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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他的生命里出現了一朵花,花把自己所有的露水都留給了孤僻又多疑的種子,慷慨又溫柔,這讓種子一直以來都很枯竭的生命頭一次有了發芽的希望,也讓渺小平庸的種子頭一次意識到他是有希望長成一棵高大地樹,來報答這朵花的。”

    “可是沒能等到種子真正長成樹,花就凋謝了,看著枯萎在自己身邊的花,這顆種子明明已經發了芽有了保護他的能力可是還是因此很恨自己,因為他知道屬於這朵花最好的花期已經過去了,花曾經用心地陪著他長大,自己卻沒能給他想要的家,哪怕來年花期或許能再次來到,他們這一輩子都無法回到相遇的那個春天去了,不過現在這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因為……今後有樹在的地方就是花的家,花願意開在樹的心間,這裡一輩子就都是他的家。”

    “……也請你再相信我一次,好的都會到來,壞的都會離開,我們一定能一起回去,一起找到活下去的辦法。”

    第75章 第九場極樂

    那一晚之後,蔣商陸據說因為嚴重的高燒直接就昏迷了兩天,聞楹更是把他反鎖在自己的屋子裡,直接拒絕任何人對他的探望和接觸。

    如今也留在廟裡的謝沁自然對這件事很有意見,幾次三番就想去偷偷看看蔣商陸的情況,但在被聞楹冷冷地回了句,任何人從現在起都不許再靠近他,尤其是某些罪魁禍首之後,心裡本來就內疚的要命的謝沁直接臉都白了。

    “謝老師,咱們現在寄人籬下,還是不要隨便去惹那個人了……他這個人真的一直就是這樣,咱們其實可以等蔣先生情況好一點之後再去看他……”

    同樣被關在廟裡不准隨便走動的宗明苑好言好語地安慰了他幾句,神情複雜的謝沁沉默地望著不遠處始終被緊鎖的房門,心裡卻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漸漸蔓延。

    只是到現在為止,聞楹都沒有給他一個正面交流的機會,除了剛開始讓遏苦和王志摩輪番地來給他和宗明苑送點食物和水,其他便什麼事也不找他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干關著。

    兩天後的一個清晨,因為接到山下傳上來的消息說季從雲他們快到了,遏苦也忽然動身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這幾天一直在和聞楹一起忙活疫情的王志摩也不知不覺地發現,之前被安置在藏廟中的那些患上怪病的藏民們一個個居然開始退起了燒,傷口也漸漸開始結痂,更甚至在搭配著服用了呼圖克圖的那些特製的糙藥湯後,很多人好好地發了一晚上汗後,居然都可以好端端地回家了。

    “這些天多虧了呼圖克圖上師還有各位啊,真是多謝了,多謝了。”

    又一個普蘭縣的患者帶著死而復生般的心情千恩萬謝地走了,目送著藏民一步步離開的王志摩見狀心情不錯地哼起了歌。

    等轉過身腳步輕快回了廟裡之後,他一撩開眼前的帘子就看到聞楹正在裡頭為一個終於本來面頰上生滿爛瘡的藏族姑娘揭開臉上的紗布。

    當顫抖著長長的睫毛,一臉緊張地睜開眼睛從鏡子裡看到自己完好如初的臉後,皮膚有些黝黑的姑娘立刻就情緒激動地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而見狀只是很認真地開始收起地上散亂的紗布,完成這一切的聞楹站起來作勢就要端起地上的熱水出來,卻被站在門口等著他出來的王志摩攔了一下又笑嘻嘻地撞了下肩膀。

    “嘿,今天老天爺都放晴了你怎麼還是板著個臉啊,說起來呼圖克圖的藥確實很有用啊,現在廟裡還有不到二十個人了,我看過不了多久這裡的病人就都能痊癒回家了,遏苦說就這幾天小糖他們就要帶著季從雲從墨脫過來了,等他從山底下接到他們回來咱們就能碰頭了,真好呀,大家又要重新聚在一塊了……”

    “恩。”

    聞言不冷不熱地給了句回應,王志摩本來心裡還覺得稍微輕鬆了點,被他這個奇怪的態度弄得莫名有點尷尬,再一想起蔣商陸這兩天好像身體還一直不舒服,一直到現在還躺在房間也不出來里的事,王志摩趕緊收斂起表情又一臉忐忑地摸摸鼻子問了一句道,

    “……蔣先生怎麼樣了?稍微好點了嗎?”

    “還好,沒什麼事。”

    輕描淡寫地就把這個問題就給直接帶了過去,低著頭的聞楹這般說著就和他一起從廟裡走了出來,王志摩見他這樣故意迴避也不好多問,就準備和他一起把這些用過的舊紗布放在熱水上洗了。

    可是廟的附近並沒有水源,所以就需要他們自己去山上的另一地方拎,而在這個過程中,兩個人就和以前的很多時候一樣,一個一直不開口說話另一個一直在說廢話,直到他們在那個乾淨的水源口一起蹲下來,王志摩忽然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沖聞楹笑了笑道,

    “你要是心情不好啊,這裡也沒外人你就和我說說唄。”

    王志摩的話讓聞楹的動作微微地停頓了一下,他們倆自從上回吵完架之後就關係一直挺不尷不尬的,雖然以聞楹的性格並不會主動和別人說什麼,但是王志摩卻能明顯察覺到他這些天一直處在一種很低落消沉的情緒里。

    而在此刻這種沒有外人的情況下,王志摩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很想好好地和他談一談,所以見聞楹老不吭聲,他剛想張張嘴說上點緩和氣氛的話,原本都已經不指望他會開口的王志摩就親耳聽著身邊的聞楹語調有些平的古怪地否認了一句。

    “我沒有心情不好。”

    “哈哈哈,算了吧你,還沒有心情不好呢……自己低頭看看你這臉拉得,都快比鞋拔子長呢,自從上了山我就沒見你心情怎麼好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有什麼事你都和我說的……”

    王志摩這話一說出口聞楹又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這幾天的確變得越來越沉默的青年才看著自己多年的好友皺著眉淡淡地問了一句道,

    “有很明顯嗎。”

    “不明顯,一點都不明顯,就差沒左臉上寫著我很鬱悶,右臉上寫著我真的很鬱悶,額頭上貼著我快鬱悶死了吧哈哈……”

    王志摩這麼語氣輕鬆地一調侃他,眉頭皺緊的聞楹也沒有立刻吭聲,半響心裡明顯壓著不少事的青年忽然動了動自己浸在水裡的手指,又看似不經意地來了一句道,

    “……我只是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那些禿鷲到底是怎麼找到蔣商陸進行報復的,明明我和他都很謹慎地消除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可是我和他一分開,那群禿鷲還是像提前知道了地點一樣找上了落單的蔣商陸,奇怪的遇襲地點,掐得剛剛好的時間,還有從那條路上正好要經過的謝沁,所有事情都好像硬是要把他往卓瑪拉山口推一樣,我根本無法挽回這一切,這讓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誒,好像是啊,這,這還真是有些說不過去,那你現在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會不會是那個謝沁提前從哪裡知道了什麼?還有那個宗明苑?我覺得那個謝沁可疑一點,你要多注意注意……”

    “……不知道,自從到了這裡之後我就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我暫時也沒有時間去想這麼多,他現在離不開我的照顧。”

    這般口氣疲憊地說著,隱約聽出來蔣商陸現在情況真的很不好的王志摩也跟著露出了有些同情難過的眼神。

    而說到這裡的聞楹也沒再深入這個話題,只慢慢地洗乾淨水裡的那些帶著骯髒污漬的紗布,之後他們兩個人又氣氛緩和些的說了些別的話題,卻都沒有再提剛剛說到的這件事。

    晚飯的時候,聞楹照例是去房裡陪沒有力氣出房門的蔣商陸一起吃,嘴裡哼著不知名歌謠的王志摩坐在夜色中的神廟前獨自喝了點酒,之後就腳步輕快地站起來端著點食物沿著昏暗的小走道進了謝沁和宗明苑被關著的房間。

    而一走進去便看見那個身高一米五的小個子沒什麼精神的縮在角落裡,謝沁反而低著頭靠著身後的牆壁在看著一卷經書,獨自站在門口把兩隻碗慢慢放下的王志摩少見地沒有主動開口說什麼,將自己的手指隨意地敲了敲碗的邊緣就直接走了。

    他敲碗的動靜讓謝沁下意識地抬起頭,可是門口已經沒有人了,等看到宗明苑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把餐盤拉過來之後,沉默的謝沁卻沒有去碰那些吃的東西,許久他把自己手上的那捲經書輕輕地放了下來,又壓低些自己的聲音對正在傻乎乎捧著碗吃晚飯的宗明苑來了一句道,

    “蕭驁之前說的那個……在卓瑪拉山口等著我們,還會幫我們的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

    “額?我也不……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蕭老說了,只要有那位在我們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沒人比那位還要熟悉岡仁波齊,這裡其實就是那位最開始的故鄉……哦,蕭老還說,就是那位給了他這輩子的第二次生命,他當初之所以能從宗贊天坑撿回一條命來,就是因為這位對他的幫助……”

    宗明苑這話讓謝沁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總覺得自從自己進入岡仁波齊之後有些事情便開始變得有些讓人琢磨不透,似乎有一雙可怕的手在暗處漫不經心地操縱著一切,卻始終不願意在人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來。

    想到這兒,謝沁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古怪,半響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格外嘈雜的動靜,而明顯一愣的謝沁一時間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能略顯疑惑地和宗明苑對視了一眼。

    “發生什麼了?”

    “不……不知道啊……剛剛好像有什麼鳥忽然飛過去了?”

    睜大了自己眼睛的宗明苑這般說著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在此刻的廟門口,王志摩的確正面色慘白的坐在地上看著天上剛剛飛走的幾隻禿鷲。

    站在他身後的聞楹剛剛聽見聲音第一時間從裡面趕忙跑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接著他一低頭便看到了王志摩身前被扔下的那一段已經被硬生生折斷,還帶著明顯血跡的菩提樹垂生氣根。

    而瞬間就意識到從藏廟離開準備去山下等糖棕他們過來的遏苦身上發生了什麼,當下臉色就冷下來的聞楹先是一把扶起地上還坐著的王志摩,又聽著身邊眼睛都紅了的青年緊張地沖他開口道,

    “木頭,現在……現在這該怎麼辦,遏苦一定是下山的時候被那些報復的禿鷲盯上了,咱們倆快點去救他吧,這萬一又和蔣先生一樣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

    禿鷲的報復這幾個字讓前幾天剛剛才被惹怒過一次的聞楹迅速地沉下了臉,王志摩一臉不安地看著他有些不敢開口,臉上卻滿是複雜和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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