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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顯得很安靜地找了個可以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就慢慢躺了下來,又枕著自己的手臂就這麼想了很久很久的事。
一直到他第二天再徹底甦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的蔣商陸才十分無奈地發現自己昨晚都那麼精神恍惚了,居然還是十分自律地回到自己之前居住了一段時間的酒店之後,又找了塊乾淨的地毯才躺了下來,一點都沒有給別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而這般想著,他就扶著自己酸麻的要命的脖子從地上光著腳慢慢地爬了起來,又在精神相對放鬆地洗了個澡後,這才走到他的衣櫃邊上一邊挑正式出門的衣服一邊想著事。
等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接下來的這幾天,自己還有多少可能性會一次又一次地被迫撞見到聞楹後,其實平時對自己的衣著和外在總是很講究的蔣商陸忽然就沒了興致,半天他才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煩躁地嘆了口氣。
可是預想中的尷尬卻沒有再次發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聞楹已經知道了太多他私下做過的醜事,所以現在暫時也不太想看見這個滿嘴謊言的他了。
接下來的幾天,無論他和聞天明在怎樣的場合下遇到發生交談,他都再也沒有看見過本應該跟著一起過來調查陳永明的聞楹。
蔣商陸有點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如果硬要找點形容詞來修飾的話,其實無論聞楹出現之後會對他做出什麼反應,他好像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就好像那種已經沒什麼求生意志的死刑犯一樣,只等著行刑的人趕緊過來給自己一槍,也好讓他痛痛快快地去死。
他的這種悲觀消極的想法從表面上實在看不太出來,而就在蔣商陸伴著這種坐立不安的情緒繼續他精神總是要保持高度集中的生活時,幾天後的一晚,應了探發科幾個陳派老人的邀請來到市里某家消費場所的蔣商陸,為了能讓自己顯得沒那麼失禮也裝模作樣地沾了幾滴酒才抽身。
只是他這人就算是喝酒,也從來只在睡前稍微喝點紅酒幫助睡眠,黃白那種傷肝傷身的,一心還想多活幾天的他是一點都不會去碰。
偏偏今天這些居心叵測的人硬是要他給個面子喝點,還曖昧地找了個乖順懂事的小男孩硬是賣弄著風情要拉著他的手喝。
只是看這小孩畏畏縮縮的樣子,也能猜到自己在旁人眼裡到底是個什麼不堪入目的恐怖形象,而想到這兒,坐在黑暗中的蔣商陸只搖頭笑了起來,又在隨手揮開男孩那軟綿綿的身體讓他遠離些自己後,直接就把茶几上的一杯白的都給痛快地灌了下去。
“都差不多得了,你們自己慢慢喝吧,那個聞天明繼續幫我盯著點,我先……走了,陳老指不定晚上找我還有事。”
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就慢慢地站了起來,蔣商陸一搬出陳永明的名字來這些人也不敢再說話了,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平時比誰都架子大的男人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把自己放在茶几上的眼鏡拿起來帶上,又緩步走出了包間。
只是等出來之後,渾身上下都是一股酒味的蔣商陸立刻就感覺到夜風很涼,胃裡在燒的痛苦,偏偏他這人一直都怪嬌氣的,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就立刻覺得自己有點頭疼了。
而就在他站在黑暗中思索著該去哪兒打一輛合適的車的時候,皺著眉的蔣商陸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身後好像有兩道或者說三道很輕的腳步聲在靠近自己。
當下就出於防備意識就把手抬了起來,一朵朵黑色的罌粟花從土壤中洶湧生長出來的恐怖聲音剛剛響起,另一種奇異芬芳的花香味也順勢充斥在他的鼻端,兩種同樣霸道囂張的植物通過最原始的力量產生的野蠻碰撞更是把周圍的氣氛都弄得有點緊張恐怖。
可因為酒精的作用所以今天的反應格外有些遲緩,被兩到三個來路未知,其中有一個實力遠在自己之上的人合力攻擊,又提前被故意引導到了這麼黑漆漆的地方,眼部神經損壞嚴重視力相當糟糕的蔣商陸最終還是在慢了一步後被一個人鎖住手拉到了自己懷裡。
而還沒等冷下臉的蔣商陸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直接用吞併這種他所不喜的方式來攻擊這個人,他卻忽然感覺到身後的那個人一把抱緊了他的腰,緊接著又俯下身用手勾著他的小腿就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而到這種時候,表情瞬間僵硬,又在抬頭的瞬間被一件外套乾脆蓋住臉的老蔣同志,要是還沒反應過來抱著自己的這個人是誰的話,那他也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聞楹?”
“恩。”
青年冷冷清清的聲音回了他這麼一句,一副很淡漠的樣子反倒讓人有些不好琢磨他的心思了。
而當下因為酒精上頭所以有點迷糊的蔣商陸只能任由著青年就這麼抱著被蓋住臉的自己,一步步走出巷子的黑暗,可在察覺到沉默的青年始終溫柔地護著自己的腰的時候,緩緩閉上眼睛的醉酒男人還是聲音略顯沙啞地問了一句。
“……你現在這是在幹什麼?”
這個問題問出口,聞楹許久都沒有回答他,他已經連續消失了好幾天了,蔣商陸每天都在想著他的可能會有的反應。
可是直到兩人終於再次有機會見面,曾經多少次給過對方溫柔的彼此再次相擁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反倒都有些緊張不安起來。
而這般想著,來的時候已經堅定自己想法的聞楹先是收緊手臂把懷中好像又輕了很多的男人抱得更緊了些,又湊到蔣商陸那雖然被外套遮擋著,卻還是顯得有些誘惑的露了點出來的耳垂上親了親他,這才貼著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沖他開口道,
“不想和你發火,所以先一個人想想到底該怎麼做,但你一直不來找我,我就只能自己來帶你走了,聽話一點,先別亂動,我真的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
……
時間倒退至二十七小時前,那天晚上單獨出去之後,聞榕總覺得聞楹的脾氣要比回首都之前還要沉悶古怪了。
有關六條胡同那個老宅子的事情,他前妻姚素蘭並沒有查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據說是有人提前把有些重要信息給抹了,搞得現在想找到這裡原先住的人的去向都找不到。
聞楹聽聞榕這麼告知自己沒什麼表示,點點頭就表示自己知道了,擼串那天晚上之後,他後來真的整整一夜都沒回來,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臉色不太好地出現在了聞榕面前,搞得聞榕也沒怎麼敢問他到底跑去哪兒了。
而正好今天調查蔣商陸的結果也出來了,聞榕知道聞楹也在和他們那個王八蛋老子一樣查陳永明和他背後的那些事,所以就挑了些重點和他簡單地說了說。
“陳永明,職業,新上任地植辦的那個總部長,恩,就咱們那天晚上看見的那個氣都喘不上來氣的死老頭子,仔細看看他的履歷來好像還是你外公蕭驁的老同學,說起來他和你前大嫂的爹也是老同事了,但你前大嫂家混的不行,到現在只是地植辦的一個小小的普通幹部家庭……”
“咳,好像跑題了啊,我說重點……唔,然後呢,這個姓陳的老頭這麼多年過的還是比較慘的,自己身體特別不好,早年喪妻,中年喪子,現在就剩下一個孫子陳珂了,蔣商陸的確是他最近一直帶在身邊的幫手,不過也有人說自打去年開始蔣商陸這個人就已經在首都時不時出沒了,所以應該是陳永明一直都在悄悄栽培的親信……”
“恩,而且聞天明在查的有些有關陳永明私下的齷齪事情,不出意外都是蔣商陸接手呢,聽說這人的風評是真的挺差的,男女不忌,荒唐的要死,好像還有什麼特殊性癖在床上玩死過人?這段時間據說整天泡在各種地方所花天酒地呢……”
“最後還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有人親眼看見他發過火動過手,聽說一個人坐在那兒連手指都沒動就收拾了二十幾個混子,開了一地的黑色罌粟花把那些找他晦氣的脖子都差點絞爛了……所以說這麼個心狠手辣,表現得對陳永明相當忠心的人,如果你現在想接近他打探消息,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麼陳永明有關的醜事,應該會比較困難,畢竟聞天明這兩天可都還吃著這人故意給的閉門羹呢……”
“……如果我不是只想接近他打探消息呢。”
“恩?”
被聞楹的話弄得一愣,聞榕一時間沒聽明白他這句讓人莫名有點後背發毛的話是什麼意思、
而聞楹被他這麼問也沒有立刻解釋,半響就在聞榕以為這死木頭又不想告訴自己他準備幹嘛了,這段時間自己心事也挺重的聞楹就忽然皺起眉又看了他一眼。
聞楹:“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聞榕:“有啊,怎麼了。”
聞楹:“……到時候再告訴你,你先跟我去一趟就可以了,另外我還需要一個可以幫我們接應的人,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嗎。”
聞榕:“等等?接什麼?接……接應?聞楹你……你到底想幹嘛……”
聞楹:“我想直接把蔣商陸的人給帶走,有什麼事我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問他就可以了。”
聞榕:“……”
聞楹此刻的表情越淡定,目瞪口呆的聞榕就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弟弟是幹大事的料,這麼簡單粗暴的主意他之前可一點都沒敢想。
畢竟那可是連他們倆的老子都不敢輕易硬碰硬的蔣商陸啊,預謀綁票的事情一點沒弄好他們可連跑都來不及跑了。
偏偏聞榕又一直拿他很沒轍,所以聞楹這麼一說,他琢磨了一下覺得似乎有可行的空間還就真的沒原則地答應了。
而左思右想了一下,聞榕反覆想著如果自己現在要跟著聞楹出去違法亂紀了,在這種相對不太熟的地方究竟該找誰才合適時,最後出於安全問題,還是一臉彆扭地把自己前任老婆姚素蘭給喊出來幫忙了。
這邊不得不說介紹一下這位姚素蘭女士的背景了,雖然她和聞榕之間長達四年的婚姻關係,連他們自己有時候都說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真感情在,可是既然兩個成年人都已經連兒子都好意思弄出來了,也沒臉再好意思說當初躺在一個被窩卿卿我我的時候真的沒一點年少情動。
加上姚素蘭家裡在地植辦上面有自己的關係,真出了什麼問題也能幫他們稍微善個後,最關鍵的是,她自己就是地植辦探發科中一個非陳派的行動小隊長,看著力量不如有些男性植物但是身手卻非常不錯,叫出來一起幫個忙也是完全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