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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老人的話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蔣商陸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談話室里身影卻顯得很落寞,老人知道他在難過,甚至正處在精神和身體的極端崩潰邊緣,所以也沒有立刻去打擾他。
許久之後,當親眼看著蔣商陸的手落在自己的太陽穴緩慢地揉了揉,他的姿態也重新變得開始願意和旁人溝通時,老人這才長嘆了口氣又沖他緩緩開口道,
“慢慢說說吧,這次具體是什麼情況,九點前你可以回到家,也許可以和那兩個孩子一起吃個飯。”
這話似乎有些打動了蔣商陸,至少他動了動自己的手指,而過了好半天,眼眶通紅的蔣商陸那乾巴巴的,像是垂死的病人一樣干啞的聲音才在老人的耳邊慢慢地響了起來。
“……我在進入當惹雍錯湖並和鳳眼藍類植體人類發生衝突後十六小時都處於身體死亡狀態,那種感覺真的很可怕,但我察覺到我其實並沒有死,歲的基因促使我清醒的活著,然後我就親眼看到並學會了鳳眼藍是如何通過吞併消化屍體而促成自己進一步進化的過程。“
“所以現在的你也完成了和她一樣的轉換過程了嗎?”老人問他。
“……對。”蔣商陸面無表情地回答。
“你花了大概多少時間?”
“……不記得了……但我殺了無辜的人,那個女孩,叫張婷的,其實肺部還有一點呼吸,卻被我給吃了。”
聽到這裡筆尖猛地停住了,老人總算知道回到首都之後的蔣商陸為什麼會表現得這麼情緒失控,甚至於幾乎要絕望地放棄這一切了,而跟著他一起沉默了半天,老人只能有些艱難地安慰他道,
“就算你不殺他,鳳眼藍同樣也會消化掉垂死的她,這是你在植株體死亡進化過程中無意識做出的——”
“可是就是我殺了她。”
“小陸……這並不是你的錯。”
兩人艱難的對話到這裡又僵持住了,期間宗明苑關切地進來給蔣商陸送了杯茶,看他臉色真的很難看還問他需不需要先吃點東西,而拒絕了他的好意又用手指捏著滾燙的杯子勉強才讓自己鎮定下來,面無表情的蔣商陸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沖老人開口道,
“陳珂這邊的事情到底什麼時候開始。”
“……等到聞楹和地涌金蓮帶著荷花離開之後,在這之前的話你們可以獨處幾天,當然,是在你自己身體允許的情況下……說實話我其實不太建議你和他再保持這種關係,他的記憶停留現在這個斷層對你們倆其實也是一種保護,你……”
“算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就只有他了。”
猛地就打斷了老人的話,嘴角死死抿著,臉色慘白的蔣商陸雖然還在很勉強地笑,但是他的笑容已經很難看很艱難了,老人一臉為難地看著他,知道自己哪怕再說再多的大道理,這兩個已經完全陷進去的孩子也不會聽自己的,而想了想,他也只能把眼前寫的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慢慢合上又抬起頭沖蔣商陸口氣鄭重地開口道,
“我明白了,放心,我不會對聞楹和你之間的關係做任何多餘的事情的,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我們應該能在一個月內把陳珂和陳安民的事情迅速解決,接下來就辛苦你了,我們繼續保持聯絡……現在,你可以回家好好睡上一覺了。”
第53章 第九樹鮮花
聞楹和地涌金蓮帶著小荷少奶奶回Y市的過程還算順利,早早收到消息的糖棕也第一時間來接了他們。
雖然出門之前,他照例是被雍錦年那個小心眼的傢伙給堵在車庫裡疑神疑鬼地盤問了半天,但和他都那麼久了,所以也相當了解他脾氣的糖棕只頭疼地看了一眼,又主動湊過去親了親他抿著的嘴唇才笑著道,
“老雍,我真的就去接幾個朋友……”
“叫什麼老雍,咱倆上次怎麼說的。”
“啊……叫那個啊……我有點叫不出來……”
“怎麼叫不出來?啊?還想不想我給你每天早上澆水了,信不信我現在找把大鏟子把你剷出家門啊?”
捏著糖棕的下巴地兇巴巴地開始威脅他了,糖棕知道他這人又在和自己虛張聲勢了,但是看他老這麼不依不饒的,也只能抱著他的脖子又偷偷地叫了聲老公,而自從兩人從鄂倫春回來之後,糖棕也不用再費盡心思地偽裝成雍二的樣子了。
反正家裡那兩個一輩子比誰做事都精明狠辣的老的也早看出來了,裝還是不裝好像也顯得沒什麼意義了。
而很低調地安排好了雍二的喪事,糖棕也和如今身體都不太好的雍家老兩口好好地聊了一聊,雖然過程是有點艱難,糖棕和老兩口好幾次眼睛都紅了,可最終雍家的小花園裡還是給他留了一個位置,雍錦年先生的臥室大床也給他……悄悄地留了個位置。
“我從來沒把你當過我弟弟,但我也真的差點就恨上你了,雍二這輩子雖然一直是個廢物,但是說到底他還是和我一個爹媽,我是真的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的……所以當猜到他可能早就已經死了的時候,我是真氣瘋了,我覺得我對不起我爸我媽,我真的沒把我親弟弟照顧好,讓他這麼年紀輕輕地就死了……”
那一晚在鄂倫春的撮羅子裡,雍錦年抓著糖棕的腰一邊在厚實的毛毯上干他的時候一邊就在他耳邊說著這些話。
恢復了樹身的糖棕難堪地漲紅著臉,濕透了的捲髮狼狽地貼在臉上,那張俊美健康的青年面孔上滿是緊張和愧疚,卻還是閉著眼睛順從地任由著雍錦年蠻橫在他身體裡發泄衝撞。
而見他這快被自己折騰哭的慘樣,這輩子還是頭一回碰男人……哦,不,男樹,卻意外還挺從容熟練的雍大少只抱起懷裡身材長相性格都特別特別讓他舒服的帥小伙,讓他赤裸著身體背對著自己好好趴跪在毛毯上,又老流氓似的咬了口他背上結實健康,線條漂亮的肌肉把自己送進去,這才眯著眼睛顯得很高深莫測地扯了扯嘴角道,
“不過後來看明白你的智商我就覺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指望你干一件壞事五頭母豬都能上樹了,蔣商陸上次在廣州看見我的時候就暗示了我幾句,然後我仔細想了想香滿園的那天晚上發生的細節,才忽然明白把那個女鬼嚇得匆忙逃跑的可能不是在車裡的我,而是不顧一切地用差點殺了自己的方式想去救雍二和我的你……”
“雍二當初就是他自作自受,我們是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在這件事到底該怪誰,可能還是怪我們家以前缺德事做多了吧,所以我爹媽也理虧不吭聲了……從頭到尾你其實什麼也沒有做錯什麼,更沒有對不起我和我爸媽,你唯一做的糊塗的就是當初應該乾脆點逃跑,而不是老那麼一臉找操地在我面前亂晃,要不是你還頂著一張老子弟弟的臉,你以為我能對你忍得了那麼久嗎,你這棵大傻子樹?恩?”
雍先生的個人素質一到了床上也徹底地開始放飛了,但他這張破嘴本來就很愛嘲諷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實他心裡往往沒什麼真的惡意。
而糖棕聽他這麼說也跟著有些鬆了口氣,半響臉有點紅的他偷偷嘀咕了一句我才沒有整天找操,而雍錦年見他這麼回自己也笑了,抬手揉了揉他滿額頭都是汗的腦袋才把他摁在懷裡難得配合地哄了哄他道,
“是,你沒有,是我禽獸行了吧,我一看見你就丟了魂了,聞到你身上的甜味都覺得心裡陶醉,特別特別想和你好,知道你不見了,我氣的只想宰了那群把你帶走的人,你是人是樹在我看來都沒有關係,你喜歡哪塊地了我就給你找,我給你澆一輩子的水,你的根落在哪兒我就到哪兒,但咱們得先說好,這一輩子到我死了,你都得老老實實地長在我雍家的地上,長在我雍錦年的心裡,能好好聽話嗎?”
這麼兩棍子加一個甜棗的來,糖棕這個大傻子果然沒頂住猛烈的攻勢,暈暈乎乎地就一口答應下來要和雍大狗回家老公爹媽熱炕頭過一輩子了。
而聞楹那邊,也難得很體貼地暫時沒對他要求太多,只讓他和雍錦年先回來好好呆上一段時間,一直到今天他們都來Y市了才找他出來碰頭。
不過當親眼看到聞楹身後那個有些面生,臉卻長得很清秀的荷花類植體女人和另一個鼻子上架著大墨鏡,身材相當火辣的長髮女人正湊在一塊低頭說話時,一點沒心理準備的糖棕一下子就傻眼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開口道,
“小……小蓮,你怎麼……今年這麼早就出來了……”
“怎麼啦?小荷少奶奶不怎麼好意思和男人說話,所以我就先化了女身和她親近親近,不然她會害怕呀。”
翹起嘴角笑眯眯地朝糖棕拋了個媚眼,表情相當一言難盡的糖棕比起地涌的男身更怕她這個性格更恐怖的女身,可任憑他怎麼逃避,卻還是一臉痛苦地被地涌金蓮一把摁著在懷裡又捏了把屁股,而見狀臉都紅了的小荷少奶奶捂著自己眼睛就驚慌地咦了一聲,接著就聽到熱情奔放的小蓮姐在她身邊一邊大笑一邊沖她介紹道,
“這是糖小棕,也是我們的同類,不要怕,他是一棵腦子很笨的樹,對你一點威脅都沒有。”
糖棕:“……”
被自己的好友這麼簡單粗暴地詆毀,糖棕這心情可真是有點複雜,而走在後頭的聞楹走在他們邊上見他們三個這麼咋咋呼呼地打鬧也沒有出聲,只等大夥一塊上了糖棕的車,地涌和小荷自覺坐在后座之後,靠到副駕駛座的聞楹才淡淡地沖已經被小蓮姐玩的臉都白了的糖棕來了一句道,
“別鬧了,先開去蕭山吧。”
“哦,好。”
對聞楹還是相對比較放心的,糖棕怕耽誤他時間就趕緊把車給發動了,路上他們三個就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進行了一些討論,當聽到聞楹說準備先挑個合適的水域讓小荷少奶奶淨化一段時間,他自己也要在蕭山呆兩天準備一下接下來的開花期時,他的表情立刻就有點驚訝了。
“怎麼這麼……這麼快啊?我怎麼記得你的開花期應該很慢啊?”
“你和你家老雍連小樹都快生出來了,鳳凰還不能來個開花期呀哈哈,鳳凰也有對象啊,多開幾回花激素分泌就加快了唄,整整三個月呢,我都替那位蔣先生的身體感到擔憂……”
聞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