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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下屬穆霄的弟弟。”
“他大哥也是木天蓼?”
“他父母他大哥都是。”
“這一家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此刻換上睡衣正坐在客廳里和聞楹一起看晚間節目的蔣商陸稍微想像了一下這家人出門就被一群貓圍追堵截的樣子就覺得有點想笑。
而因為王志摩今天說的那些話而情緒極度不佳的聞楹在低頭沉默著幫他削了個蘋果又拿給他後,忽然就聽到身邊用手正慢慢揉弄著自己後頸的蔣商陸笑著感慨了一句道,
“我那天看看穆州那小孩,就覺得你小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有點不愛說話但是又很單純,你說我要不要買點什麼東西送給他?這個年紀小孩子一般會喜歡什麼呢?”
聽到他這麼說,才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一向對人都挺冷淡的蔣商陸會忽然這麼關心穆州的情況,聞楹莫名地覺得自己的心裡有點說不出來的心情複雜,好半天之後他才沉著聲音慢慢開口道,
“只要別送和貓有關的東西就好了,他不喜歡貓。”
“他不是木天蓼嗎?怎麼會不喜歡貓?”
“他是木天蓼只能說明貓很喜歡他,他哥哥不止一次和我提過他看見貓靠過來就會躲開,平時也是一副完全不願意接近貓的樣子,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也沒辦法強求。”
聞楹皺著眉這麼純粹敘述事實的說完,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仿佛在暗示著什麼特別意思的話,他趕緊抬頭看了面前的蔣商陸一眼,卻並沒有發現表情如常的男人的臉上有什麼異常的神色。
而當下就暗自鬆了口氣,聞楹接下來也不想繼續發散這個話題,又和蔣商陸獨處了一會兒這才一起上樓去了。
只是之前還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問題,今天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情,把很多事情都一次性都徹底反應過來的聞楹卻是終於猛然間發現了他和蔣商陸之間到目前為止相處的最奇怪的地方。
就像他說的,在他和蔣商陸在這一個月前的戀愛關係中,總共只接過兩次吻。
一次是表白後的那天晚上,一次是十天前的某一個清晨。
都是很淺的一個吻,後面一次還是蔣商陸心血來cháo自己主動的,除了第一次是因為在那種明顯有點特殊的環境下才造成的緊張心跳感,之後他就完全沒有任何心跳加快或是其他怎麼樣的感覺了。
想到這兒,聞楹在黑暗中的身體都有點僵硬住了,整個人也完全不敢再靠近身邊的蔣商陸,似乎是生怕身旁這個人察覺出自己的這種怪異之處。
可偏偏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明明已經應該熟睡了的蔣商陸先是將手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肩上撫摸摩挲了一下,接著把滑落下來的毯子拉到他的肩膀上面,這才帶著點倦意地輕聲叮囑了一句。
“蓋著點肩膀,不要受涼,等你老了你就知道我現在什麼老是後頸疼了。”
“……恩。”
說完這話蔣商陸就又不吭聲了,表情完全怔住的聞楹等感覺到他這次真的睡著了之後,先是定定地看了會兒男人側躺著的睡臉,這才重新開始一個人思考剛剛的那個問題。
可是無論他多少次去想王志摩那些聽著似乎是特別有道理的話,他的腦子就只有一個固執到執拗的想法。
我是真的喜歡你。
可是偏偏卻沒什麼人相信他,王志摩明顯不信,估計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信。
因為他確實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一點進一步發芽的跡象,他身體裡那顆早就被凍壞了的種子因為蔣商陸的關係雖然曾經僥倖綻開了一個裂fèng,但是也已經久久地沒有任何動靜了。
但是他們不相信那是因為他們都不了解蔣商陸,也並沒有親自感受過來自蔣商陸的這份愛情。
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也真的更多的是在為了某種流於表層上的責任感,所以他才會那麼虛假又形式的態度來對待蔣商陸。
蔣商陸也應該是早就看出來了,也許是他表白的那天就看出來了,也許就是那個晚上他們獨處的時候,所以他才會幹脆就保持前段時間的那種處處都顯得很怪異卻又不容易出問題的關係和他慢慢地耗著,也不會說就去責難和為難聞楹。
畢竟他們之間開始的實在太匆忙了,聞楹總是擔心蔣商陸太著急,但說真的,蔣商陸對他的那份心意其實比他對任何人都充滿有耐心有恆心和夠真心。
沒有人會不去愛上在深夜裡醒來也會為自己輕輕蓋上毯子的愛人,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蔣商陸和他彼此都在越來越需要自己,其實有時候聞楹甚至都覺得……
當初答應和蔣商陸在一起才是他這充斥寂寞和無趣的人生做過的,少數一輩子都不後悔的決定。
只可惜如果不是今天有王志摩來隨便質疑他,他或者還是會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自己先前所習慣的那種平淡如水的相處中,到現在還醒不過來。
可是今晚聞楹卻是人生第一次知道,人真的動了心的時候,連心跳聲都是和平時是不太一樣的。
這般想著,今天一整天都在因為王志摩那番話而有點心情不好的聞楹就稍稍轉過了身體,視線所及,他越觸碰就越著迷卻不敢隨意驚動的那朵鮮花正睡得沉沉,身上還隱約有股特別美好的濃郁香氣。
而在這一瞬間,聞楹人生頭一次有了這樣簡直可以算得上是直白且浪漫的憧憬。
他希望自己哪一天發芽抽枝真正地長成一棵鳳凰樹的時候,能剛好長在蔣商陸的頭頂。
天颳風下雨,他遮風避雨。
從靈魂到心,完完整整,始終如一。
而過了大概五分鐘,明明此刻心cháo澎湃的要命但卻因為不想去打擾蔣商陸,所以只能自己從床頭摸摸拿了手機的聞楹就背對著光開始向他的固定狗頭軍師王志摩發出了一條簡訊。
【我是喜歡他的。】
【……楹哥你是唐僧轉世麼!!!!你都在我耳邊把這句話來回念了一天了!!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放過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想睡覺QAQ我向全國人民保證你喜歡他,誰不讓你喜歡他我和他拼命!!!!你還有什麼心裡話能和我一次性說了嘛!!!!別再折磨我了!!】
【我不喜歡你。】
【……】
【我還想親他。】
【你不想親我!是吧!是吧!】
【恩,很聰明。】
【聞楹,你滾,我再也不想和你說話了,嚶嚶。】
第21章 第二十一朵鮮花
臨近晚高峰用餐時間,在Y市相當有名氣的狀元牡丹樓正是一天中最為熱鬧的時候。
各種談生意談買賣談感情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聚在一塊,一張四海八仙桌几道招牌菜杯盞碰撞間就能促成一樁樁上好的買賣,樓底下蘇州評彈的吟唱聲既美又嗲。
更妙的是這飯店裡但凡是人的視線能接觸的地方,都大朵大朵地點綴著這個季節所能尋找到的開的最大氣最華貴的牡丹花。
而且一看過去就能發現這裡採用的並非是殘忍切去植物生命根部只欣賞其短暫美麗的做法,反倒是在飯店廊柱和每一塊地板下開闢出獨立的土壤空間,又以合適的室溫和燈光條件精心供養著這些遍布在屋頂花架上美輪美奐的牡丹花。
像這一樓大廳里就主要分布諸多粉黃jú白的童子面,往上的三層樓則分布著魏紫,姚黃和二喬,走在走廊上,坐在包間裡放眼望過去都是滿眼的國色天香,牡丹絕色,當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二爺,您上次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經辦好了,那塊花滿園附近的風水寶地不出意外這次肯定是歸咱們蔣氏的了,我聽說那塊地皮上有棵特別靈的糖棕樹,積聚福源,品相一流,弄得四周圍的東西都會跟著沾上點福氣,所以只要那往上面蓋點東西就沒有不旺不發運勢不好的……接下來只要小蔣先生只要再往上面打點再打點,這樁買賣啊就真的成了,任憑是誰來都翻不出浪……”
臉色漲紅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一臉喜色地壓低著聲音和蔣商陸小心匯報著情況,這段時間為了能多些和聞楹在一塊的時間,所以蔣商陸也已經很久沒出來應付這種應酬了,而此刻被這一包間的菸酒味熏得臉色並不算太好的蔣商陸聞言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後,他忽然招手將這一臉討好的男人招到自己旁邊,又挑挑眉壓低他的肩膀不動聲色地用身上的毒素麻痹著這人的神經沖他道,
“哦,那你現在心裡都有幾成的把握了?”
“至少九成!哦,不!十成!十成!”
“恩,這次做的稍微還可以。”
垂下眸笑著誇獎了一句,蔣商陸這麼口氣稍緩地一稱讚他,心裡一直挺緊張的男人也立刻鬆了口氣,只是心裡還是對這個他一直以來都憷得慌的蔣先生實在是又敬畏又害怕,真真是當做家宅惡鬼再精心供奉著。
此刻面前這一大桌大多都是蔣商陸這段時間為了促成某樁生意才開始接觸的人,今天這也算是單獨出來和他們見個面談談交情。
蔣商陸這會兒和他單獨說話的時候也沒人敢打擾,畢竟打從之前林董那事出了之後,蔣商陸這人瘋魔邪性的很的傳言也早就人人皆知了。
只是商圈這種地方難免總有鬥爭,大夥明面上做的雖然都是白道買賣,但真要是說起骯髒齷齪來那也是幾天幾夜說不盡,如蔣商陸這樣隻手遮天的大人物總有辦法能讓別人對他心甘情願地叫一聲二爺,而早早地投靠在他手下或許還能得一個親信的好前途。
“不過二爺,我也是偶然聽說之前也有個人在一直想爭取那塊地,咱們這邊雖然現在已經占到先機了,但保不齊這人要是不甘心給咱們找點麻煩……”
“恩?知道是什麼來頭的嗎?也是咱們市的?”
“聽說是的,也好像有點來頭,我也不確定具體是哪邊的人,就聽人說好像是什麼雍家二公子……”
“雍家?”
聽身旁的中年男人忽然就提起了個特別耳熟的字眼,蔣商陸原本正落在餐桌上隨著樓底下的蘇州評彈聲而隨意敲打的手指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停頓了一下,他古怪的表情有點若有所思,一時間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麼事情,又像是心存著什麼疑慮。
“二爺您不會恰好認識這雍家二公子吧?”
“……要是就是我知道的那個雍家的話,確實算是認識……那小子現在在什麼地方,咱們硬搶了他的生意他應該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