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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貪狼星都因為被巨門栽贓誣陷在眾人眼裡都是個徹頭徹尾,弒殺暴虐的惡徒,可是伴隨著當日巨門星其實未死那件事的敗露,貪狼星在幼時所遭受的非人折磨和他與廉貞君之間發生的故事也跟著一起被眾人所知。
這其中究竟感動了多少星河邊上的女星官已經不得而知了,但是光從這已經被改編成網絡劇這件事看應該也是具有影響力的。
而與此同時,北斗宮的那些星官們也開始挨個登門想求貪狼星繼承那天樞的名號,名正言順地成為這北斗星宮的第一星官。
對於這件事,貪狼星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他明確地拒絕過很多次,卻一直沒能阻止那些硬是想要將他推上神位的人,而這段時間雖然一直哪都沒去,可是坐在自家家門口曬太陽也愣是把那《貪狼的後裔》的全劇情給聽了個完整的殘障人士貪狼星本尊想到這兒也是無言以對地望天比了個中指。
離開人間不知不覺就已經三年了,要說不牽掛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他人間的那具軀殼按理說早就成了一堆骨灰了,對於那些本身只是凡人的家人,朋友甚至是陳京墨來說他的存在或許已經開始淡忘了。
而且就算自己現在這麼回去了,也無法對他們說自己就是鄭常山了,而想到要去親眼去目睹那些物是人非的東西,這對如今已經失去一切的貪狼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折磨。
“陳先生……你現在又在哪兒呢?”
無法用自己的眼睛親眼去看看面前的星河,因為一隻眼睛的損傷也連帶著影響了另一隻眼睛。
如今貪狼星儘管依舊擁有凶星的威名,卻再也無法去真正親眼看看自己心愛的人了,而想到這兒,感受著溫暖的日光灑在自己臉上的貪狼忽然就聲音冰冷的朝樹底下‘看’了一眼。
貪狼:“你要幹嘛?為什麼又不敲門?我瞎了你就可以裝作自己已經敲門了是嗎?”
老星官:“……我這就敲……我這就敲嚶嚶QUQ。”
貪狼:“幹什麼,快說。”
老星官:“額,是這樣的……我知貪狼星您其實並不願擔這北斗星官的位置……聽聞您當日所受之苦,我也是心頭慚愧,只是您當日因病痛卸下了祿星一職,自那之後祿星司便一直群龍無首,眼下您既然已經身體幾乎恢復,我倒是有個主意,您為何不再下去人間重掌我司那祿星之位呢……”
貪狼:“關你屁事,我想去就去,我想不去就不去。”
老星官:“……”
貪狼的這幅不配合態度擺明了是看自己不順眼了,想到這兒老星官明顯有些沮喪的彎下了腰,想著既然不能勸說他那也只能就這麼回去了,只是他剛要抬腳走,那躺在樹杈上的神經病就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貪狼:“等等,誰讓你走的,這次工資怎麼算的→_→”
一聽他這麼說老星官就笑了,知道他也是在惦記著人間的人和事的他心裡也跟著有點高興。
畢竟祿星司那些行主們可是隔三差五地托他往天界送些鮮花水果十字繡鞋墊子之類的來慰問他這個前祿星呢,如今貪狼星會願意回去那可真是喜事一件。
而眼看著這老傢伙又仔仔細細地把這薪資待遇給自己說了一遍,想了想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的貪狼忽然就來了一句。
“你不止是為了這個吧?還有什麼主意,說出來。”
一聽這話臉色也有些尷尬,雖然這理由實在難以啟齒,但是老星官最終還是在貪狼星的逼問下有些羞澀地捂住自己老樹皮一樣皺巴巴的臉後,結結巴巴地小聲開口道,老星官:“其實……其實,人家也是《貪狼的後裔》的忠實劇迷呢啦……
貪狼:“…………………………………………”
第四十七章 嘻嘻
楊川市河東鎮后街上,人聲嘈雜的小巷子依稀有個剃著短寸,背著書包的男孩急急忙忙地跑過,他像是生怕有什麼人在追趕他一般不停的往後張望著,一直慌慌張張地顯得很是狼狽。
而等轉過幾個路口確定真的沒有人跟上來後,這孩子先是氣喘吁吁地撐著牆壁停下來接著長長的鬆了口氣。
“小山啊,今天這麼早就放學啦……”
走出小巷後,坐在街角邊上擇菜的兩個鄰居阿婆用本地土話和這孩子打了個招呼,這名字叫小山的男孩見狀先是應了聲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接著蹦幾步跑到這兩個阿婆面前蹲下一邊搭話一邊又幫著她們機靈的擇起菜。
“阿婆,我家裡……今天有人在嗎?”
“你哥哥好像在家的,恩,我早上還看見他了……”
友善的阿婆壓低著聲音偷偷告訴了他一句,邊上坐在小凳子上的阿婆也跟著嚴肅的沖他點點頭。
聞言的鄭小山臉色明顯一變,先是探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那個小院子緊閉著的門,接著也不吭聲只默默地幫著兩個老人家把菜都給收拾好了,這才搖搖頭拒絕了老阿婆邀請他去自己家吃飯的提議站起身走了。
“小山真是個好孩子啊,怎麼偏偏死了爹媽呢……跟著這麼個整天吃喝嫖賭的混子哥哥,往後該怎麼辦,他又沒有其他親人了……”
皺著眉頭的阿婆目送著這瘦弱的孩子可憐巴巴的走了明顯有些心疼,然而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摻和什麼。
而聽她這麼說,另一個老人家也跟著露出了點無可奈何的表情,只把地上的垃圾用小簸箕掃掃,這才放下手上的掃帚長嘆了口氣。
“誰知道啊,鄭家兩口子活著的時候可都是大好人啊,可這個大兒子就偏偏是個不學好的,聽說前天晚上他喝多了又在外頭和人打架了,被幾個混混送回來的時候腦殼子和眼睛都是血,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鋪蓋上和個死人一樣……”
“唉,那還能怪誰啊,這不都是他自己找的嗎!他一在外頭不順心,回來就要打他弟弟出氣,你說這是個做人家哥哥的該做的嗎?不行,我待會兒等去他們家看看,可不能讓他又發瘋把這麼個好孩子給打壞了……”
這般說著,開頭說話的老太太就拎起板凳準備先回趟家再出來,另一個老太太仔細想了想明顯也不太放心就說了句待會兒你喊我一起。
兩個心善的老太太就這麼約定好了,而與此同時,她們口中的那個叫鄭小山的孩子也已經回到了家中。
進門的時候,瘦巴巴的鄭小山看上去明顯有些遲疑,看樣子是真有點忌憚此刻正呆著家裡的那個人,而就和剛剛那兩個阿婆口中的情況差不多的是,他的確是沒了爹媽如今和自己的親哥住在一塊的。
只不過雖然名義是親生兄弟,他這個哥哥卻從來沒有好好管過他,既不照顧他的日常生活,也不管他的學習成績,成天只顧著自己在外頭花天酒地,喝多了回來一不高興就給他一頓暴打。
而在鄭小山從小到大的印象里,他和那個一腦袋雜毛,滿嘴髒話,在外頭混了那多年卻成天被別人打的屁滾尿流的噁心醉鬼唯一的聯繫就是他和自己一樣都姓鄭了。
“回來了?”
很突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種低沉且沙啞的詭異聲調就是化成灰鄭小山也能聽出就是他家那個癟三大哥。
當下就嚇得差點沒跳起來,渾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的鄭小山半響只呆呆地看著臥室里緩緩走出來的那個高挑瘦削,臉色顯得很陰沉的男人,接著結結巴巴地回了句。
“恩……今天學校放學早……誒,你的眼睛……怎麼了?”
聽見這小屁孩的話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點微妙的神情,感覺到他對自己明顯的敵意一時間那站在門口那說話的人也沒什麼表示。
而一臉鼻青臉腫被打的和豬頭差不多的鄭癟三先生這般想著用手摸了摸自己其中一隻裹著紗布的眼睛,另一隻完好的露在外頭的灰色眼睛顯得相當怪異的轉了轉。
“哦,被人打的,可能以後就瞎了吧。”
這口氣聽上去簡直和出門不小心摔了一跤一樣漫不經心,他親弟弟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扶著門慢吞吞地走出來找了個馬扎坐下開始曬太陽,顯然是還沒能接受自家癟三大哥已經成為了一個殘障人士的事實。
而見這小孩一副明顯被自己嚇到的樣子,兜兜轉轉的回了趟人間,又輾轉找到了這具有著自己一部分殘缺神魂的軀殼。
如今依舊擁有鄭常山這個名字的貪狼星本尊難得露出了點他自認為的‘和善’笑容,接著也沒去管差點就被他恐怖驚悚的表情嚇哭了的鄭小山陰嗖嗖地勾了勾嘴角道,“不要緊的,瞎了一隻還有一隻呢,你晚上想吃什麼啊?”
鄭小山:“……”
雖然鄭常山的態度是很認真,可是在被他虐了那麼久已經有心理陰影的鄭常山看來這話里的意思怎麼聽怎麼像是要給他下毒。
而當下被嚇得要死的鄭小山貼著門就有點想乾脆跑出去避避風頭,可是眼看鄭常山這死瞎子就那麼悽慘地坐在那兒看著他,他心裡又有點不對勁了。
他爹媽還活著的時候,他哥雖然也不是個好貨,可是還沒有現在這麼荒唐,那時候他只是個小豆丁,而已經在讀高中卻壓根不怎麼去學校的鄭常山自己逃課出去逍遙完一圈也會記給他帶點好吃的給他這個弟弟。
可是自打他爹媽沒了,沒人能管得了同時還得了點父母遺產的鄭常山就徹徹底底地成了一個無藥可救的人渣。
除了毫無節制的揮霍那些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存款,就是喝酒打架回家打罵自己的弟弟出氣,沒有工作也沒有什麼文化的他連帶著讓鄭小山在學校里也讓人笑話。
而在這樣的前提下,鄭小山還能一進門注意到他眼睛出問題已經算是不容易了,讓他此刻再去開口關心關心他之類的這簡直是強人所難。
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今天的鄭常山看上去還是那個一無是處的鄭常山,但鄭小山就是覺得他沒有以前那麼讓人看著就想讓人揍他了。
也許是因為他換了身相對乾淨的衣服,也許是因為腦袋受傷他把那頭亂糟糟的頭髮剃成了短寸,也許是因為他心血來cháo地問了一句自己想吃什麼,總之這多方面的原因就造成了鄭小山那顆原本對這壞傢伙深惡痛絕的心稍微顯得沒那麼堅定了。
而半響,他這顆到底年幼,念著點親情的心還是徹底軟了下來,只見他稍微走近了他些晃了晃手掌,在確定鄭常山是真的看不見了,這才皺起眉頭帶著點不耐煩的開口道,“別了別了,還是我來吧……瞎吹什麼,你根本就不會做飯。”
這么小聲地嘀嘀咕咕了一句,這孩子也沒去看鄭常山的反應就飛快地跑進了屋子裡,反正現在他這個癟三親哥也瞎了,他也完全不用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