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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也知道那頭的武行生現在是個什麼反應,神經兮兮的鄭常山這般想著就勾起嘴角饒有興致的等著耍禾穀本尊回來。
而在武行生一通語無倫次,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想什麼意思的解釋後,那頭忽然就沒人說話了,半天還是真正的耍禾穀上來語氣無奈的回覆了一句。
【耍小鳥】:
求您別逗他了……他都被嚇走了……恩,人已經找到了,他現在就在楊川市,雖然的確隱姓埋名很久了,不過這次他表示還是願意幫我們的忙的……另外祿星您沒事吧,我聽說您好像身體不舒服……
【我是你爸爸】:
沒事,你們忙你們的,我這兩天暫時沒辦法現身,讓他們倆自己注意安全。
這般說完最後一句,揉揉眉心的鄭常山就把手機給丟到一邊去了,耍禾穀如他的計劃中的那樣將他所需要的一位行主給找到了,那麼接下來就只需要靜靜地等待巨門那邊先按耐不住地出手了。
而想到這兒,向來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貪狼星只在昏暗的臥室中舔了舔自己尚還帶著血痂的嘴唇,在回想起自己昨晚的那個明顯就有所暗示的夢後,他陰森森的笑聲也從唇邊泄出接著緩緩地響了起來。
“那就儘管等等看吧,看看最後到底是誰吃了誰,我總有辦法讓你不得好死的……巨門。”
……
曾經被鄭常山一把火燒毀又經由僧苦練之手重建在楊川市的添香茶樓內,一臉陰鬱的沈平秋正若有所思地靠坐在二樓的雅座小几旁盯著腳邊趴著的那隻通體雪白,眼睛烏黑的京巴犬。
底樓最平民化的茶客們三五笑做一團,伴著悅耳旖旎的揚州小調和密實的木門竹簾,倒是隔絕了一切可能會影響到他一個人休息的聲音。
而打從昨晚就被僧苦練折騰到現在,一直到方才才恍惚醒過來的巨門只在內里寬暢的雅間內獨自洗了個澡,又久久地坐在這兒出了會兒神。
這隻別名又叫福狗的京巴自然也是僧苦練送給巨門的,從前在神界時北斗宮裡就養了一隻這樣模樣討喜的福狗,他還是北斗星官時還經常將那隻名叫雪緞的小狗帶在身邊。
可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巨門也早沒了那種閒情雅致,而他現在之所以還會願意養著這隻他看著就心煩的狗,則更多的因為僧苦練那瘋子強行要求他的原因。
“我很喜歡你當年抱著雪緞的樣子,不許嚇著他,你要是不聽話傷了他,我就改天再抱一隻狼狗回來,再和那條狼狗一起把你干到你知錯悔改為止……”
想到僧苦練威脅自己時那副惡劣的嘴臉就忍不住氣的渾身發抖,巨門星面無表情地看著腳邊那隻還在搖頭擺尾的白毛京巴,只想一腳把這種無用諂媚的畜生給踢死算了。
可是當低頭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那圈拜僧苦練所賜才多出來的烈火紅蓮紋路,出於對僧苦練實力的畏懼還是讓巨門強行冷靜了下來。
殺掉僧苦練取而代之只是時間問題,如今利用他殺了貪狼和廉貞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在事成之後他也需要一些忠誠於自己的親信來對付僧苦練。
而這般想著,就在巨門努力壓抑著心裡的各種雜念獨自思索時,在這兒已經等了許久的他忽然就聽到了雅間的竹門被人從外面小心地敲了幾下。
“進來。”
抬手拿過桌上的茶盞故作鎮定地喝了一口,巨門星在外人面前向來還是好面子的,更甚至因為這段時間僧苦練對他的這種無原則的慷慨和包容而變得愈發的在乎外在穿著和自己的儀表,所以不管他在僧苦練身邊是以什麼身份示人的,他都強行保持著從前那副故作清高的姿態。
“巨門星,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負手走進來的西洋鏡嘴角帶著點笑,雖然說話的口氣尚算客氣,但這笑容說是恭敬肯定也算不上。
見狀只略顯陰冷的凝固住了嘴角,敏感多疑的巨門一時間只覺得西洋鏡這走狗果然對自己輕視已久。
而這般想著他就眯起眼睛顯得態度平淡地笑了笑後,接著用溫和的眼神示意西洋鏡走進來又關上門,這才放緩聲音輕輕開口道,“西洋鏡,司天鑒那邊的摘星宴準備的怎麼樣了。”
“唔,應該還挺好吧……您可以問苦練大師,他……一定會願意告訴您的。”
態度隨意散漫地笑了起來,西洋鏡完全無視了巨門的身份不沖他行禮不說,更甚至還在話語間用詞曖昧,擺明了就是在暗示巨門被當做孌寵被僧苦練豢養在身邊的這件事。
而聽見這話低著頭的巨門的眼神只變得越來越冷,在努力克制住用自己手上的滾燙的茶盞砸開西洋鏡這個混帳的腦袋後,他先是抬起自己單薄帶著點紅的上眼皮勾了勾嘴角,許久才拉長聲音點點頭道,“那我便親自問他吧,有勞你了。”
一聽巨門這麼說,西洋鏡勾了勾嘴角一臉懶散就直接準備轉身走了,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他便感覺到有一絲危險正在靠近他。
而未等他飛快的轉身,他就被掐著脖子摁在了屋子裡柔軟的地毯上,緊接著伴隨著巨門詭異的笑容,西洋鏡還未開口就感覺到兩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巨門!!!你竟敢打我!!!”
怒氣瞬間充斥面頰,西洋鏡一直以僧苦練的親信自居,眼下被巨門這麼個東西這麼毆打羞辱自然是忍不下這口氣,而見他這幅也不打算和自己繼續裝下去的愚蠢模樣,巨門星先是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把刀來,在以冰涼的刀刃貼在西洋鏡的耳朵上又勾起嘴角道,“僧苦練在我面前猖狂就算了,你又算是什麼東西,真以為我巨門是被你這種狗東西都可以輕視的嗎……”
這般說著,神情恐怖地巨門的手腕便一動,西洋鏡只覺得一陣劇痛讓他的面容扭曲,疼得大喊了起來,而就這樣殘忍的將他一隻耳朵割下來的巨門在將手掌心的那個血肉模糊的肉團往地上還在撒嬌打滾的京巴嘴邊遞過去後。
眼看著眼睛發亮的雪緞嗅到血腥味張嘴張嘴叼走了西洋鏡的耳朵,頓覺心情舒暢的巨門這才將手鬆開,眼看著西洋鏡痛苦地跪在了自己的腳邊才笑了起來。
“儘管去和僧苦練說去吧,看看他會不會為了你殺了我……現在,西洋鏡,再和我好好說說那摘星宴的事情……誒,你怎麼不回答我,是耳朵聽不見了是嗎?需要我……再問一遍嗎?”
巨門扭曲的笑聲讓西洋鏡的背脊骨都一陣發寒,知道僧苦練絕不會為了他的一隻耳朵而懲罰巨門的他一時間只抽搐著半張臉半跪在了地上,可是慘白的臉上卻再不敢有一絲對巨門的怠慢或是輕視。
可是心胸狹隘的巨門又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只抬起手就要再給他一點教訓,而就在他剛要動手時,他卻忽然聽見了外頭傳來路過的一男一女顯得十分嘈雜的嬉笑聲。
一瞬間想起這到底是僧苦練的地盤,差點就乾脆殺了西洋鏡的巨門也只能堪堪地停了手,而等險些喪命從巨門的這邊脫身後,只用簡陋的紗布包裹著自己耳朵的西洋鏡臉色已經和紙一般的白了。
可是他的臉上相比起剛剛勉強支撐這的恭敬,此刻就只有怎麼也散不開的恐懼和恨意了。
“……巨門……巨門……巨門!!”
來來去去地在嘴裡念叨著這個名字,想起巨門剛剛那種只要敢違背自己許下的承諾就要將自己碎屍萬段的眼神,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西洋鏡便渾身顫抖了起來。
他不敢讓僧苦練知道他已經被巨門的控制,準備隨時反水朝他下手,畢竟以馭獸官蠻花悲慘的遭遇來說,僧苦練也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善待背叛者的人。
想到這兒,自覺司天鑒張衡那天說的話真是有先見之明的西洋鏡就白了臉,而就在他沿著小巷子準備走出來的時候,他渾然不知身後有兩個從茶樓開始就一直跟著他的兩個身影正在靠近自己。
一男一女的身影走的很慢,西洋鏡平時一向警惕,可是因為被割去了耳朵聽不見太細微的動靜,他居然就這樣被一路跟蹤了都完全不知道。
而就在這兩個人都快走到他身後時,西洋鏡才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的轉過頭來,等一對上這兩人中那女人帶著笑的深刻面容後,臉色怪異的西洋鏡便像是見了鬼一樣的戰慄了起來。
“蠻花……你竟然沒死?!”
“你是盼著我死嗎?我當然沒死,剛剛還是我救了你呢……”
站立在一個蒙著頭紗的灰衣男人身邊,臉上還帶著點燒傷痕跡的馭獸官蠻花似笑非笑地搖了搖自己手上的鈴鐺,顯然看到當初丟下自己一個人逃離的西洋鏡落到這種悲慘的境地便開心的不得了。
“我親眼看見……僧苦練殺了你,把你丟到了火堆里……”
“是啊,要不是親眼看見,我估計還要執迷不悟呢,你也許不相信,可是當貪狼星說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回來的時候,我真心是覺得你們還把我當同伴的,可是我的忠誠在苦練大師的眼裡從來就一文不值的……唉,這麼想想還是祿星司好啊,起碼貪狼星不會給我一刀又把我丟進火堆里對不對?”
說完就自嘲的笑了起來,蠻花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倒並沒有太過激烈,畢竟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自食惡果,她也終究嘗到了當初作惡所應該得到的報應,只是如今她也該為她奉獻忠誠的人奉上一點禮物。
而這般想著,她便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眼一邊的灰衣男人,而那蒙著頭紗的男人在輕輕挑起嘴角後,又將手姿態優雅地抬起頭衝著西洋鏡撩開了那層像雲霧一般的薄紗。
薄紗後的臉,同西洋鏡如出一轍,不止是五官,連細微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更可怕的是,當這個男人沖自己張開嘴後,西洋鏡竟發現連自己的聲音都被完美的複製了過去。
一瞬間,這感覺就像是自己就像是站在了一面詭異的鏡子面前,那種莫大的恐懼讓本就被嚇掉了半條命的西洋鏡忍不住顫抖叫喊了起來。
而馭獸官見狀只抬手搖鈴瞬間招來一隻盤旋在天際的海東青,在幾招就制服了本就受傷的西洋鏡又將他打暈後,她和那灰衣男人這才緩緩地走到了已經暈過去的西洋鏡面前。
“雪爺,接下來就辛苦了,我們尚不清楚巨門他們究竟想做些什麼,西洋鏡便是最好的可乘之機,這隻斷耳也麻煩您做的像點,千萬別讓巨門和僧苦練看出破綻。”
“恩,身為行主,竇雪受祿星之託,一定會將事情做的周全的。”
臉上掩著灰紗的男人褪去了偽裝的聲音動人婉轉的就像是世間最好的琴師彈奏出的琴音,不自覺有些臉紅的蠻花點點頭,只覺得這祿星特意找過來的易容師行主掩藏在鹿皮面具下的真實面容一定俊美的讓天下所有的女人為他而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