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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帶著幾整套黃岡考霸,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準備回家的路上,就算是匪夷所思地經歷了今天這麼多事,小陳同學還是沒忘了自己快要高考所以一天都不能不做題的事情,只是當他在車上忍不住睡著又再次醒過來時,鄭常山已經把車開到他們共同居住的那個家了。
“你下午就呆在家裡吧,我要出去一趟,有事打我電話。”
這麼簡單的交代了一句,鄭常山把他送回家就準備自行出門去了,能暫時不用和他一隻呆在一塊陳京墨也鬆了口氣,只自己拿了書房的鑰匙又面無表情地回頭沖他客氣地說了聲再見。
感覺到自家小陳先生對自己避如蛇蠍的態度,鄭常山也在怪裡怪氣地笑了笑後轉身走了。
等陳京墨在書房窗戶里看著他開車走了之後,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環視了一圈這間簡潔乾淨的書房,又走到那張紅木辦公桌邊上侷促地坐了下來。
說實話,到底是實打實的辦公桌,這個感覺都和他教室的那張小課桌不太一樣。
光是這麼簡單地坐著,都能想像到一個事業成功,讓人尊敬的成功人士每天是如何工作的。
因為桌上擺著的成堆公文資料之類的這個年紀的陳京墨也看不懂,所以他倒也沒有隨便去碰,只是當他將視線落到桌角那張照片上時,他沒忍住就看了一眼,接著又看了一眼……最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而在好幾眼之後,他才猛然間意識到上面那個和他應該差不多年紀的男孩貌似就是鄭常山,而這麼一想,表情怪異的小陳同學先是臉色難看地眨了眨眼睛,接著耳朵不知道為什麼就紅了。
好吧,雖然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也不會有其他人發現這件事。
但是這麼不經意的發現這個人長得真的很合自己的胃口,而且是那種他自己之前都沒概念,等他看到了才會意識到他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的感覺還是讓陳京墨一陣無言以對。
明明不是那種特別精緻漂亮的長相,但是就是很吸引他,可能是那種笑容間的瀟灑,可能是那種眉眼間的桀驁,湊在一塊活脫脫就像是一頭神氣活現的小老虎一樣可愛。
而再一想到現在的鄭常山雖然沒有十幾歲時候那麼稚嫩青澀,可是渾身上下反而越發地透著股說不出來的成熟男人味道的陳京墨臉莫名其妙地就更紅了。
“我居然會這麼的膚淺……”
帶著點費解地自言自語了一句,皺著眉的陳京墨同學明擺著陷入了對自己的唾棄之中,而就在他若有所思地打開抽屜想找一隻簽字筆出來的時候,他卻在低下頭的瞬間看到了一本放在抽屜里的黑皮記事本。
放在這個相對隱蔽的位置,怎麼看都是用來記錄一些平時的不怎麼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從某種程度也有記日記習慣的小陳同學稍稍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小心地將這本厚厚的記事本拿出來又坐在辦公桌前翻了開來。
而等隨手翻開到中間的部分又將視線隨意落到其中一行的時候,表情複雜的陳京墨便看到了這樣的幾段話。
【出差工作,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恩,長得不錯】
【他叫我陳先生的時候沒有那種公式化的感覺,從前只有我的下屬才會這麼叫我,但他這麼叫我感覺就很舒服。】
【林橋說我這樣是老房子著火,我決定扣他的工資。】
【他會喜歡那個嗎。】
【人不見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這斷斷續續的幾段話讓陳京墨自己都有點莫名其妙,雖說一個人肯定是自己最了解自己,可是這把自己的日記記錄的和天書一樣的習慣,他看了也只能無可奈何,而就在小陳同學繼續皺著眉繼續往後翻時,他又在夾雜著大量工作記錄的內容中看到了這樣一段內容。
【沒法不原諒他,想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灰色頭髮很好看,很適合他。】
【我決定再認真一點,雖然我覺得我之前就很認真,但是只和他上床卻讓我覺得遠遠不夠。】
【我沒有喜歡過其他人,他也沒有和我說過他喜歡我,可我確定我有想對他認真的感覺,他要是能對我再多一些要求就好了,現在這麼聽話很可愛,但也可以無理取鬧,我說真的。】
用這種純公式化的口氣一本正經地說著有點肉麻的情話,還沒談過戀愛的陳京墨看著多年後的自己用這麼認真地一點點寫下這些東西,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替自己趕到難為情。
不過所幸的是,這些東西目前只有他一個人看見了,再一想到自己在記事本里提到的那個他多半就是鄭常山了,他的心情就更複雜了。
而再等陳京墨繼續往後翻時,在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頁之後突然的就來了一段他有點看不懂的內容。
【他還活著,我很高興,沒辦法去形容我現在的心情,但是我真的不怪他。我知道他在對我感到愧疚,這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我愛他,所以不存在不相信他的這種事。】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所以更沒辦法怪他了,我想把所有我能給他的東西給他,他真的很苦。】
【想到他曾經受過的苦,就想找個糖罐子把他裝起來,他總是很自我很強勢,但是又很脆弱,有點矛盾,也有點心疼。】
【我像星辰窺探月光一樣的珍惜他,他真的很好,每天我都要這樣一個人這樣想很多次。】
【他已經是個合格的陳太太了,關於這一點,我是不會告訴他的。】
最後的一句透著股一本正經的得意,不太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的小陳同學看的莫名其妙的,卻忍不住挑了挑眉,而在心裡,他似乎也隱約猜到了些他和鄭常山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一切並不像鄭常山嘴裡形容的那樣輕浮隨便,他真的有在很認真的喜歡鄭常山,想來鄭常山也差不多。
至少在這本日記里,他能看出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自己除了工作就只有鄭常山這樣一個能讓他分心的存在了。
而這般想著,年少的陳京墨的心口便有了絲異樣的觸動,而就在若有所思的他剛好翻到日記的最後一頁時,他便看到了十二年後的自己用鋼筆寫在紙上的最後一段話。
【我希望我能死在他前面,是有點自私,但沒辦法。】
【鄭常山今年三十歲,我也三十歲,未來的七十年裡我們再各自找別人已經不可能了,所以就這樣吧,一輩子都給他。】
【希望我們都能夠長命百歲,他能比我多活幾歲更好,然後我可以慢慢等他。】
第八十九章 禁忌
鄭常山從家裡出來徑直就往市中心的吳中路那邊去了,耍禾穀目前就在那邊的花鳥市場開了個賣寵物鳥的店。
店裡黃鸝鳥八哥鸚鵡什麼都有,更因為耍禾穀從來不把這些鳥關在籠子裡,就隨隨便便地放養在店門口讓他們自己飛來飛去,所以倒是引得很多買主為之好奇,一時間生意倒是還不錯。
之前鄭常山只是聽他這麼說過,但都沒有親自來過,畢竟行主們都各自有自己的人間身份,沒出什麼大事的時候大家一般也不會趁著上班時間硬湊到一塊來。
而等他把車開到店門口停的時候,耍禾穀正好就在店裡忙活,門口的兩盆弔蘭擋著來往司機的路了,他聽到動靜了就出來彎腰把花盆挪開。
視線所及,兩隻鴛鴦鸚鵡停在他的腦袋上顯得特別調皮地蹦來蹦去,而順手從口袋裡掏了把香瓜子出來餵他們的耍禾穀正勾起嘴角逗手裡的小鸚鵡玩,一抬眼就看到自家祿星正靠在門口沖他笑。
“最近生意怎麼樣。”
“還行,您快進來,給您倒茶。”
一看見鄭常山耍禾穀立刻迎了出來,隨手拖了張板凳給鄭常山讓他在門口坐,耍禾穀又去裡邊的屋子想拿了兩套茶具出來,鄭常山看著他這麼忙活來忙活去的,滿屋子的小鳥也跟著他亂飛,就算是本身不太喜歡鳥也覺得有點意思。
而在他灰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落在櫃檯後正耷拉著眼睛的金剛鸚鵡身上時,這面無表情的大鸚鵡先是翻了個白眼,接著瓦聲瓦氣的沖鄭常山來了一句。
鸚鵡:“看什麼看,傻逼。”
鄭常山:“……”
鸚鵡:“啊啊啊——救命——謀殺啊——傻逼殺人了——”
正從裡屋往外走的耍禾穀猛地就聽到了這麼一聲怪叫,被嚇了一跳趕忙就跑了出來想看看是什麼情況。
可他撩開門帘一走出來,卻只看見鄭常山依舊在門口似笑非笑地坐著,而他店裡最不聽話,嘴最賤的那隻金剛鸚鵡則蹲在鄭常山的腳邊瑟瑟發抖,來回蹦躂,一張鳥嘴裡還特別諂媚地不停地嚷嚷道。
“爸爸——我錯了——爸爸——您吉祥——”
耍禾穀:“……”
哭笑不得地看著貌似心情不錯的鄭常山和這隻狗腿的要死的鸚鵡,耍禾穀給鄭常山泡了花茶,順道也把這隻估計被教訓的很慘的鸚鵡給無奈地趕回了店裡去,等拍拍腦袋上落下來的鳥毛又坐下後,耍禾穀這才笑容溫和地沖面前的鄭常山開了口。
“晚上單位的大夥準備一起出來聚個餐慶功,您和廉貞君會來嗎?竇雪飛衛他們也過來,張衡也說想當面謝謝你,地方就在李漁家開的館子裡,我吃過一回感覺味道還不錯。”
“他不去了,我可能去一會兒就走吧,這幾天辛苦你了。”
“沒事……都是份內的,您今天過來怎麼了?有事要我辦?”
“恩。”
這般說著,眯著眼睛的鄭常山順手從兜里掏了只煙出來,耍禾穀一看他怪裡怪氣的表情就知道有什麼人要倒霉了,而果不其然在將一張疊著紙條遞到耍禾穀的手上後,鄭常山這神經病用一種特別滲人的語氣勾著嘴角道,“讓武行生和你一起去吧,去Y市找到紙條上的這三個人,隨便把他們扒光關到哪個女廁所去關一個晚上,條件允許的話,再扔兩條菜花蛇進去,完事把照片拍好給楊川日報投個稿,順便再把他們現在的飯碗也砸了,他們受傷了住院了丟工作不想活了我儘管賠錢給他們,就一點……絕對不給他們道歉。”
“您這可真會玩,這幾個人幹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了吧。”
被鄭常山這缺德的做法弄得有些好笑,知道他從來不會沒理由的做這種事的耍禾穀忍不住就抹著鼻子好奇地問了一句,而鄭常山聞言也不置可否地抖了抖手指上的菸灰,接著轉了轉灰白色的眼睛才笑了笑。
“沒什麼,私仇,那就晚上見吧,我還要去見個朋友。”
這話說完,鄭常山就起身準備離開了,耍禾穀點點頭送他到馬路對面,看著他開車走了才笑了笑又背著手回了自己的店裡。
鄭常山見過耍禾穀後,他又徑直按照自己所了解的訊息來到了一處位於楊川市的託兒所門口,等他叼著煙在車裡想了會兒事的功夫,那託兒所裡頭倒是走出來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而這個女人的手上此刻還牽著個一蹦一跳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