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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臉色慘白的王志摩則明顯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神來,一邊捂著眼探頭探腦地躲在聞楹後面一邊聲音哆嗦著問道,
“聞楹,那些鬼……鬼都沒了吧?”
“沒了。”
簡短地回了他一句,聞楹說著就俯下身用手掌試圖去接觸那些噁心畸形的多肉殘軀,而與此同時,一簇從他手掌心蔓延綻放出來的朱紅色鳳凰花也在張開鳥喙後將花蕊啄進了這東西的表層細胞壁之中。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水聲後,一大塊雪白色,表面呈密密麻麻空洞狀的蟲卵狀物從一隻多肉屍體的腹部被硬生生挖了出來,聞楹見狀緩緩地拿起來又仔細查看了一下後,接著便皺起眉思索了一會兒又看了眼自己弄髒的手淡淡地開了口。
聞楹:“王志摩。”
王志摩:“恩?怎麼了?”
聞楹:“接著。”
王志摩:“……”
伴隨著聞楹慢吞吞的動作,那一大塊黏黏糊糊的蟲卵也被很隨便扔到了他面前的王志摩的懷裡。
見狀的王志摩先是不明所以地低頭看了眼,等看到那些墨綠色的血漿都順著手指fèng滴在自己的鞋上了之後,他先是傻眼地張大了嘴,接著立刻表情崩潰地大喊了起來。
“臥槽!!!聞楹!你怎麼把這個鬼東西忽然就扔給我了!!好噁心啊!!這是什麼味道!!嘔!!!!我要吐了!!!我真的要吐了!!!!”
“你剛剛不是說,我現在這樣只要隨便叫一聲別人的名字,我讓別人幹什麼,別人都會願意答應我的麼。”
聲音平穩地這般開口,聞楹一邊說著一邊還慢吞吞抬頭用那種平時顯得像死魚眼但現在看看也挺吸引人的眼神看了王志摩一眼。
而剛剛在那邊因為頭一次見到他的開花期形態實在太激動了,這才不小心說錯話的王志摩此刻欲哭無淚地懷抱著那一大塊滑溜溜的蟲卵,半天才一臉小媳婦樣的湊到聞楹的面前狗腿地小聲哀求了起來。
王志摩:“楹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這不是沒見過世面頭一回兒看到您這樣,一時半會兒地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嗎……全天下您最帥您最爺們兒成嗎……您也稍微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呀……”
聞楹:“你先拿著,我考慮考慮。”
王志摩:“什麼??不是吧!聞楹!你你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咱倆!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哦!我知道了!你這是開了花連脾氣都變大了,你以前可從來不會這麼對我的啊!嗚嗚嗚!還是我那芽都沒長出來的楹妹好!又單純又善良!比你現在這幅兇巴巴的樣子可愛多了!”
聞楹:“……”
無聲地抬起頭撇了身旁這聒噪的話嘮一眼,王志摩這沒骨氣的傢伙被聞楹現在這張美的跟副畫一樣好看的臉一看就啞巴了。
而半響他認命一般地苦著臉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又把這塊擺明了聞楹是要帶走的蟲卵包起來抱著,這才一臉無奈地問了一句。
王志摩:“那東西我們現在都拿到了……還要幹什麼啊?直接帶回去做化驗不就好了……”
聞楹:“這只是部分殘留蟲卵,如果可以,還是要找到真正的活體才能向總部佐證我的觀點。”
王志摩:“額,活體?可這裡面這麼大的誰知道活體在哪裡啊……而且說起來啊聞楹,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奇怪,明明我們之前也有人進去了,怎麼咱們到現在都沒聽見動靜呢?先進去的人到底去哪兒了啊,他們難道就沒看見這些四處亂爬的多肉嗎……”
聽王志摩這般說著,聞楹也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圈四周,的確正如他所說,如果真的有人在他們之前進去大棚了,照理來說是應該會碰上這些特別顯眼的多肉怪物的。
可是當他打量的視線落在一邊的另一塊被撕扯開塑料膜裡面卻空空如也,並沒有頭顱殘肢的大棚後,聞楹先是緩步走過去朝裡面仔細看了看情況又轉身對王志摩開口說道,
“進來的人直接選了這個空的大棚進去的,應該是之前就熟悉這片基地的人……以防萬一,我們也跟進去看看,畢竟吸漿蟲感染體針對動物和植物都有攻擊性,不太安全。”
“誒,那也行,那就這麼著吧……咱們一塊進去看看,早點抓到你要的感染源也可以早點回去睡覺……”
這般說著,也贊同他的觀點王志摩就想和聞楹一塊往這邊這個巨大的空棚子裡面走,再通過這個通道進入更深處連通著裡面一整個多肉基地的地方。
可是他們還沒往裡面走幾步,卻很意外地碰到了一件他們倆怎麼也沒想到的突發狀況,而剛剛還在外頭收拾多肉怪物現在就要被迫面對幾個凶神惡煞,貨真價實的人類匪徒的王志摩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大半夜跑到這兒來想幹什麼啊!!!啊!!!”
一起撲上來就把誤闖進綁票現場的聞楹和王志摩給團團圍住了,這幾個混混看面相就像是社會上經常混的,手上拿著強力手電筒和管制刀具的模樣一看就路數很不對勁的樣子。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個被緊緊捆著丟在地上,身材微胖活像個被強行揪出土的大白蘿蔔一樣癱在地上的年輕男人,只是因為黑暗的光線問題,聞楹和王志摩一時間都看不太清這人的具體長相。
而見狀的王志摩也在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後,壓低聲音沖身邊面無表情杵著的聞木頭小聲嘀咕了起來。
王志摩:“唉,這下這怎麼辦?要不要順便見義勇為一下……”
聞楹:“見。”
王志摩:“我真是服了你了木頭,你說你就不能和我一次性多說幾個字啊……”
嘴裡抱怨著就裝得窩窩囊囊地抬起了頭,王志摩這無聊的傢伙說著將自己的面部表情刻意調整地慫了一下,接著才一臉苦兮兮地合著手看著這幾個舉著刀對著自己的綁匪哀求道,
“大哥!大哥!我求求你們了……我和我哥們兒剛剛真的什麼都沒看見……我們就是隨便進來找個地方上個廁所……你們行行好放我們走吧……我們還年輕,我們真的不想死……”
“呸,你小子想蒙誰呢!你上個廁所還能跑咱們這麼遠的地方來!你怎麼不跑外太空去上廁所啊!說!剛剛是不是打算跑出去報警!還有邊上這個……哎喲我去!兄弟們快來看看這小子的臉!居然還有大男人長成這樣的真是稀奇了……”
王志摩:“……”
聞楹:“……”
原本只是想隨便逗逗這幾個智商明顯不太夠的綁匪,此刻王志摩的心裡卻真的瞬間就臥槽了,一時間更是有點不敢看邊上這位開了花之後好像還蠻愛記仇的聞少校的臉色。
等眼看著這幾個綁匪身後的土壤里已經開始蓄勢待發地鑽出來的鳳凰樹枝條,一臉同情之色的王志摩剛想提醒一下聞楹待會兒下手的時候注意點,別真的動手打死人。
這幾個綁匪中的一個兜里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而在眼睛明顯一亮後趕緊把電話接起來之後,這看著流里流氣的綁匪就在聞楹和王志摩的注視下笑嘻嘻地喊出一個有點特別的稱呼道,
“喲,蔣二爺,您總算是到了,我們的贖金……您都帶來了嗎?”
……
手上拎著一箱子臨時由陳小姐兌換好送到蔣宅來的現鈔,真的聽從了綁匪的話選擇一人過來的蔣商陸此刻正獨自站在這偌大且荒蕪的基地,夜色中的面容顯得有些陰森也有些模糊。
他身後的影子被月亮的照she拖得很長,伴隨著瘦高蒼白的男人懶散地邁開步伐走進這裡,白森森的月光一點點鍍上他深刻且狠戾的面容上,最後定格住就是他臉上最容易讓人留下深刻印象,也最害怕不敢直視的眼睛上。
今天帶頭的那個綁匪一出來就剛好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就有點毛骨悚然,他不自覺地想起之前那位和蔣商陸有過節的林董事對自己的要求,當下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又冷笑著沖不遠處的蔣商陸開口道,
“蔣總現在就在裡面,只要蔣二爺您把該給的錢給我們,再答應我們一個條件我們就立刻放人。”
“來的時候可沒說還有別的,這條件是你們幾個臨時又討論出來的?”
聲音古怪地輕聲笑了起來,一身黑色便裝的蔣商陸此刻看上去就和在談判桌上正常談生意似的優雅從容,沒見他有什麼害怕的,也沒見他有什麼緊張的,反倒是那綁匪被他這麼一揭穿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大聲道,
“現在蔣舒華人他媽的在我們手裡!想提什麼要求我們說了算!你要是不同意我們就立刻把他的手腳給——”
“年輕人,別激動。”
慢悠悠地打斷了綁匪口中的叫囂,蔣商陸這種身份的大人物眯著眼睛打量人的樣子實在是太給人心理壓力了。
見狀的綁匪粗喘著氣也沒敢說話,但本就沒什麼底的心裡越發的慌張,而好半天才復又開口,蔣商陸先是慢慢將手上的箱子提起來些又顯得很隨和地笑了笑道,
“錢我今天是都帶來了,但是你總得先讓我見見我的侄子吧。”
這個要求聽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太合理的地方,皺著眉的綁匪想了想就進去把自己的同夥都叫了出來,又把被捆的像一長串掛在屋檐底下的小干椒一樣悽慘倒霉的三個人給一起粗暴地拖了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有三個侄子了嗎?”
笑容古怪地調侃了一句,蔣商陸這般說著便將自己的視線先落在蔣舒華身上確定了一下安全,又隨意地轉至另外兩個陌生年輕人的臉上掃了一眼。
而站在這頭和他正好對上視線的聞楹沒由來的一陣緊張,只可惜他預想中的每種情況都沒有發生。
因為前段時間幾乎天天和他呆在一塊的蔣商陸既沒有認出現在這個樣子的他,也沒有和一般人一樣盯著他的臉看個不停,反而顯得很冷淡地就乾脆收回了視線也不看他了,待遇完全和旁邊蓬頭垢面的王志摩同志一模一樣。
聞楹:“……”
一時間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受,習慣了蔣商陸之前對自己的另一種態度,整天聞楹這聞楹那的和自己說話,現在蔣商陸這種再正常不過的反應,反而讓聞楹有點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