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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去仔細查查。”
手指點在一張夾在裡面的藍底相片上,穆霄湊過去一看赫然發現是一個長相陰鬱,眼神有點古怪的英俊男人,只不過稍微仔細看看長得倒是還蠻不錯的,但除此之外個人資料都並沒有特別的地方,所以他下意識地就自言自語了一句。
穆霄:“誒,少校,咱們現在查這個人是為什麼……額,總不會是因為他長得帥吧……”
聞楹:“……”
穆霄:“我錯了我錯了是我思想太齷齪了我檢討我檢討_(:з)∠)_……”
穆霄這傢伙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讓沉默的聞楹也不想和他一般見識了,他本就是少言寡語的人,在這種事上又一向有著自己的判斷和直覺。
畢竟昨晚事情剛發生今天早上就著急出院,哪怕是暫時看不出什麼問題也應該好好查查,更不用說是這樣一個已經在這間醫院住了整整十三年,本應該有嚴重精神病史的男人……
而這般想著,面無表情的聞楹便將自己黯淡的眼睛落在了照片上這個有著一雙顏色濃郁的眼睛的男人和他略有些特別的名字上
蔣……商陸。
第7章 第七朵鮮花
調查市第三精神病院死人樹吃人事件的任務布置下去以後,不到三天便有了相應的信息反饋,Y市地球植物戶籍辦事處也因此開了個他們單位內部的小會。
張曉光由於腦震盪加上體內嚴重的番茄醬流失,現在還有氣無力地躺在病床上等待身體進一步恢復,所以今天到場的就只有這次留在分部的穆霄,陳嘯光以及從喀什剛剛執行任務歸來的蘇青禾,方文松和坐在最邊上的聞楹。
會議一開始,就是由蘇青禾和方文松兩人簡單地匯報了一下他們在喀什的任務完成情況、
這次他們遇到的麻煩不小,喀什本來就是個人口混雜的少數民族聚居地,他們在完全不清楚當地情況的前提下意外損毀了一個少數民族內一株據說擁有神明情緒的神糙,之後就被憤怒的族內原住民強行扣押了下來,差點就全身點上干稻糙給當眾燒了泄憤。
所幸的是,聞楹的及時出現把他們倆安全地從那些原住民手裡給救出來,而也多虧了他們臨危不懼的聞少校,這些把那株植物當做珍寶一樣小心地供著的原住民才有機會知道,這株所謂的神糙其實就是平時咱們花鳥市場最常見的……含羞糙。
“同志們,我和你們發誓,我當時是真沒看清楚那個裝在黃銅大罐子裡的東西是什麼!一眼看過去一片綠,我他媽還以為是村民自己種的蔥呢!誰知道一撞就撞出事端來了啊……我和老方換了四種當地少數民族語言都沒能搞懂那些嘰嘰呱呱的人在說些什麼東西,他們當時人多啊,我們又跑不掉,就被綁起來了唄……不過這次還是要感謝領導,感謝組織,不然老子這棵家裡的獨苗苗就要為國捐軀了嗚嗚……”
蘇青禾這個嘴皮子滑溜的傢伙和說相聲似的把一件好好的事給弄得都透出股搞笑的意思來了,他本來就是個禾穀類類植體人類,整個人也是瘦條條一長串兩隻眼睛賊亮。
旁邊的方文松則是個長相樸實,和他的物種雪松一樣硬朗的中年人,見他這麼說也挺慚愧地低著頭跟著開始檢討起自己的錯誤了。
“這次這件事的確是多虧了聞少校……慚愧啊慚愧……你說說那麼大盆含羞糙,我當時怎麼就沒認出來呢……不過小蘇說的挺對的,確實看上去很像蔥……”
在邊上聽得都忍不住樂了,穆霄強忍著笑意安撫了下他們,畢竟大家都是老同事了也不好多說什麼。
而也跟著笑起來了的陳嘯光看他們兩好不容易把喀什那件破事給總結完了,邊上的聞楹也拿眼神示意他不要浪費時間接著匯報另一件事,他這才站起來把身後的投影給開了,又轉過頭站在會議桌前面看了看面前的同事們道,
“……恩,劉檀那邊有關那兩棵死人樹的驗屍報告出來了,情況有點特殊……我先給大伙兒稍微看一下。”
他這般說著,投影上就出現了幾張灰白浮腫的面部特寫照片,這連續性的腐爛畫面可實在有點驚悚,就算原本就有心理準備,穆霄等人還是露出了不太舒服的表情。
而快速地划過一張張圖片最終將畫面停在了這兩棵死人樹類人類樹的灰白色軀幹上後,陳嘯光摸了摸鼻子又看著聞楹道,
“劉檀這兩天對他們的身體進行了初步的屍檢,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難以置信,但是他給出的結論是這兩棵樹至少已經死亡了兩個月以上……也就是他們在被移栽到第三精神病院的時候已經腦死亡了。”
“可是我們這邊一沒有接到任何有關他們需要銷毀戶籍的訊息,二張曉光也提供了有關他們能夠說話和攻擊人的現場反饋,所以少校,我現在無法確定我們是不是需要向總部尋求進一步的技術來判斷死人樹的死亡情況,畢竟這件事實在太蹊蹺了……”
因為陳嘯光難得口氣嚴肅的話所有人瞬間都沉默了,總部那邊如今對Y市分部的態度有目共睹,聞楹就是真的想尋求什麼幫助也難。
而盯著投影上死人樹灰色發脹的軀幹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就在穆霄他們都以為自家聞少校根本不想發表什麼意見時,聞楹忽然就抬起手指尖又慢吞吞地張了張嘴。
“你把這張的畫面放大一點。”
“……哦哦,好的。”
猛地回過神來陳嘯光趕緊把畫面給調大了點,這些圖片拍攝的光線都不太充足,所以能發現的疑點也並不多,可是聞楹卻像是注意到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一般讓陳嘯光挨個把每張圖片都放大了給自己看了一會兒,許久他收回視線思索了一會兒,又緩緩地開口道,
“死亡時間方面應該是沒有錯,他們在被移栽到市精神病院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所以才會反常地出現吃人的行為。”
“可他們要是真的死了……又是怎麼能和活著的時候一樣說話和思考的呢?”
穆霄沒忍住問了一句,在這件事上他實在百思不得其解,哪怕他很相信聞楹的判斷,但是也欠缺一個說服這種詭異情況的理由,而聞楹聞言倒是將自己打量的視線又移到了投影上面,接著才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正是因為他們已經死了,才更容易被控制……第二張左下角和第四張中部還有第六張,死人樹的軀幹上面有很明顯的錐形蟲洞,讓劉檀再去把他們的屍體解剖的詳細一點,集中在心口和大腦位置,注意手部消毒,看看有沒有可能找到蟲卵之類的少量殘留痕跡……”
因為聞楹的話而集體愣住了,直到此刻在座的幾個人才發現他們似乎漏掉了某種確確實實能控制已經死去的類植體人類的方法。
可是距離那種可怕的毀滅性蟲類疫病被剷除至少已經過去四年了,現在讓所有曾被籠罩在這陰影之中的人再回想那時的劫難,大家都還是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
“不可能吧……吸漿蟲不是早就被……”
蘇青禾這麼說著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挺想讓自己看上去別那麼慫,但是這全體類植體人類最大的天敵生物可能又死灰復燃了還是讓他有些發憷。
而猛地想起來他們家聞少校正是親自經歷過那場圍剿蟲巢行動的在役軍職人員之一,對於吸漿蟲的了解肯定比一般人要多的多,哪怕蘇青禾再不肯接受,他這心裡也一下子信了八成了。
“……少校,您覺得我們應該這件事立即匯報給總部嗎……我們都相信您的判斷,可是總部那邊就……但這件事實在太嚴重了,如果不上報我簡直無法想像會產生什麼樣可怕的結果……”
穆霄這麼說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站在邊上的陳嘯光贊同地皺起眉,也等著聞楹會給出什麼解決方案,而聞楹被自己的下屬們這麼齊齊地盯著,透過單薄的眼鏡片看了眼面前的資料後緩緩開口道,
“僅僅只殺害了兩棵死人樹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控制吸漿蟲的人一定還有別的準備,未達到一定數量的吸漿蟲也只是普通的害蟲而已,你們不用緊張……這件事目前暫時就由我扣下,你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在現場的另一個目睹全過程的人,這樣才方便取證從而驗證我們的猜測向總部進一步匯報……穆霄,我讓你找的那個人你仔細查了嗎?”
“恩,我查了,我後來去仔細確認了一下,雖然醫院方面什麼也不肯往外說,但是那個人的家屬的確好像是把死人樹的事給全部承擔下來了……所以我就順著這事往下查了查,發現這個叫蔣商陸的目前已經回到他們家在劉房山的祖宅里了,那邊安保比較嚴,不准外人隨便進去,但是我倒是偶然調查到了一件事……”
完全服從於聞楹所有指示的穆霄這麼說著就把一份資料遞到了他的面前,聞楹隨手接過這份新的材料掃了一眼眼神倒是變得有些停滯了,而完全沒察覺到他異常的穆霄只是自顧自地介紹道,
“蔣商陸的這個侄子似乎正在給他叔叔尋找一個貼身護理人員,如果現在咱們能安排一個人過去,倒是有機會能夠確認一下子這個蔣商陸是不是我們要尋找的現場第三人,只不過這個人選我有點難選擇,老方年紀大了,不太像做這行的,小蘇和陳嘯光一看就不像正經人,人家估計不要,我倒是可以去試試,但我們家最近要搬家換房子,附近野貓太多天天跑我們家門口怪叫不肯走,鄰居都受不了投訴了,我爸媽還有我弟一出門就被貓給包圍……”
“那就我去。”
聞楹這麼一出聲,穆霄陳嘯光方青禾他們都集體愣住了,但凡這種事聞楹從來都不會親自去做,畢竟他每天要操心的事可比這種打探消息的活兒麻煩多了,所以這次他這一反常態的行為倒是透著股奇怪。
只是這麼仔細一看吧,他們渾然天成的聞少校的確是看上去就一副單純樸實的走在大馬路上都會被騙的樣子,別說照顧個據說已經康復的中年神經病了,照顧小孩照顧老人照顧孕婦照顧外星人都完全沒有問題。
而似乎也察覺到自己下屬們的疑惑,聞楹面無表情地拿手指點了點資料上蔣舒華胖墩墩所以顯得格外喜慶的臉,又慢吞吞地皺起眉來了一句。
聞楹:“我剛剛才發現,我好像認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