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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想起人人都在自己面前說蔣商陸濫交又好色,之前也沒信現在更覺得可笑的聞楹就慢悠悠地收回視線,又在注意到他手裡拿著的那本原文書之後坐到他邊上看了他一眼。
“這本還是我十幾歲時候看的書了,最近因為有些事又想起來就找出來看了……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要我給你讀上一段嗎。”
鼻子上架著那副金絲眼鏡,不故意裝的瘋瘋癲癲嚇唬人的蔣商陸現在看上去像個儒雅又博學的中年教授,風度翩翩的樣子襯著消瘦蒼白的面頰骨給人的感覺非常情色和性感。
再加上他的語言天賦一直很出色,那種壓著舌尖,貼著你耳朵說話就有種給你讀情詩的感覺,換一個從來沒談過戀愛的小姑娘,一聽見估計就得醉倒在他的聲音里一輩子迷上他。
偏偏沒談過戀愛的小伙子聞楹好像也挺吃他這套的,點點頭靠在床頭就聽著聲音誘人的不得了的男人笑了笑就開始給他讀這本英文小說里的一段選段內容。
“……愛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事,萊斯特小姐。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煩人的不得了孩子,也許事情真的是這樣的……但你知道嗎?萊斯特小姐,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的手。”
男人的深情又溫柔的聲音把聞楹聽得又有點想抱著他細瘦的腰輕輕地吻一吻他了,以前總聽人說青春稚嫩的東西最難得,過了花期就會迎來註定的枯萎,但其實有些好東西就是要被歲月和光陰一點點積澱起來直到從裡到外都徹底熟透了,自己主動散發出迷人的香味才最好。
而本質上其實就抵抗不了蔣商陸對自己的任何誘惑,以至於壓根不需要什麼太多的理由也會在這件事上格外偏袒他的聞楹想了想還是在兩人氣氛顯得很不錯的時候,把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個紙袋子輕輕拿過來,又在蔣商陸有點意外的注視下那一條紅的一條黑色的毛線圍巾給他看了看。
“這是?”已經猜到這東西是哪個小東西弄出來的蔣商陸忍不住就笑了。
“我們的小侄女織的,她偷偷給我在門口花盆底下留了鑰匙,我那天晚上自己進去找到的。”
口氣淡淡地解釋著自己那天晚上的去向,想起那一晚在曾經和蔣商陸一起呆過的老屋子裡找到鄧桃留給圍巾和信時,聞楹的眼神也柔軟了些,接著他輕輕握著身旁的蔣商陸的手,總是情緒很淡漠的嘴角也難得有了點弧度。
“你的教育很成功,不用再操心她以後脾氣不好嫁不出去了,小桃真的是個好孩子。“
……
【咦,嬸嬸,你發現信了嗎?哈哈我就知道你這麼聰明一定能找到!很有默契哦~】
【先和你說聲對不起,因為我們有事要去墨脫旅遊啦,所以家裡暫時沒人了,蔣商陸個沒良心的也沒送我們,我已經決定一個月都不要理他了……不過你不要怪他哦,他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再忙,恩恩這點我可以作證,你自己和他遇見再仔細自己問他吧。】
【忽然發現你都已經離開好久了,你應該不是和叔叔感情不好吵架了吧?我好擔心啊,可我都給你們倆把圍巾織好了呀唉……這其實還是我媽媽以前教我的,我從小就會給她幫忙繞毛線,她以前給我織,我現在給你們織,嘿嘿,快使勁誇誇我聰明吧~】
【另外偷偷和你說件事哦,你走了第二天之後蔣商陸就開始想你了哈哈,我和哥哥都看出來了,他還在那兒裝。】
【唉,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天要評選最喜歡聞楹的第一名的話,蔣商陸一定能得一輩子第一。】
【真的,我已經想不出來會有第二個人像他這麼在乎你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太神奇了。】
【所以我們都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對他好點哦,他真的很好哄的,你肯給他每天澆澆水,他真的就能給你開一輩子的花了,唉,怎麼會有這麼不矜持的花,一定是因為環境污染所以變異了,太丟我們全體小花的臉了。】
【不過他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對吧?我看的出來你對他是真的很好,唉,總覺得這種複雜的問題好像不應該我這個小孩子來操心,但是真的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離開他啊。】
【恩,我還是很相信你們的,叔叔說他忙完就要來墨脫找我們了,希望到時候也能看見你,你的圍巾是黑色,他的是紅色的,等秋天天氣變冷了就可以大家一起圍上啦,是不是很棒?】
【愛你們的小桃】。
第63章 第十九樹鮮花
深夜的車內,手上握著把長拐杖的白髮老人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他寬厚的肩上因為畏寒而披著較厚的大衣外套,一條畸形殘缺的腿襯得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衰老可憐。
可看他冷肅深沉的神情,卻感受不到他身上絲毫的頹態,相反這怎麼看都顯得有些陰翳嚴厲的眼神,只會讓每個和他對視過的人都打從心底的有點發冷。
“老師。”
臉色不太好地打開車門坐到蕭驁的前面,宗明苑剛剛在外面接了一個電話,如今正是要將這些消息都傳達給老人的時候,只是想到幾天前他和蔣商陸之間爆發的那場激烈的爭吵,宗明苑心裡十分痛苦掙扎的同時卻還是老老實實地沖蕭驁低聲道,
“聞楹把蔣先生強行帶走了,而且他好像知道我們在跟著他,故意給我們找了點麻煩。”
“……恩,那就先不用跟著了,聞楹估計是覺得被騙了親自來質問他了,咱們不用暴露自己就好,我這邊暫時還不想和聞楹見面,這個比另一個還要難控制,而且身上的變數實在太多了,咱們目前的重心還是放在陳永明和探發科身上……另外,我剛剛交代給你的東西,今晚就布置下去吧,能不能讓陳永明這個老東西好好吃點苦頭就看這次的了……”
聽到之前和蔣商陸相處的貌似還不錯的蕭驁私底下非但沒有關心一句蔣商陸,反而一門心思地只惦記著自己的那些針對地植辦的計劃,眼神黯淡的宗明苑心裡有點發苦但還是緩慢而順從地點了點頭。
他其實很想問一句,您難道都不問問蔣先生這幾天身體怎麼樣了麼,他可是被您活生生逼成這樣的,您當初不是口口聲聲告訴我,我們做的這些不會有什麼太嚴重的後果,只是一次象徵性的警告麼,可是話到嘴邊,從來什麼都是只聽蕭驁的宗明苑就又強行咽了下去。
但腦海中紅著眼睛盯著自己,嘴唇都泛著白的男人那厭惡的眼神卻怎麼也抹不掉,而想到這兒,因為被蔣商陸討厭了,所以臉色相當難看的宗明苑剛準備和蕭驁悄悄說上點蔣商陸的好話,哪怕是讓他別再那麼過分地對待男人也好。
可還沒等他開口,眼神若有所思的蕭驁卻忽然撇了眼宗明苑放在車座底下的那包包裝精緻的點心,又口氣淡淡地問了一句道,
“老鼎豐的長白糕,名苑,特意買了準備送給誰的?”
老人這洞查一切的眼神讓宗明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這包點心其實是他買了準備用來給蔣商陸道歉的,可是蔣商陸因為前兩天的事完全不搭理他,搞得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而見他這幅把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的樣子,盯著他看的蕭驁似乎很溫和地笑了笑,又忽然以一種古怪的口氣慢慢道,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對他有點意思是吧?是覺得他當初豁出命來救了你,所以特別感動是嗎?”
被輕而易舉地拆穿了心裡一直以來某個特別難以啟齒的想法,宗明苑一臉尷尬害怕地望著蕭驁,右手掌發抖的樣子顯得實在有點可憐巴巴的。
而見他這幅膽小怕事到臉都白了的愚蠢模樣,面無表情的蕭驁也沒說什麼,就那麼像個和藹又慈祥的長輩一樣沖他眨了眨眼睛,又以一副好言安慰他的口吻笑著道,
“這又什麼好怕別人知道的,你是我的學生,我是他的長輩,就算你對小陸有點特別的興趣也沒什麼,聞楹和他因為各自的立場肯定長久不了,我倒是覺得你和他很合適,不過他眼光可高著呢,你要是想徹底得到他,肯定不能只是以現在這樣見不得光的身份,起碼咱們得先把陳永明那樣的敗類弄下台去,你才可以名正言順的讓他變成你的所有物,不是嗎?”
蕭驁這話聽著有種禁忌又可怕的吸引力,至少剛剛對他還心生不滿的宗明苑已經有點心動了。
而完全就把蔣商陸當做一件可以隨意交易,憑自己心情隨便處理的物品一般放在嘴邊隨便羞辱,因為前兩天那件事,已經不再堅持維持這溫情而又虛假外殼的蕭驁只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腿又口氣淡淡道,
“他這個人看著骨頭硬,不好對付,其實弱點多的很,至少張婷被他殺了的這件事就是他最大的把柄,他總以為我會害他,一副耍心眼防著我的樣子,真是讓我看見就想起陳永明那個不怕死的老東西……所以我有時候真後悔沒能把季從雲和那兩個孩子給及時抓住啊……不過沒抓到也沒什麼,等聞楹徹底玩膩了他,他將來一無所有了還能指望誰?前提是,只要你都聽我的,幫我好好的把咱們接下來的正事做好,你說怎麼樣?”
“好……謝謝老師……”
已經完全被蕭驁嘴裡說的那些齷齪的東西弄得開始浮想聯翩了,臉色泛紅的宗明苑在這大半年裡日日夜夜都在惦記著的東西要是真的能得到,他絕對會越發地對他的老師,他的恩人蕭驁死心塌地。
想到這兒,宗明苑也沒有耽誤手上的事,興沖沖就去將蕭驁剛剛布置給自己的任務傳達給了手底下的秘密行動科。
再到深夜十一點左右,陳永明家宅子的外面先是隱約有了點細微的動靜,接著幾個形跡可疑的男人就扛著一大包沉甸甸的東西丟在了陳宅的門口。
這一大包東西落地的時候動靜有點大,在紮緊了的袋子周圍還滲出點怪異的血氣和可疑污漬,偏偏年邁的陳永明歲數大了為了活命總是睡得很早,他孫子陳珂前兩天被人打了也一直住在醫院裡修養,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切的發生。
等這夥人伴著夜色做完這一切就果斷離開,那一大包怪異的東西就這麼被留在了陳永明家的門口,十幾分鐘後蕭驁那邊收到了宗明苑的電話,老人知道事情辦妥了,先是隨意誇獎了他幾句,又照例是看著自己的那條斷腿發了會兒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五六點,當在陳家工作的做飯阿姨天還沒亮就起來準備做早飯時,女人先是打開門又在低頭的時候不經意注意到了地上那個顏色奇怪的,有點可疑臭味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