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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那女水鬼的事還真有啊?就在這屋子裡嗎?”一品紅故意裝的挺害怕地問了一句。

    “不是,不在這兒,在十三少爺路盡頭的那個小荷花湖裡面呢,那個湖蔣先生當初也一起買下來了,從咱們家大門出去,一路順著六條胡同直走,走過快被拆遷的老戲樓和那棵一輩子不結果子的老柿子樹,就能看到那個小湖,那個湖裡已經好多年不開荷花了,聽說老屋的主人十三少爺還活著的時候,那湖裡的荷花每年都開的特別好,後來十三少爺害病死了,他這輩子唯一娶得一房妻子小荷少奶奶就傷心的跟著投了湖,從此這裡面就什麼活物都沒有了……”

    老沈繪聲繪色的描述讓一品紅和鄧桃都不自覺地抬頭看了眼老宅蕭條的門口,視線所及,的確能遠遠看到一路過去的胡同盡頭有個搖搖欲墜老戲樓和一棵歪著脖子的老柿子樹的影子,只是好像不怎麼能看不到那據說鬧水鬼的荷花湖。

    而頓時心裡愈發有點搞不懂蔣商陸到底想幹嘛的一品紅剛挑挑眉想說話,一路上過來心情都不怎麼好的鄧桃倒是忽然輕哼了一聲,又沖他來了一句道,

    “哥哥,你問完了沒有,能讓我去裡面歇歇了嗎?”

    “好好好,歇歇吧,歇歇吧……沈老,那我們就先過去了,你忙。”

    知道她還在責怪自己把信偷偷給了蔣商陸的事,心裡無奈的一品紅拿她有點沒辦法,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屋子裡去了。

    而老沈見這對兄妹感情這麼好的樣子,也點點頭微笑著去廚房給他們準備晚飯去了,等一品紅和鄧桃進了房間又關上門,嘴裡哼著歌的小青年先是撩了下窗紗看了眼外面的初春景色,又在一屋子薰香味道里轉頭沖紅著眼睛瞪著他的鄧桃笑了笑道,

    “臨走前被他教訓了現在怪上我啦,聽聽我的吧妹妹,女孩子還是要多笑笑好,不然就真的不可愛了啊。”

    “……我又沒打算真的藏起來,我就是想氣氣他……算了,反正他一碰上那個叫聞楹的就昏了頭了,誰都拿他沒辦法……而且我才不會管一個男的叫嬸嬸,蔣商陸這個大壞蛋他別想我今年秋天的時候給他織圍巾了……”

    走之前特意被蔣商陸單獨警告了一番的鄧桃此刻顯得有點可憐巴巴的,拿手使勁擦自己眼眶的樣子又有點口是心非的可愛。

    一品紅見狀也有點明白為什麼蔣商陸會一直挺心疼這個不聽話的小閨女了,所以當下好笑地想了想之後,小青年還是端了張凳子坐在自己小妹妹面前,又挑挑眉沖她笑了笑道,

    “行呀,不給叔叔織,給哥哥織行了吧?”

    “你走開,我就是給聞楹織都不給你這個狡猾的叛徒織的。”

    在心裡已經把一品紅當做比搶走自己爸爸的狐狸精聞楹還要可惡的傢伙了,鄧桃這麼自顧自發了會兒脾氣後心情可算是好了點,而看外頭的天色漸漸晚了,臨走前也同樣被蔣商陸交代了一件事的她神色也變得有點異樣,半響她對身旁的一品紅緩緩開口道,

    “你這次就儘量等在這裡,把那個荷花湖的事情給處理了吧,我可能還有點別的事要做。”

    “恩?什麼事?”

    一聽她的口氣有點不太對勁,一品紅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可向來不想把自己和蔣商陸做的某些事告訴他的鄧桃聞言只沉默了下來,半響這個小姑娘才抬手摸了摸自己面頰下的蟲眼嘆了口氣道,

    “曼陀羅和川烏消失的骨頭和血,不出意外就在這個城市裡,我和叔叔同時都感覺到了他們身上地歲死灰復燃的氣息,但是這一次卻不是一個或者是兩個,而是……我都有點說不上來的可怕數量,叔叔他那邊走不開,所以我就必須趁這些可疑的氣息沒有消失前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哪怕是暫時找不出原因,也要想辦法拖到叔叔從西藏回來,在和他一起把這些本該屬於素貞阿姨和從雲哥哥的東西……全部搶回來。”

    第47章 第三樹鮮花

    萬里羌唐的中國西部,是聞名於世界的無人區。

    其實深究起來,不僅是動物幾乎在這裡絕跡,就連基本只要有土壤就能紮根的植物也鮮少有能在這裡生存下去的。

    面積二三十萬平方公里的文布地區,平均每六平方公里才有一個人存在,存在的植被就更是稀少單一了,而在西藏地區著名的神山達果神山和四大雍錯中的當惹雍錯異常冷寂的淺伏著的文布荒原上,則流傳著一個除了偶爾在民間神話或傳說中被提及,如今已經很少有人知道的故事。

    傳說在遠古貧瘠且寒冷的時代,達果山神從文布地區來到堆龍找尋能讓藏區人民不再挨餓的方法。

    因為他的這種行為觸努了堆龍當地自私的眾神,於是眾神們便開始對其窮追不捨,趕盡殺絕。

    達果當時歷盡千辛萬苦回到文布的時候,懷中那些從神界偷來的種子已經被搶奪的只剩下幾十粒,所以他只能將這幾十粒來之不易的種子小心的撒在了達果山上,又找來了他的妻子當惹雍錯——即傳說中湖水裡居住的女神幫助自己。

    當惹雍錯在丈夫的請求下開始對種子悉心澆灌,精心培育,嫩綠的麥苗也隨之長出來了,夫妻倆在牧民的歡呼聲中被定化成了藏區神明的初步形象。

    從此文布地區的人民便開始種植青稞,青稞製品成了藏族的主要食物,而女神明居住的當惹雍錯也成了西藏原始苯教崇拜的最大聖湖。

    “唉,你們聽聽,到底還是文化人懂得多啊,蔣老師這故事說的可真好啊,我就愛聽蔣老師給我們大家說故事……”

    肩頭披著件起毛的駝色大衣在火堆邊上感嘆了一句,嗓門還挺大的憨厚小伙子臉上的表情很激動,說著還不自覺地沖正坐在自己對面,膝蓋上放著本黑皮筆記本,鼻子上戴著副眼鏡的男人露出了點真心實意的崇拜臉。

    在他的身邊圍坐著的是一群和他差不多打扮,年紀有大有小的男男女女,光看他們手邊帶著的這些露營裝備就可以看出來這應該是一隻野外考察隊伍。

    此刻聽到他們一向不怎麼把旁人看在眼裡的野蠻人王隊長都主動誇人了,這些人先是集體一樂,接著也都紛紛開始嚷嚷著讓這位蔣老師再講講這附近的風俗人情,給他們再長長見識了。

    “是啊,蔣老師,再給我們說說這邊的風俗唄,我們這趟聽單位那邊的安排過來考察藏區植被種類可是太無聊了,還不如去收拾現在南方正在鬧的蝗災呢……話說起來咱們都在一塊走著那麼多天,還不太了解您呢,您是在Y市哪兒讀的大學啊?要是在南大,張婷好像也是誒,這就是校友的緣分了誒……”

    邊上又是一個人跟著開了口,從年紀上來說應該要比那王隊長看著要年輕一點,仔細看看還是個剪著精神的短髮,皮膚稍微有點黑的姑娘。

    只是她說話的時候,還不停地拿手肘故意搗她旁邊的那個文秀的女孩,只把那叫張婷的女孩弄得都不好意思地紅著臉低下了頭,怎麼也不敢去看面前的男人。

    “小高,你別胡說……”

    難為情地小聲責怪了一句自己這個人不壞就是有點嘴快的好朋友,雖然一路上隊伍里的很多人都對這個面頰上有明顯傷痕殘疾,卻學識淵博的男人的真實身份感到很好奇,但是莫名其妙地被這麼瞎牽了一把紅線還是讓這個叫張婷的姑娘很不自在。

    當然這種不自在並不是說張婷自己就沒有偷偷地欣賞他了,相反她打從心底的覺得這個比她大了快十歲,而且還毀了容的男人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魅力,只是在這種臨時組建的隊伍中瞎打聽別人的真實情況本來就很不好。

    結果還沒等她和自己的朋友嘀咕完,更尷尬的事情就發生,因為貿貿然地被問了一句自己的學校和出身,從方才說完有關當惹雍錯的故事後,就沒怎麼開口說話的男人忽然就顯得脾氣很好地笑了笑。

    “其實我並沒有讀過大學。

    男人這麼一句話輕飄飄地丟下來,剛剛還挺熱絡的氣氛就冷了下來。

    名字叫小高的姑娘表情有點怪異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意識地嘀咕了句那算哪門子老師搞笑麼,而那個叫張婷的姑娘雖然趕緊焦急地拉了拉自己的朋友,可她那句聽著不太禮貌的話還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唉,我說,高明霞你煩不煩,就你厲害讀過大學是不是,人蔣老師個人素質好還不行嗎!自學就不能成才了啊!我就喜歡管蔣老師叫老師!你想怎麼樣啊!”

    身為這位蔣老師的頭號粉絲,性格樸實的王隊長一看氣氛不對就不買帳了,那個叫小高的姑娘被王隊長嗆了不慡地冷哼了一聲,挺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而張婷見情況不對也趕緊主動道了歉道,

    “對不住,蔣先生,小高她說話不講究……”

    “沒事,我和你們說的這些其實也都是道聽途說,平時自己做點很業餘的研究而已,真的算不上什麼老師,我沒讀大學是因為我當年高中休學,之後也沒時間再回去讀書了……”

    這次完全出於偶然,才會在獨自一個人進入藏區後和這隻來自地植辦探發C隊不期而遇。

    起初懶得要死,走一點點路都嫌累的蔣商陸只是想享受一下免費的順風車服務,後來因為實在無聊的很,他就開始隨行幫助這隻整體紀律鬆散,經驗也不怎麼充分的隊伍和當地人進行一些語言交流上的溝通,並給他們做了一些基本的地形指導。

    後來發現他們的目的地剛好一致,都是前往當惹雍錯那邊的,蔣商陸為了讓自己的形跡顯得沒那麼可疑,就乾脆選擇融入了這個來自政府的隊伍,並且很輕鬆地就把自己成功塑造成了一個對藏區文化了解很深,但過去成謎的中年知識分子的形象。

    而聽到張婷此刻的話也下意識地微笑著解釋了一句,男人的神情看上去很灑脫,似乎並沒有把旁人的質疑而放在心上。

    但也許是他傷痕累累的臉和過於瘦削的身材總給人一種很讓人同情憐憫的感覺,所以他越是表現得這麼淡然,周圍的一票群眾的眼神就開始越發的不忍起來。

    而感覺到自己的身上莫名其妙地又多了好幾道同情的注視,蔣商陸頓時有些無可奈何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等注意到那個不小心說錯話的小高正在氣惱地瞪著他,他立刻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真的,自問一把年紀的蔣商陸真的沒有因為小高的這麼一句話就生氣。

    因為剛剛這個小高和嘰嘰喳喳地問話他的時候,他其實恰好就在走神,所以都沒怎麼仔細聽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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