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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宅的電話接起來總是很慢,在這個過程中聞楹也有些若有所思,王志摩在邊上聽著他公放的聲音眼神也有點止不住的好奇,而大概十幾秒後,一個透著點倦怠疲憊卻意外很精神的男人的聲音就在那頭輕輕地響了起來。

    “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過來了。”

    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聞楹就立刻想起了兩個小時前,那個在華康基地內肆無忌憚使用罌粟花毒素去折磨人的恐怖到有點陌生的男人。

    可是眼下這個隨和的出奇的態度就是每天蔣商陸面對他時候的樣子,所以一時間聞楹只覺得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久久縈繞在他心頭,甚至於他都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剛剛那個根本就不是蔣商陸本人。

    “……你剛剛在家裡幹什麼。”

    皺著眉很突兀地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一般人可能會覺得聞楹的這個追問的語氣實在有些冒犯人,但是電話里的年長男人倒是沒那麼覺得,因為他只是稍微沉默了片刻,接著伴著一陣翻動書頁的細微聲音他輕輕的開口道,

    “我嗎?我剛剛一直在看書,一本我最近很喜歡的書。”

    王志摩打從聽到他在和一個男人打電話,表情就已經開始變得難以置信起來,現在聽到兩人居然還氣氛良好地聊起天來了,他更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瞪著面前的聞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而完全就沉浸在要搞清楚自己疑問的聞楹倒是沒空注意到他的表情,只皺著眉順著蔣商陸的話頭問道,

    “是什麼書?”

    聽到自己引導了半天的青年居然真的這麼直白追問了,電話那頭,此刻正一個人渾身狼狽,因為送蔣舒華去醫院所以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靠坐在沙發上休息的男人也像是得逞了什麼目的似的有些狡猾地笑了。

    他的聲音有點慵懶,就和他真實的形態那朵紅色的罌粟花一樣危險又迷人,可是刻印在心頭幾乎可以背誦出來的東西讓他此刻的腦子無比清醒,而耳朵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有點蘇麻起來的聞楹下一秒就聽到蔣商陸壓低著聲音對他輕輕開口道,

    “那我給你讀一段吧。”

    “恩。”

    其實並不太好奇書本身內容,但是莫名就有點拒絕不了他的聞楹還是答應了,王志摩坐在他邊上連大氣都不敢出,總感覺這兩個人說話的氛圍透著點甜膩與朦朧,是外人一根手指都插不進去的。

    而當一秒,他便親耳聽著電話那頭的男人用一種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語氣對這邊的聞楹慢慢地讀起了一段詩。

    ——一段很美很美的情詩。

    “我把我整個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只有一點好,它愛你。”

    “你想知道我對你的愛情是什麼嗎?就是從心底里喜歡你,覺得你的一舉一動都很親切,不高興你比喜歡我更喜歡別人。你要是喜歡別人我會忍不住哭,但是我還是喜歡你。”

    “我的勇氣和你的勇氣加起來,對付這個世界總夠了吧?去獨自一人向世界發出我們的聲音,我一個人是不敢的,但是只要有了你,我就敢。”

    “你是非常可愛的人,真應該遇到最好的人,我真希望我就是那個人。”

    “你要是願意,我就永遠愛你。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永遠相思。”

    “不管我本人多麼平庸,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

    ……

    “我愛你就像我的生命……這就是這本書的名字,聞楹,你喜歡嗎?”

    第16章 第十六朵鮮花

    這天聞楹和王志摩分開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少見的有點沉悶。

    王志摩眼見已經褪去激素刺激,恢復成平時那張平凡面容的聞楹一直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只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又有點尷尬地小聲嘀咕道,

    “木頭,要是你到現在還是覺得這人不是因為喜歡你才對你這樣的……那我真要懷疑你今年到底有沒有二十四了……不過作為朋友,我得重點強調一下,我對你究竟找男的找女的可一點意見都沒有啊,只要是看對眼了,物種啊男女其實都不重要啊……所以啊,你就從哪兒惹的情債上哪兒還,自求多福自求多福啊兄弟……”

    這般說著也沒敢去看聞楹臉上的表情,王志摩這天生就愛唧唧歪歪的傢伙說完就果斷打開車門跑了。

    而聞楹見他走了之後也緩緩抬起眼睛,許久之後,他沉默地回憶起剛剛蔣商陸在電話里和他說的那些話,半天卻是情緒不明地垂下了眸。

    “誒,少校?這麼晚了您有事嗎?”

    電話里穆霄的聲音聽著有點疑惑,顯然是沒想到聞楹這麼晚會忽然打電話給自己,而這頭的聞楹只輕輕地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聲音平穩地開口問道,

    “現在有空幫我找一下鴉片罌粟的歷史戶籍檔案嗎。”

    “鴉片……鴉片罌粟?哦,好的,您稍等一下。”

    穆霄聽見這話明顯有些驚訝地反問了一句,他不明白聞楹怎麼會忽然調查起這種相當少見植物的信息來,但行動上他卻還是沒怠慢,直接就把自己的電腦打開來開始進入總部戶籍系統調檔案。

    而藉助自己的特殊調查權限,腦袋湊在電腦前的穆霄在低著頭仔細查閱了一下近八十年的全國類植體人類戶籍檔案記錄之後,許久才若有所思地皺著眉喃喃道,

    “恩,我這邊查找了一下,在過去的八十年間,全國各地一共曾經出現了六個過渡期的鴉片罌粟類植體人類,但因為這種劇毒植物天生存在的成癮性和危害性,他們在生長前期大多就會出現自身精神異常和瘋癲殺人的行為。”

    “加上在我國種植鴉片罌粟本身屬於違法行為,雖然咱們地植辦並不是這樣規定的,但這種植物的生存概率還是因此變得特別小,所以我這邊能找到的活到最大歲數的,就是一個在建國初期進入開花期的女性鴉片罌粟,但她最終並沒有成功活下來,只活到了十七歲……”

    “所以說,一個哪怕活到成年的都沒有是嗎?”

    “是的,沒有,全部都在未成年的階段死了,因為本來就不太可能有活下去的可能性……畢竟如果想要熬過最開始的死亡期,首先就要克服罌粟花會對自身也造成的成癮性,這是一個註定很折磨可怕的過程,就像人類在戒毒一樣艱難又痛苦,真心喜歡的東西不能去碰,但是不碰心裡就會越來越渴求,最後發瘋徹底喪失理智……據說這些罌粟花類植體人類大多死於自殺自殘,有的甚至會單純因為只是心裡太想吃某個東西就舉刀殺了不給自己那個東西吃的親人……”

    穆霄的回答讓聞楹先是皺起了眉,緊接著他就不自覺想起了前段時間他所注意到的蔣商陸平時的那些奇怪的生活習慣。

    其實心裡很喜歡卻從來不去碰的橘子,每天自律的像是在完成任務一樣的作息時間,指甲上各種來路不明的傷口還有永遠在他人面前習慣性隱藏起來的……痛苦和難過。

    鴉片罌粟這種植物先天的悲劇性命運原本讓他註定會一步步走向死亡,但是這個人卻真的依靠自己的意志力一點點熬了過來。

    他的冷靜和強大或許都並非天生,畢竟當年住進那個暗無天日的精神病院的時候,他也就只是個還沒有真正長大的少年。

    只是因為過去十幾年間,在瘋癲和死亡的邊緣他不斷地日復一日的掙扎自救,這才成就了如今這樣一個只是一個充滿威懾力的眼神,就讓人有些望而生畏的蔣先生。

    而再一想到這樣一個明明有著再理性不過的判斷能力,處在權利的最頂端卻依舊能妥善處理好各種誘惑的成熟男人剛才對自己說出的那些傻話,此刻正獨自一人坐在車內的聞楹的神色忽然就複雜了起來。

    “我知道了……明天去單位細說吧,你先休息。”

    難得略顯匆忙地掛斷和穆霄之間的電話,聞楹這會兒的心情並不算太好,他這幾年長年累月地在外面四處奔波,事實上真正停留在這座城市的時間反倒是很少。

    於是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當他想要仔細地去思考一些目前困擾著自己的問題時,他所能去的地方也很局限,而思考了許久,聞楹最終還是決定開著自己單位配給他的那輛車大老遠地跑到了和郊區距離還挺遠的蕭山去了。

    蕭山在本市的名氣一直挺大,雖然這山的名字聽著是有點普普通通,但其實在眾人眼中卻已然是一塊如今市價值已經過億的風水寶地。

    這其中的原因不僅是因為這偌大的山頭本身地段位置的突出,也是因為在整座蕭山上面生長著大量國家重點保護之下的瀕危植物,就算是親自去到秦嶺,喀什和神農架等地找也未必能找到像這麼齊全的植物寶庫。

    政府方面為此一直都是採取大力扶持幫助的態度,還特別明文規定在蕭山兩百米附近範圍內不許使用明火和抽菸,防止可能會引起山火等問題。

    而自從十年前,蕭山當時的擁有者過世後這裡就一直處於半開放的狀態,山腳下由蕭山原主人處置建造的植物博物館可以供遊客們免費參觀,附近的小學中學也可以在部分開放區域進行一些植樹節種樹活動。

    只是在這樣的前提下,卻是很少有人知道,蕭山的第一任主人其實就是聞楹的外公蕭驁,第二任主人便是他的母親蕭紅,如今兩位長輩都已經過世,這蕭山的歸屬權便徹徹底底地屬於了聞楹一個人。

    “聞少爺,您……您怎麼一個人這麼晚過來了?”

    根據地方規定,任何車輛只要一進入蕭山的山腳範圍後,就必須要接受嚴格的視頻監控,這麼大晚上開車跑到這裡來的人怎麼看都顯得有點奇怪,所以值班的兩個巡邏護林員見狀也連忙從山腳下的休息室里跑出來查看情況。

    等看見停好車又慢慢走下來的聞楹後他們倆明顯都鬆了口氣,在將手上的氣槍收好又趕忙迎上來打了個招呼後,聞楹沖這兩個在這兒工作了也有四五年所以認識他的護林員點點頭只淡淡開口道,

    “我過來隨便看看,你們去休息吧。”

    “……好的,您晚上也注意安全。”

    對於聞楹明顯充滿了尊敬,兩個中年的護林員看出他此刻明顯並不想被人打擾就又徑直回自己不遠處的屋子去了。

    見狀的聞楹眼看著他們都消失了這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等他在夜色中一個人徒步上了山,又緩步穿過一大片茂密的大葉喬木之後,他便來到了一塊這些年幾乎除了他,也沒有第二個人進來過的隱蔽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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