁心又陰森的魔鬼,一邊說著還一邊將打量的視線往周圍看,整個監控室里的人見狀都低著頭不敢去看眼前的這一幕,只有紅著眼睛的宗明苑還在暗自忍受著內心的煎熬。
他不知道笑容恐怖的方濃打從剛剛起就已經注視著他很久了,久到邊上的蔣商陸都已經注意到了這點了。
而就在忍無可忍的年輕人剛想要衝動地站出去承認就是自己拿走了鑰匙時,睜大著眼睛的宗明苑忽然眼看著一直隱瞞著自己真實身體情況的蔣商陸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而幾乎在瞬間,整個室內都被一股濃郁到讓人耳暈目眩的罌粟花香包圍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神經毒素侵入類植體人類大腦的瞬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出現了大概六秒的失明時間,就連那兩個一直身手十分厲害的狼毒花和荊棘花也沒有因此逃脫。
而在場唯一還保持著正常視力的蔣商陸就趁這個短暫到不過一兩個眨眼的時間神色狠戾地掙脫開禁錮著自己手腕的荊棘鎖鏈,接著一個大步上前一把將方濃的喉管死死往下掐摳禁錮住他的行動,又把那根荊棘鎖鏈反鎖了兩圈狠狠套在了劉常卿的脖子上。
“……我也許沒有和你說過,我是一個報復心很重的人,別人敢給我一個巴掌,我是會直接要了這個人的命的,方秘書。”
蒼白的嘴角綻開起有些涼薄的笑容,蔣商陸面頰上的罌粟花紋路若隱若現,身上的那股花香混著現場的鮮血味道也變得越來越血腥,偏偏眼下方濃和劉常卿這兩個最重要人物同時被他這麼控制住,任憑是在場的哪一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被他這麼一說,喉嚨幾乎要被他的手指刺穿的方濃只能用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著這個被他虐待了三天的男人,到底有些貪生怕死的身體卻在不自覺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