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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少校?你聽見我剛剛說什麼了嗎?”
面前的穆霄的呼喚聲讓聞楹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和下屬開會時間發起呆後,情緒明顯有點低落的聞楹先是抿了抿唇示意自己聽見了,又在慢慢站起身走到所有人的上方後,拿起自己面前的檔案後專心投入到下階段工作的布置上了。
“……情況大致就是剛剛穆霄說的那樣,接下來你們不僅要全力配合總部開始全力搜索這個曼陀羅植物基因攜帶者的存在,還要針對我篩選出來的這個範圍找出另外可能存在的九個劇毒植物,他們可能並不會散布在同一個地點,但是他們的身上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能夠從某種程度控制和吸引吸漿蟲的存在……”
“……這個叫什麼十修羅的鬼東西也太恐怖了吧?那個在青名市意外覺醒的曼陀羅植物基因攜帶者聽說是個年輕女人是嗎?她真的一口氣殺了一百三十六個人然後把他們身上的血肉都吃光了只留下了一個個光禿禿的頭嗎?”
聽到旁邊陳嘯光有點難以置信的感慨了一句,前不久剛剛從青名市回來也算是親眼目睹那恐怖蟲災收尾現場的聞楹也緩緩地點了點頭,在抬手將身後的投影轉到一個容貌雖然平平,但莫名帶著點艷麗又蠱惑的笑意的女人的臉上後,他皺著眉淡淡開口介紹道,
“這是一個通過隔代遺傳而產生的曼陀羅花植物基因攜帶者,在顯現出身體異常前她已經被關在青名市女子監獄裡整整五年了,據說入獄前她被自己的丈夫長期毆打導致了多次流產,之後還因為被人誣陷詐騙而被迫入獄,在獄中她多次出現自殺和嚴重的精神疾病傾向……”
“但就在兩個月前,她因為在入獄後一直表現良好從青名市第二女子監獄提前出獄,可出來之後,她並沒有去做別的事,而是當即就去展開了她瘋狂的針對她所有仇人的報復,那一百三十六個人應該只有六個是她親手殺死的,其他的則是被她的精神毒素所控制的吸漿蟲對動物和植物所必須要每天進行的正常覓食……”
光是聽聞楹這麼說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再想到要去親自接觸這麼個鬼東西,蘇青禾張曉光他們幾個之前說實話都沒經歷過什麼大場面的,明顯都有點臉色不好了,而面容平靜的聞楹見狀倒是也沒說什麼,只把自己手上的文件隨手合上又沖他們解釋道,
“總部方面為了處理這件事給了我一定程度的權限,所以會有一位這方面的專家來配合我們的追查工作,我另外還請了一個我的朋友過來,這段時間他們倆會暫時加入我們,直到找到這個曼陀羅基因攜帶者為止。”
“專家?什麼專家啊?”
地植辦眾人疑惑不解的眼神,聞楹並沒有去立刻回應,到午休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等一個梳著條長辮子,長相顯得老派清貴的年輕男人和另一個嬉皮笑臉活像個小混混的小子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穆霄他們明顯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哎喲真的來這兒來嘿嘿,大夥好大夥好,其實認真追溯起來啊,我心裡早就想來咱們這個單位轉轉了!但是這不是身份不合適嘛就搞得現在才來哈哈!唉總算是得償所願死而無憾了!那接下來這段時間就麻煩大家多多關照了啊!我一定竭盡所能做好最佳外援!大家平時想叫我什麼都可以!志摩啊小摩啊我都沒有意見……”
念念叨叨地就開始不顧所有人複雜的眼神熱情洋溢的自我介紹了,王志摩這個話嘮真是到哪裡都不讓人省心,搞得原本把他找來想幫點忙的聞楹見狀也有點無言以對。
而站在王志摩旁邊聽這小子囉里八嗦了半天,好一會兒才確定終於輪到自己說話的遏苦也在雙手合十行了個禮後,放緩聲音開口道,
“在下遏苦。”
有了話嘮王志摩前面的鮮明對比,大夥瞬間都覺得總部派來的這位專家真是好清新脫俗氣質出眾……
最關鍵的是,話可真少啊。
而把接下來這段時間都要在一塊工作的這些人聚在一起簡單地見過面後,剛剛一直沒沒吭聲的聞楹也先讓自己的這幾個下屬們出去了,又沖此刻單獨留下來的王志摩和遏苦低聲開口詢問道,
“你們又去華康基地看過情況了嗎。”
“去了,就昨晚我和遏苦一塊去的,可到底還是去晚了,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什麼東西都沒剩下了,估計是讓你們總部有的官員們給處理乾淨了……”
“不過說實話我很不能理解這些人的做法啊,明明當初一起打江山建國的時候,植物這邊的頭頭和動物這邊的頭頭的都說好了要先和平共處二百年,各自保守種族的秘密維持人類社會的穩定,再談接下來的分開問題,為什麼現在又要這麼沒理由地阻礙你們這種完全是為了共同生存下去的調查工作?這不是瞎搗亂嗎?”
“唉,現在也只能指望著咱們那天晚上之後被你帶走的那個東西了,哦,還有,遏苦剛剛還說他想找一本《阿姆莎傳統民謠初譯本》來仔細研究研究呢,木頭,這書沒記錯是不是早絕版了啊?你現在有沒有辦法能弄到一本啊?我記得這是你媽媽她當年親自翻譯出來的吧?”
靠在會議桌邊上顯得相當熟絡地就自覺擔任起了遏苦的發言人,王志摩這傢伙一副自來熟的不行的樣子,偏偏遏苦還在邊上眼神顯得很殷切地沖聞楹點了點頭。
而聞楹聞言倒是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遏苦,在略顯沉默地思索了一會兒,他並沒有去拒絕他,反而是態度平淡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我知道哪裡能找到這本書,等我過幾天再拿給你,我要稍微找一下。”
有了聞楹這句話,遏苦也心滿意足地沖他合手趕忙道謝了一句,三個人接下來又仔細討論了一下曼陀羅生長環境以及決定她會逃往何處的追查細節,而過了大概兩小時之後,出於這段時間逐漸養成的個人習慣,聞楹低頭注意了下表上的時間就準備下班徑直回蔣商陸那邊了。
“哎喲,你最近發了啊木頭,你手上這表多少錢啊看著可真不錯……”
因為說好了要先送王志摩和遏苦一段路自己再回去,聞楹去單位樓底下拿了自己的車就看著他們一起坐了上來,王志摩出於慣性往他旁邊一坐,立刻就注意到了他手上這塊最近才帶上,顯然和他平時作風不太吻合的手錶。
而聽他這麼說,聞楹在抬起眼睛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後,想了想撇了眼後邊正在閉著眼睛默念心經的遏苦又壓低聲音回答道,
“別人送的。”
“……誒,誰送的啊和我說說,嘖嘖,手錶,這麼親密看來是有情況啊,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哦,不對不對,我想起來了……不會就是上次那個和你打電話的人吧?”
“恩。”
並沒有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隱瞞的聞楹點點頭乾脆就承認了,王志摩臉色變得有點怪異盯著聞楹好半天沒說話,再確定剛剛那個恩的真實意思後,他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地試探著問了一句道,
“你別告訴我……你們倆已經在一塊了啊?”
“有什麼問題嗎?”
不太明白王志摩為什麼用這樣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聞楹這段時間本來就在因為和蔣商陸關係上出現的奇怪問題上而暗自煩惱。
如今被他這麼一弄更是難得有點不悅了,而王志摩見聞楹明顯有點不太高興了,趕緊使勁搖搖手示意自己沒有什麼惡意,又顯得有點為難地嘆了口氣道,
“你……我……唉,你怎麼都沒和我說啊……總不會是因為我當初那些話你才這樣的吧?那我……我真是想打死我自己了,讓你們倆就照著之前那樣順其自然說不定還好點……我說聞楹你怎麼就這麼說答應就答應了啊?這種事不應該再多想想的嘛……”
“不是你當初告訴我,他很喜歡我的麼,為什麼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沉下臉看著面前的王志摩,聞楹這種疑惑又固執的眼神讓王志摩更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好半天他也看了看後面的遏苦,確定不會打擾到人家出家人才壓低著聲音口氣無奈地開口道,
“是,那個人肯定是很喜歡你,甚至是深愛著你的,瞎子聾子傻子都可以看得出來……但是你自己想想,你對他和他對你那是一樣的感情投入嗎?”
“我其實也能大概猜到點你們倆之間現在的情況,畢竟像你這樣責任心重的人,要是真的答應和那個人在一塊,肯定也是對他有點好感基礎,說不定是還真的覺得他各方面都很不錯所以才這樣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啊,聞楹,你現在這樣選擇和他在一塊,到底是因為你真的喜歡他,喜歡到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除了他之外就看不上別人了……還是因為他特別離不開你,所以你在不討厭他,也能接受的情況下才答應的?”
“……我並不覺得這兩種情況是需要一定要選一個的關係,我對他有好感,他也離不開我,所以我才會同意和他在一起,我自己做的決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對他的感情我也沒辦法和旁人解釋清楚。”
儘管還在保持著冷靜的態度地往前開著車,但是聞楹臉上的表情已經有點凝固住了,他生平頭一次真的有點在生自己好朋友的氣,那種這段時間一直被困擾的心思被一下子攪得更亂的煩躁心情實在是有些難以言喻。
而王志摩這傢伙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之前不小心多嘴犯下的錯誤給糾正過來了,所以他只無奈地盯著被聞楹討厭甚至是暴打一頓的壓力又糾結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語氣複雜地緩緩開口道,
“可你到現在都沒徹底發芽啊聞楹,無論是從心理還是生理來說你都不可能產生對另一個人的感情慾望和激素分泌……你現在這樣和我說,我都能一眼看出來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那個當初聽見你嘴裡這些比工作報告還要認真嚴謹的承諾的人肯定也能看的出來,我敢打賭他聽完一點都不會覺得開心,你自己仔細想想他當時在你面前到底是個什麼反應吧……”
王志摩的話真的是相當的不中聽,聞楹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被他這麼打擊了半天,眼角微紅冷冷地盯著前方也不看他的眼神真是有點可怕。
許久之後就在王志摩以為聞楹不會再願意和他說話時,他忽然就聽到身邊木訥又遲鈍的青年倔的要死地重複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