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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看過去就像是兩個擁抱著即將掙脫土壤對自己的禁錮的怪物,恨不得把自己的手透過那一面面緊緊關著的窗戶伸到住院樓裡面有人氣的地方去,抓幾個新鮮的活人出來填進自己的肚子裡才能滿足飽腹。

    這個想法可真夠厲害的,蔣殊華一個學金融的頭一次覺得自己說不定有天賦成為一個靈異小說家。

    只是當他打量的視線落到那些大白天也死死關著,隱約還上著鎖的窗戶上時,心裡有點疑問的蔣舒華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句。

    “……為什麼那些窗戶是關著的?現在是白天也不打開嗎?”

    “……白天晚上其實都是可以開的,因為我們這兒的單獨病房的陽台修的特別高,以前從來也沒出過什麼不好的事情,但前天晚上有個五樓的病人大半夜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就從窗戶口翻了出去,差一點就給活活摔死在樓底下的花壇里……我們實在搞不明白他是怎麼能爬上那麼高的陽台的,為了保險起見昨天就把所有外陽台窗戶都暫時封住了,免得出現什麼更大的安全問題……畢竟這群心理狀態不好的病人一發病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醫生見怪不怪的態度讓蔣舒華心裡實在發毛的很,聽到這兒頭皮發麻的他也不想再往下追問了,只想儘管離開這個處處都讓他不太舒服的鬼地方。

    但當他不經意地轉頭往再上面的住院樓掃了一眼後,他卻見剛剛的會客室的窗戶邊上,他那個奇怪的二叔居然還站在那裡,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往下面看著什麼東西。

    隔著那麼遠的距離,蔣殊華都能感覺到一個人站在那兒的蔣商陸的眼神很不對勁。

    仿佛是肉食動物垂涎著什麼好吃的東西一樣,再黑再沉的夜都掩蓋不了他緩緩張開的血盆大口。

    蔣殊華冷不丁就被嚇了一跳,把驚恐的視線收回來當下也不敢再多呆了,和耗子見了貓一樣飛快鑽進車裡趕緊跑了。

    而一直到蔣殊華來的時候坐的那輛車都看不見了,本來也不是為了看他才特意站到窗戶邊的蔣商陸這才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嘴角。

    “蔣先生,您回房間的時間到了。”

    門外的女護士態度尊敬地來了一句,蔣商陸沒說話直接走出來,又面無表情地跟著前面這兩個像是押送犯人一樣的女護士回自己居住的病區。

    等他們坐電梯徑直上了五樓,抬腳一走進所在病區的長走廊,蔣商陸卻聽到了一陣和殺豬一樣悽厲的慘叫,而他當下也腳步一頓往邊上的病房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

    隔著半掩著的門板,一眼就能看見了一個被兩個醫生摁著手腳準備綁上束縛帶,嘴裡還在撕心裂肺地哭喊著的少年。

    看他的長相應該還沒滿十八歲,小小年紀就被這麼對待也挺可憐的,只是等聽清楚他嘴裡在嚷嚷著什麼後,本來只是單純看個熱鬧的蔣商陸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放開我!!!我只是一顆無辜的西紅柿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快把我種回地里去我要缺水而死了!!!你們要對我做什麼!啊啊啊!!!也不要把我抓到鍋里去!!混蛋啊不要放鹽啊!!我要死了!!!嗷嗷嗷嗷嗷!!!!”

    蔣商陸:“……”

    第2章 第二朵鮮花

    伴隨著少年誇張的不得了的大喊,站在病房門口的蔣商陸嗤地一聲笑了起來,他惡劣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好轉了,也沒有剛剛見他侄子蔣殊華的時候顯得那麼壓抑恐怖了。

    跟著他一塊停下來看熱鬧的兩個護士一時間也被這荒唐甚至說是搞笑的一幕弄得有點無語。

    只是在這種性質特殊的醫院工作,別說自稱是西紅柿的了,408病房說自己是無籽西瓜,303房說自己是金枕榴槤的病人也是有的,甚至連眼前的這位身份顯赫的蔣先生當初不也是因為……

    猛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在想一件不太好的東西,不約而同想到當初某件事的護士們趕緊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蔣商陸的臉色。

    見他似乎並沒有因為眼前這一幕聯想到自己的經歷後,其中一個中年護士才鬆了口氣又對明顯很感興趣的蔣商陸緩緩地開了口。

    “這小孩叫張曉光,聽說是高考前壓力太大,精神出問題了,因為他平時特別喜歡吃西紅柿,所以就把自己幻想成西紅柿了,中午剛被送過來,來的時候手裡還使勁攥著兩個雞蛋呢……以後他就住在您隔壁病房,會影響到您的休息嗎?”

    “沒事。”

    收斂起臉上並不明顯的笑意,蔣商陸隨口回了句就徑直回自己病房去了,已經在這間醫院呆了十多年的他明顯不再如當初住進來的時候一樣歇斯底里,任何東西在他面前好像都不怎麼能引起他的興趣。

    “我老覺得蔣先生有時候看人的眼神就和馬上要吃人了一樣……陳姐,你說咱們這層的王臨川那天晚上從陽台上摔出去的事會不會和這個奇怪的蔣先生有什麼關係啊……要不然後來王臨川醒過來為什麼一直對著蔣先生大喊大叫,說什麼有鬼要從窗戶外面爬進來吃他之類的胡話……”

    見眼前的房門輕輕關上,站在門口的護士發著抖地小聲嘀咕了一句,聞言的中年護士剛要警告她別胡說八道,小心得罪了蔣商陸吃不了兜著走,卻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似乎是從男人身上遺留下來的很不真切卻格外吸引人的甜香味道。

    她一時間愣住想仔細嗅嗅看,這次卻什麼也沒聞到,半響這護士也只當是自己的錯覺,搖搖頭就和同事一邊聊著天一塊往樓下走了。

    等她們走了之後,一個人回到房間裡的蔣商陸也把門給順手反鎖上了,他平時其實很少會親自到公共食堂里吃午餐,今天特意這麼做當然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可惜的是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並沒有到手,這個鬼地方永遠禁止病人接觸到任何尖銳物品,如今更是連筷子都不肯給他們這些瘋子用了。

    但現在的他恰恰又十分需要這樣的一件足夠鋒利的東西來幫助自己,而想到這兒,面無表情,嘴唇還泛著點白的蔣商陸就把手給慢慢移到了自己的病服扣子上。

    精壯結實的男性身體伴隨著他褪去身上的病服的動作而暴露在空氣中,蔣商陸只脫掉了上衣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接著便將衣服扔在床上又朝著房間自帶的浴室里走了進去。

    只是因為他不再用衣物遮掩身體氣味的舉動,使他身體上的某些異於常人的地方終於是徹底地顯露了出來。

    如果此刻有人走進房間,便能輕而易舉地嗅到空氣中這股幾乎能讓人神經陷入癲狂迷亂的甜膩香味,而這股味道……全數是來自於這個男人胸口的兩道猙獰可怕,皮肉都翻卷開來的傷口。

    男人身上這兩道連醫護人員都沒有發現的巨大傷口,此刻正呈現出一種和人類血液並不相同的淺姜紅色,沒有任何噁心的血腥味,反而散發著一股他血液本身帶著的奇妙味道。

    只是在他的創傷部位,卻隱約可以看到有一些褐色的絮狀物如同活著一般在涌動著,而因為這些褐色絮狀物一整個上午都臉色不太好的蔣商陸低頭看了眼擺在洗手台上的塑料漱口杯和牙刷。

    先是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接著便伸手將牙刷拿到手裡隨手摺斷,又皺著眉把牙刷頭的半截尾部插到傷口裡艱難地攪動了起來。

    強烈的痛感來的很清晰,身體的每一絲血管都發出陰冷狂躁的咆哮,加上牙刷的質感非常粗糙,給人的痛苦自然也是翻倍的。

    而因為個人體質原因痛感被放大了很多倍的蔣商陸垂著眸也不說話,眼看著胸口傷處那些褐色的絮狀物被利器帶出身體又被狠狠地丟在了水槽里,接著便打開水龍頭將這些血肉模糊的絮狀物全部衝到下水道里。

    做完這一切,臉色灰白的蔣商陸將帶著姜紅色液體的兩截斷牙刷扔到了浴室的坐便器里,之後他仔仔細細地沖了個澡,總算把自己的身上這股只有在一年中的某些特殊時期才會滲出他的皮膚泄露出來的味道給處理了乾淨。

    只是這無意中造成的傷口還是給他造成了很大的不便,而等擦拭著頭髮的男人走到已經被封死的窗戶邊上時,他透過窗玻璃面無表情地看著住院樓底下那兩棵幾乎將全部枝葉伸到住院樓里來的高大灌木,終是略顯陰沉地扯了扯嘴角。

    ……

    蔣商陸的在自己房間內做的一切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他隔壁的那間房間裡,針對剛入院的張曉光採取的精神穩定措施也在進行著。

    半個小時後,那兩個負責幫助張曉光穩定情緒的醫生也終於完事走了出來,只待三小時後再過來進一步查看這個叫做張曉光的少年的變化。

    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當這個被嚴嚴實實捆在床上打了一針鎮定劑的少年確定房間裡並沒有人留下之後,他很突然就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再將瞳孔轉至暗紅色後,他小心地曲起自己發軟的腿從後背底下伸出來的一根脆綠色,還帶著點絨毛的藤貼在了窗玻璃上。

    而與此同時,那根番茄藤上的白色小花也隨著他的動作而順勢發出極通人性的抖動。

    藉助空氣中傳遞的各類花粉樹根糙木的香味,表情專注的少年默默地收集著住院樓底下所有低等植物的信息。

    這是處在植物鏈上層的高等植物才能擁有的能力,隨便路過的蜜蜂蝴蝶甚至是一陣風都可以是他最好的幫手。

    只是當他嫩綠的番茄藤快要徹底伸出窗外時,那股從樓底下竄出來臭味道也跟著飄散了進來。

    一嗅到那股噁心的臭味的小白花難受地發抖了起來,被嚇了一跳的少年也趕緊把自己的藤給收了回來,接著他便快速的平躺回床鋪上,歪著頭對著耳朵里留下的那個微型通訊設備就輕輕地來了一句。

    “餵……呼叫分部,呼叫分部,聞少校在嗎。”

    “聞少校剛剛離開,蘇清禾等人在喀什執行任務出了點問題,他應該是準備搭乘下午兩點的軍用飛機趕往當地接應他們了,張曉光你那邊現在情況怎麼樣?把基本情況先和我說一下吧。”

    伴著一陣調整接口的細微磁聲,一道柔和清雅的男聲隨之進入了公共通話頻道,聽出這是他們單位穆霄的聲音後,張曉光也放鬆了一些接著點了點頭回道,

    “好的,請稍微等一下。”

    聲音里多少帶著點虛弱,動物麻藥對張曉光這種類植體人類的作用有限,但是也不是全無作用,不過該有的行動匯報任務還是要有的,所以張曉光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是沖那頭的穆霄緩緩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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