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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完,自己也覺得因為這短短几天的相處,就這麼不自覺動了真情實在有點衝動的聞楹徹底拋開了心頭一切的顧慮,他側過臉捧著男人讓他心痛卻也心動的面頰一點點專注地吻他,心底是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愛欲在涌動。
而剛開始還沒有給他任何回應,最終卻還是在這一樹的鮮花下抱住他脖子的蔣商陸也任由著聞楹此刻賜予他一切,直到他們兩人再糾糾纏纏的分開時,蔣商陸的嘴唇和脖子這些地方已經被聞楹吻得青紫發紅讓人有點看不下去了。
而剛剛還偷偷緊張了半天的聞楹見狀只暗自鬆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才又拉著他的手讓他整個人放鬆地靠著自己,接著兩人才在這種甜膩卻又很安心的氣氛中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我之前真的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個急性子啊。”蔣商陸這般想著還是沒忍住調侃了聞楹一句。
“任何人在特殊情況下都會很急。”
被兇巴巴的鄧桃搞得莫名很有危機感的聞楹不置可否地這般回答了一句。
“好吧,其實也對……至少接下來半年時間,我都會牢牢記住這個美好的晚上的,你的吻很不錯,我很喜歡,謝謝。”
“恩,不用謝。”
裝模作樣假客氣了一下的兩個人說完這話都笑了,聞楹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那道笑容其實真的很淺很輕,但他確實也忍不住笑了。
見狀的蔣商陸心頭一陣柔軟,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即使接下來自己要走的這段路註定絕望再無助,有今天這一個晚上也足夠他支撐很久很久了,而這般想著,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天上沒有任何星辰的慘澹模樣,進入阿爾山就一直默默地計算著日期的男人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來了一句道,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都來這兒好幾天的聞楹看上去明顯也給忘了。
“農曆三十,今晚是除夕,你再稍微等一會兒,舊的一年就要徹底過去了……我今年終於也要三十二歲了。”
“……”
“幹嘛忽然不說話?親完開始嫌我老了嗎?”蔣商陸似笑非笑地挑挑眉看了看他。
“沒有。”
皺著眉似乎怕蔣商陸誤解了自己剛剛沉默的意思,之前也沒想到兩個人差七八歲的聞楹思考了一會兒,許久他才有些不確定地問了此刻正看著他蔣商陸一句。
“你會覺得我才二十五歲會不怎麼成熟嗎?”
完全被聞楹這幅特別較真認死理的樣子弄得大笑了起來,心情真的不錯的蔣商陸挺想乾脆回一句,你平時一本正經板著臉看上去挺像四五十歲的小老頭子的,但想了想他還是特別給面子地勾起嘴角主動哄了聞楹一句道,
“沒有,我覺得咱們倆現在這樣就特別合適。”
因為蔣商陸的一句話而徹底放下心來,怕他一時半會兒徹底跑了,所以才著急做了剛剛那一切的聞楹也捏了捏他的手。
儘管在心裡他依舊對蔣商陸的身份感到好奇,也對他從未和自己主動表露的物種有點疑問,但這些雖說的事情聞楹覺得都可以暫時放到之後再去慢慢了解,至少現在……他已經成功地留住了這個仿佛壓根就讓他抓不住的男人的心了。
“新年快樂。”想到明天還要起早離開這裡的蔣商陸打著呵欠如是開口。
“恩,新年快樂。”思考著自己應該早點起床想專門送送他的聞楹也這般回答。
……
就這樣,這二人就這麼一起度過了對他們而言都很特別的一年的最後一個晚上。
在這一年的開頭,他們有幸相遇,雖然中途飽受磨難,最終卻還是有幸能呆在這裡暫時一起安靜地看了場夜晚的雪,這其中原本就有太多太多無法解釋清楚的契機,而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天涯於海角無聲處此刻……也正在靜靜地發生著一些事情。
在Y市,出門前還惦記了自己二叔一句的小蔣先生終於有幸能和新晉女友陳金虎小姐一家一起吃了個年夜飯。
撮羅子裡,換上那件傻乎乎綿羊睡衣的糖棕正開心地窩在雍錦年的懷裡小聲地和他說著話,挨著罵。
地涌正撐著下巴在和好奇又興奮的桑桑一起餵他那條聽話又可愛的蛇,而那條蛇也在痴痴纏纏地看著他的花。
哭累了的鄧桃正趴在一品紅的膝蓋上陷入安靜的沉睡,一品紅這小傢伙也正溫柔撫摸著小姑娘的頭髮。
在遙遠的岡仁波齊,長途跋涉了許久,敲開那扇藏廟大門的遏苦也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念尋找的王志摩的臉。
而在官山寺的那棵菩提樹下,正在起早給自己師叔的鎮廟樹體認真掃著新一年第一場雪的歸雪小和尚也抬頭忽然望著眼前的大雪嘆了口氣,許久他無奈地慫了慫自己的肩膀小聲道,
“師叔說的很對,落葉還知道循著根歸家呢,聞施主的根一定不在這兒,所以葉子也落不回這裡來……春天啊春天,求求你快點來吧,最好能趕快幫我把開心快樂的找不著北的聞施主和他的花也一起找回家,阿彌陀佛啦。”
------------【第一隻鳳凰·一葉一菩提·完】。
第三卷:一木一浮生
第45章 第一樹鮮花
離開鄂倫春後的第十二天,身邊帶著鄧桃和一品紅兩個孩子的蔣商陸回到了他在拾翠洲上的那間私人住宅。
小島上有開滿洋甘jú的基督堂,也有鵝肝一流的義大利餐廳,因為曾為英法租界所以兼具港味和歐風,帶著初春的海浪之風透著股咸澀的味道,很讓人有一種想長久生活在這裡的想法。
雖然仔細想起來,在鄂倫春那段日子很是讓人回味,偶爾親近一下神秘的大自然也的確是件很愜意的事情,但是相比較而言,渾身上下都是一把懶骨頭的蔣叔叔還是更喜歡這種早晨看花吃早茶,下午小憩自然醒的逍遙日子。
只不過這趟回來他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閒適,如今能延緩他身體進一步蟲化情況的罌雀既然已經到手了,那他也應該把自己原本定下的某些事情的安排都好好的整理一下。
聞楹不出意外應該是已經安全地返回了官山寺,雍錦年在黑河和他暗地裡見了一次面,聽他的意思也是打算直接回Y市去了。
如果他現在手頭沒有事,他其實倒也很想回去看看大侄子舒華最近怎麼樣了,但想到接下來的一連串比較麻煩的問題,此刻正獨自坐在這間仿上世紀西洋式複合建築的小花園裡的男人就若有所思地把自己手邊的筆記本攤了開來。
筆記本上面的內容很雜亂,除了大量的山川地形圖和植物物種介紹還有一些文字拓印的照片。
如果聞楹現在在這裡,他可能會一眼認出這就是陳珂給他的那份資料的翻版,那些文字拓印上的字跡則和他的某位至親如出一轍。
而也不知道是從什麼特殊途徑得到這些東西的蔣商陸只把自己新配的那副薄片眼鏡從襯衫口袋裡取出來,先是眯著眼睛用眼鏡布仔細擦拭了一下,等戴上後又轉了轉活動都不太自然的眼珠子,他就用手指握著黑色的鋼筆開始了這半年來他都在持續的一項特別的工作。
《阿姆莎異族民謠通俗譯本》
一本對於每個類植體人類來說可能和人類的夸父追日,女蝸補天一樣的植物起源故事合集。
很多小孩子都聽過裡面的那些通俗易懂的故事,但鮮少有人會真的去聯想其中的會有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曾經為這本書做出最直接貢獻的一個人就是聞楹的母親蕭紅,這裡不得不讓蔣商陸都讚嘆一句的是,這位據說生前很不善於和人交際的女士的確充滿了文字和語言天賦。
不僅有深厚的文學造詣,而且學識淵博,對各類植物的知識儲備也很豐富,這也造就了她在文字破譯上面的得天獨厚的才華,不然她也不可能一個人就將這麼冗長複雜的文字一點點翻譯出來,親自整理成這些奇妙神秘的故事,並且只用了不到二十二年的時間。
只是伴隨著她的死亡,後續的翻譯工作全部停止,這本民謠通俗合集的很多未公開內容至今還是無人能解的奇異文字。
而當時和鄧桃一起離開Y市之後,為了能徹底了解清楚十修羅典故淵源的蔣商陸恰好就開始接觸這方面的東西,之後在很機緣巧合的情況下,他便意外地發現……自己似乎找到了徹底拯救或者說延緩自己生命的突破口。
他前半生雖然一直被疾病纏身導致從來沒有進過一次大學課堂,但少年時因為興趣得中學教師的母親傳授過一些文字破解方面的入門技巧,在語言文字方面也的確有一些過人的天賦。
他父親生前總說他有點小聰明,也從來不打算讓他繼承蔣家的家業也正是由於這個,因為沒出事前的蔣商陸本身也並不像是塊會懂得做生意的料。
所以當蔣商陸開始有意識地湊齊蕭紅當年沒有全部翻譯出來的部分有關十修羅的拓本,並自己著手進行阿姆莎異族文字的翻譯工作後,他所得到的收穫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大。
罌雀和戴桃是其中之一,不然他也不會目標那麼明確地就找到了鄂倫春和哈族這兩個地方。
其他的東西暫時還在捉摸不定的迷霧中,等待他進一步地探索和尋找。
而不出意外,他離開拾翠洲之後的下一站應該就是西藏雍仲本教徒崇拜的最大的聖湖——當惹雍錯。
在那裡,他應該會找到一種能讓他因為死亡而漸漸衰弱的軀殼重新恢復力量的方法,而且是那種即使不和其他覺醒的修羅一樣用歲殺死活著的生命從而寄生控制,也能變得強大的方法。
到那時,儘管他的花已經徹底枯萎了,也可以藉由一種全新的方式綻開,甚至是再次開花。
想到這兒,已經在風口坐了快有一個下午的男人就下意識地動了動自己酸麻的肩膀。
冬天已經快慢慢過去了,他身體裡被暫時凍僵的那些噁心的蛀蟲們又會開始日日夜夜地折磨他,也虧得他這幅老骨頭比較耐折騰。
而等他從衣兜里取了只煙出來點著抽了一會兒後,蔣商陸想了想還是還是轉過頭沖躲在樓上不出來的鄧桃笑著地問了一句道,
“丫頭,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沒有把什麼東西給偷偷藏起來嗎?”
“沒有!沒有!我說了多少次了沒有!沒有!”
“真的麼?女孩子可不能隨隨便便騙人啊。”
“沒有沒有沒有!!”
鄧桃氣鼓鼓的聲音從樓上的小房間裡傳了下來,聽這逼真的口氣估計蔣商陸要是再這麼一天裡問她十七八次,她是真的要被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