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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聲色地眯起眼睛笑了起來,蔣商陸這種詭異又有點冰涼的語氣莫名地讓人就有點不寒而慄,中年男人不自覺地張了張嘴剛想回句他也不知道。
可恰在這個當口,外頭倒是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而伴著一個年輕人特別沒素質的大呼小叫,下一秒蔣商陸他們包間的門忽然就被踹了開來,緊接著就有個擺明了是喝多了的小子闖進來就氣哼哼地破口大罵道,
“去……去你媽的給我讓開!蔣小胖兒他二叔呢!我倒要看看那個不要臉隨便搶人買賣的蔣老胖兒在哪兒呢!”
他這石破天驚的一嗓子喊出來整個包間的人都靜了,坐在正當中的蔣小胖兒他二叔蔣老胖兒在所有人膽戰心驚地注視下倒是也沒有沉下臉發火,只先抬手示意外頭一臉緊張的服務員把門關上又出去,這才緩緩地勾起嘴角又顯得挺感興趣地打量了一圈這和蔣舒華差不多年紀的雍家二公子道,
“我人是在這兒呢,不過你就這麼忽然闖進來,也不稍微介紹下你自己麼年輕人。”
“你……你就是那個……蔣商陸?的……的確和你侄子長得真不太像,難怪他做人那麼蠢你卻那麼不要臉了呢……老子我姓雍,家裡排行老二,怎麼著……聽說過嗎?”
醉醺醺地和只四處橫著走的螃蟹一樣地傻乎乎地晃悠到了蔣商陸面前,蔣商陸這會兒坐著的地方恰好就背靠一整面牆纏繞盛開的姚黃牡丹,貴氣的人間富貴花和陰陽怪氣的老男人搭配在一塊這乍一看過去畫面居然還有些說不幾分的美感。
而這喝的醉醺醺,審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變得有點詭異的雍家二公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眼前這花給勾引到了,還是被眼前這人給勾引到了,一副深得高衙內真傳在世,恰如呆霸王轉世重生的模樣就拿自己手指要往氣色其實並不太好的蔣商陸下巴上勾。
蔣商陸見狀挑著眉下意識地往邊上側了側頭沒讓他的手碰到自己,而那雍老二也沒去管蔣商陸旁邊的那幾個蔣氏高層一副青天白日見了鬼的樣子,低下頭湊近些神情似笑非笑的蔣商陸就隨便張嘴胡來道,
“躲什麼……讓我看看……你……”
放以前這種喝點酒就蹬鼻子上臉的玩意兒撞到自己面前,蔣商陸早沒什麼耐心地兩巴掌打掉他幾顆牙再隨手丟出去了。
只是自從知道他姓雍之後他一直就顯得對他很客氣,而此刻聽這不怕死的小子這麼詭異地在自己面前說些不三不四的屁話,嘴角弧度更明顯的蔣商陸也懶得和他怎麼計較,直接揮揮手讓邊上的人把雍家老二給拉開點又顯得特別散漫地揚聲開口道,
“雍家?認識,怎麼不認識?我不僅認識你,我還認識你哥,你爹,你們全家我都認識。你們雍家祖籍東北,二十年前才舉家來了南方,你爹農村出身,小名黃狗,後來連生了兩個兒子,算命的說是家裡福氣都擋不住了,就給你哥和你各起了個村炮名字用來辟邪,你哥叫大狗,你就叫二狗,雍二狗,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雍二公子:“……”
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被大庭廣眾地說出來可比他管蔣商陸叫蔣二胖來的惡毒多了,而且這雍老二偏偏還沒辦法反駁,因為這個卑鄙無恥又下作的蔣小胖兒他叔叔說的居然一個字不差全部都是真的。
而當即就惱羞成怒地猛地把面前的幾個杯子給惡狠狠掃在地上又臉色漲紅地大罵了起來,這本來就因為喝多了才從自己包間跑出來上洗手間,結果半路聽人說蔣商陸人在這兒吃飯就立刻闖進來找死的小年輕還沒衝到蔣商陸面前給他點教訓呢,他身後的門就被人碰的一腳給踹開了。
在雍家二公子一下子酒醒了一半的恐懼注視下,一個穿著身筆挺又時髦的黑色皮夾克,整個人都透出點濃重匪氣,歲數大概也三十出頭的男人就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而當下也沒去管周圍其他人表情各異的眼神,這看著就氣勢相當可怕的男人上來就先給了那也不敢躲的雍老二狠狠地一巴掌,接著面無表情地俯瞰著這小子跪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這才冷冷地開口道,
“自己樣樣不如人,還他媽來這兒給我丟人現眼,馬上給我滾回去。”
雍老二聞言委屈地叫了聲大哥,臉都有點哭白了,可他冷酷無情的大哥壓根就不理他,反而直接就又給他沒三兩力氣的腰上加了一腳,而頓時哭叫的更厲害的雍老二抹了把臉就一個人灰溜溜地回自己和他大哥剛剛吃飯的包廂去了。
目等送著自己這倒霉的衙內弟弟走了,聽見這邊鬧事的動靜才特別過來看看的雍老大這才調轉回眼神重新打量了圈在這兒包廂里三三兩兩坐著的人。
當對上正靠坐在邊上似笑非笑盯著他看的蔣商陸後,這明顯心裡壓著點火的男人先是煩躁地皺了皺眉,半天才忽然皺了皺眉道,
“今天這事是我弟弟做的不對,打擾大家了,我先告辭了,今天所有的消費都算我的。”
說完這話這雍老大也不停留徑直就這麼走了,留下面面相覷的一屋子人互相看著倒是有點氣氛尷尬。
而蔣商陸見狀倒也沒說什麼,只把外頭的服務員叫進來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順便也說了聲自己差不多時候要回去了。
可當他一個人慢慢地走出包間又朝著走廊邊上走了幾步,快到盡頭的時候,蔣商陸剛好就看見那靠在牆上一動不動,但擺明了就是在等他出來的雍錦年。
蔣商陸:“你弟呢?”
雍錦年:“又給了兩巴掌,現在正在廁所抱著馬桶邊哭邊吐呢。”
蔣商陸:“下手可真夠狠的啊,你這是多年不見把毆打你弟都培養成自己固定的興趣愛好了啊,雍大。”
雍錦年:“滾!老子待會兒冒起火來連你都打!我他媽認識你嗎!你就忽然過來和老子說話!”
一聽他可算是願意沖自己發火了蔣商陸也搖頭忍不住笑了,他身形本就很瘦很高,顯得不太良善的陰鬱氣質更是天生就顯得相當咄咄逼人,這麼一看過去竟比雍錦年這一米八五的大個子還稍微高上點。
可此刻站到雍錦年面前的時候,蔣商陸卻莫名地沒了方才那種對待外人時候的陰森味道,態度也顯得隨和輕鬆了點。
而上下打量了圈這個因為自己當時住院所以足有十幾年沒見的高中同學和曾經摯友,心情倒也不錯的蔣商陸也沒去繼續刺激眼眶都紅了的他,只稍稍放緩聲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懶散地笑了笑道,
“再看見你哥們兒我,就只有這麼句話想和我說麼,老雍。”
“你他媽還知道我是你哥們兒啊……”
咬牙切齒地這般說著,雍錦年都快被面前這一副理所當然的王八蛋給氣暈過去了,但因兩個人從前確實是真朋友,他自己也是真惦記他的情況,所以哪怕再怎麼生氣他卻也沒真的把蔣商陸給怎麼樣。
這般想著,勉強靠在牆邊上又拿手背難堪地擦了擦自己紅通通的眼眶,腦子裡因為剛剛忽然就看見了消失那麼多年蔣商陸,所以到現在還亂的很的雍錦年好半天才皺著眉有點費勁地開口道,
“……咱倆到底都多少年沒見了。”
“十一?十二?我也記不得了。”
“……媽的什麼狗屁哥們兒!整十二年都記不得了!”
脾氣一直特別不好,打從十七八歲就一直是這個火藥桶性格的雍錦年當即又開始破口大罵他了。
見狀的蔣商陸是徹底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任由雍錦年氣哼哼地上來攬住他的肩膀又和他一塊往飯店樓上另外的包間走,緊接著這兩個都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兒就和沒心沒肺的小孩似的一邊走一邊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刺了起來。
雍錦年:“老子就說怎麼最近老聽說有個什麼叫蔣老二的到處興風作浪的,開始還以為我搞錯了,原來真的是你……”
蔣商陸:“除了我還能是誰,恩?”
雍錦年:“狗日的王八羔子是你我才要罵你!那你前段時間還不主動來找我!老子高考那年被你忽然失蹤那事一鬧書都快讀不下去!天天就知道跑你家門口瞎轉悠都找不見你!你爹你媽都讓我回去別找你了!我他媽怎麼可能不找你啊!你一大活人就這麼活生生不見了!”
蔣商陸:“我現在這不是又活生生地回來了麼,以後想什麼時候找我都可以,但事先說好啊,不抽菸不喝酒不去非法yín穢消費場所啊。”
雍錦年:“那還隨便找個你屁,你裝什麼裝,看你現在這禽獸派頭我都不信你。”
蔣商陸:“怎麼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啊……哦,對了,忽然想起來了,我要和你單獨告狀啊,你弟剛剛還打算調戲我。”
雍錦年:“……嗤,你以為自己是楊貴妃轉世啊是個人都想調戲你,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再說他那個煞筆喝醉了連路邊長得過得去的狗都調戲,你就把自己當做狗一樣淡定點就可以了。”
雍大這比刀尖子還狠的破嘴是徹底把本來也是在和他開玩笑的蔣商陸都給逗樂了,但他們倆這交情也確實很久遠了,這麼沒皮沒臉地使勁互相傷害居然還顯得氣氛挺融洽挺輕鬆的。
而進了樓上一個小包間又坐下聊了會兒,雍錦年熟門熟路地招呼女招待點了這兒幾個招牌特色菜,又想起剛剛蔣商陸和他說的話沖他挑挑眉問了句。
“真不喝酒啊?”
“不喝,再過一會兒我還要回去。”
“我開車送你回去啊,大老爺們兒隨便喝點怎麼了。”
“不是要開車回去所以才不喝,是我這麼多年從來都不喝酒,而且我現在正處著個人,目前正住在一塊培養感情呢,懂了嗎?”
蔣商陸這麼似笑非笑地一開口,雍錦年一下就愣了,半天回過神來的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罵了句你有對象了不起啊。
可過了會兒目前還是單身所以對蔣商陸這傢伙居然身邊都有人了這件事還是有點好奇和羨慕的雍錦年沒忍住就湊近他問了一句,
“認真的?這麼快就住一塊去了啊?是準備收心了?那人多大歲數啊?”
“今年二十四,恩,收心了,就他了。”
“這……這歲數還是小孩一個啊……你可以啊蔣商陸,這口嫩糙吃的,那現在是已經把那清純小姑娘騙上床了?”
“蓋棉被純聊天,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他想怎麼樣我就怎麼樣,我想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