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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裡替鄭常山用手帕擦拭著眼睛,陳京墨的語氣顯得很是嚴厲,聞言的鄭常山也難得乖順地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這一是因為的眼睛此刻的確不太舒服,二也是因為他其實挺享受他家廉貞對自己這幅上心的不得了的模樣的,而見他這副閉眼不說話的樣子,陳京墨在用拇指摸了摸鄭常山紅腫的眼瞼後,忍不住皺起眉毛道,“知道是誰找的人嗎?”
“恩?誰知道呢,幹這行難免遇到這事的……”
一臉漫不經心地開口,其實打從在鎮政府附近遇上這幾個混混後鄭常山就大概知道是誰要找自己的麻煩了,只不過這種小事他並不想陳京墨摻和進來,所以就這麼隨口應付過去了。
而顯然,他家陳先生已經打定主意要替他做主了,所以在十分不悅地皺了皺眉後,陳京墨沒再細問鄭常山只是抬起頭看了眼坐在前排的林橋。
而注意到自家老闆投過來的視線,一直專心開車的林橋也趕緊點點頭無奈地回了個收到的眼神。
說實話,他其實也能理解陳京墨的心情,畢竟他自己少年時眼睛就曾受過重傷,如今這事又發生在他喜歡的鄭常山身上,難免就有些焦急。
只不過難得情緒化的陳京墨顯然已經選擇性忽略了那幾個招惹上鄭常山的流氓本身要悽慘數萬倍的遭遇,而想到自己剛剛不經意撇見的那幾個被抬上擔架的混混被打成一灘爛肉的慘狀,林橋就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
“陳先生,咱們現在是要去哪兒?”
“陳先生,我嘴上還有灰,你也幫我擦擦吧。”
“陳先生,我眼睛痛,我需要人工呼吸……”
和個神經病一樣趴在陳京墨身上胡言亂語,鄭常山將言語騷擾做到了極致,完全不關心時間地點場合人物,而陳京墨居然也一副慣著他的樣子,瞧那看似淡定含蓄表情貌似還挺樂在其中。
“你在橋水鎮沒有其他親屬了是嗎?那就先去我家吧。”
林橋被雷的外焦里嫩的開著車,心想著果然天下情侶談起戀愛來都是這麼閃瞎狗眼,而等他將陳京墨和鄭常山送回他在老街的住處後,之前因為陳京墨受傷所以最近也一直隨他們出行的私人醫生賈方也已經在樓上等著了。
“傷口處理的很好,休息幾天別見光就成了,不過這是哪位啊老林?我怎麼看這苗頭不太對啊……”
賈方一副老司機表情的沖林橋擠了擠眼睛,無語的林橋點點頭表示他想的沒錯,立馬得到了賈方一個興奮到爆炸的眼神,而在用力捶了捶自己的手掌心後,帶著副眼鏡顯得人模狗樣賈方用一種嫁女兒一般的感慨表情道,“唉!真是不容易啊,替陳先生工作那麼多年了,我就一直盼著這麼一天呢!陳先生長大了,真好,快,趕快幫我把這個給陳先生,就說賈方特意給他準備的,讓他加把勁!趕緊拿下把!”
被迫接過賈方塞過來的一大把套子,林橋被賈方這辣眼睛的貨弄得很是煩躁,沒說幾句就把他給趕走了。
而站在門口探頭看了眼正在陽台站著說話的陳京墨和鄭常山,林橋想了想也沒敢打擾,只鬼鬼祟祟地將手裡這一堆套子放洗手間和臥室枕頭底下都塞了一些,接著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陳京墨的住所。
對於林橋的舉動,陳京墨顯然一無所知,此刻他正在給鄭常山準備今晚留宿的東西,而鄭常山則半靠在陽台上的拉門邊眯著眼睛看著那若隱若現他始終無法看清楚的影子在自己身前來回走動。
陳京墨的這間住所相比起他顯赫的身價顯得有些過於樸素簡單了,他之前的近兩個月時間一直住在這裡,但卻從來沒有讓其他人進來過。
因為陳京墨始終覺得私人空間對自己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外人不能輕易接近,然而自打鄭常山出現,許多他原本的原則就被一一打破。
可就在他冒失地剛將那座銅山送出後沒多久,他又將鄭常山很隨便帶到了自己的家中,這對長時間保持禁慾生活在賈方眼中甚至已經達到了病態程度的陳京墨來說顯得簡直有些離奇了。
而這般想著,陳京墨側過頭看了眼神情萎靡嘴唇泛白的鄭常山,忽然就神色莫名地垂下了眼眸。
不可否認,鄭常山的確就是那種他喜歡的類型,主動,誘惑,性感,放蕩情色的舉止卻不顯輕佻,精瘦充滿男性魅力的身體每一寸都吸引著同為男性的陳京墨的視線。
在此之前他其實從未對自己未來的伴侶有過清晰明確的標準,可是當鄭常山出現在他面前之後,一切就好像有了真實的寫照。
那種如同蟄伏的黑豹子一般的危險和神秘感強烈的挑逗著陳京墨的感官神經,儘管陳先生表現的好像並不那麼感興趣。
但是不可否認,他的確很喜歡鄭常山。
無論是性格還是長相,亦或是所表現出來的這種神經質沉卻充滿魅力的人格色彩,這讓一貫站在俯瞰角度審視他人的陳京墨看來都顯得足夠可愛,而顯然,悶騷慣了的陳先生並不打算讓鄭常山本人知道這一點。
“不介意晚飯我來做吧?”
“哦,當然不,陳先生你會做飯?”
“只有你吃過。”
冷冷淡淡卻莫名帶著點你應該好好知足對我感恩戴德的語氣,鄭常山閉著眼睛也能勾勒出陳京墨臉上的表情,一時間真有些覺得自己這眼睛壞的有點不合時宜了。
然而當他和陳京墨一起用過這頓顯得格外安靜的晚餐後,鄭常山還是感到了一點不真實,而這種不真實當陳京墨為他細緻地放好洗澡水又準備好睡衣後還是達到了頂點。
“陳先生你再這麼對我,我簡直都要懷疑你喜歡上我了。”
似笑非笑地靠坐在床頭,鄭常山濕漉漉的額發正落在陳京墨的掌心,他慘白的臉上帶著點異樣的神情,薄削的嘴唇邊帶著點懶散的笑容。
他敞開的睡衣並沒有繫上,結實均勻的腹肌帶著點甜蜜的光澤,交疊的雙腿顯得性感且下流,而陳京墨在將用乾淨的紗布小心地纏在鄭常山的眼睛上後,先是古怪地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鄭常山尖削的下巴抬了起來,淡淡地來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懷疑,我很喜歡你,常山。”
第二十七章 纏綿
玉樹瓊花雲霧間,頭頂隱約有龍吟鶴鳴,陳京墨又一次從自己的夢境中甦醒,眼前是一片讓他都有些為之驚嘆的仙界美景。
與人間無一絲相同之處的瓊樓玉宇間,依稀有幾位身披彩羽的女子在低聲談笑,而當皺緊著眉頭的陳京墨略帶著些困惑緩步走進那嬌艷的花叢時,他竟有些意外地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天璣,你說這貪狼星和廉貞星日後誰會成為這北斗星官?觀他們這般水火不容,恐怕無論是誰當上,另一個都討不著好果子吃啊……”
“唉,我也正發愁呢,這二位都是星河上最耀眼奪目的兩顆星子,廉貞更是與貪狼同根而出,怎就生來就互相看不順眼呢?廉貞君這般君子,卻也每每碰上貪狼就沒個好臉色……”
“要不是貪狼星上次酒醉大喊著什麼‘吾與廉貞,好比牽牛織女’,廉政君哪會這般討厭他……廉貞君臉皮最薄不過,最聽不得這樣的話的呀……”
這般說著兩個明艷的姑娘臉上都帶著些抑制不住的笑意,陳京墨兀自思索著這貪狼和廉貞究竟是何許人也,腳下卻不經意間踩上根枯萎的花枝。
花枝脆弱立時發出斷裂的聲響,而那兩個談笑的女子也在驚慌地站起身後對上了陳京墨打量的視線。
“廉貞君……廉貞君……”
結結巴巴地咬著嘴唇,先前談論著閒話的兩個女子都被陳京墨的出現嚇壞了,攬起裙角就要下跪,陳京墨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不太明白她們這是在沖誰下跪,而幾乎就在瞬間,有個輕佻懶散的聲音就跟著響了起來。
“唉,嬌花一般的天璇天璣怎可輕易下跪呢,快起來吧,廉貞君剛剛什麼都沒聽見,他方才正和在這花叢中得趣,哪顧得上聽你們談笑呢……”
這調戲一般的話音剛一落下,陳京墨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他胸中莫名地起了一層怒氣,可是耳朵尖卻因為這下流的話不自覺地紅了。
而說出這話的人說完也從嫣紅的花叢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隨之出現的便是一張對陳京墨而言雖然眼生卻又透著股熟悉意味的臉。
三十三重天上最狂傲肆意不過的貪狼星本尊,天生擁有著一雙泛白的灰色眼眸,傳聞他登星位時恰逢五胡亂華的時代,因此身沾一身暴戾兇狠之氣,每每在星河上出現便是人間災難的開端。
而廉貞作為與其遙遙相望的本根副星,生來就是一顆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的天煞孤星,匯聚人間戰亂流離失所之怨氣,才出了這麼一位孤高冷漠的廉貞星。
可這一顆凶星一顆孤星,雖同根同源,卻人人皆知他們關係惡劣,更因為這北斗星官之位,引得外人每每猜測日後他們之間會有怎樣的一番惡鬥。
而他們的真實關係,或許只有貪狼和廉貞本人才清楚,可無論是何種關係,廉貞都絕不可能承認,他們之間是這滿口胡言亂語的貪狼口中的那種下作的關係。
“休要胡言亂語,貪狼。”
明明陳京墨沒有開口,但是一個冷淡厭惡的聲音還是從他的口中響了起來。
沾染了一身花香的黑衣男子聞言詭異的笑了起來,在輕揮手掌讓那兩個早就坐立不安的女星官先行離開後,他先是緩步湊近些一身白衣,玉冠烏髮的陳京墨,接著挑挑眉毛壓低聲音道,“貪狼所說可是句句屬實,那北斗星官的位置算得了什麼,本尊日日夜夜都盼著只有您枕邊人的位置呢……”
這話說完,陳京墨的臉色就驟然陰沉了下來,那名叫貪狼星的瘋子見狀哈哈帶笑了起來,可還等陳京墨的手觸到這人的身影,面前美輪美奐的一切便如一面鏡子一樣碎裂成千萬塊碎片。
他下意識地退後這一步間,眼前的白色蝴蝶揮動蝶翼,而這沒由來的夢境,也至此到了終點。
……
深夜的陽台邊,鄭常山眼睛上蒙著白色的紗布,用手掌摸索著打開了落地窗推拉門。
他方才醒過來離開自己臥室的時候,陳京墨還在另一間臥室熟睡,所以並未察覺到他的動靜。
有關於睡前的那番交談,鄭常山到現在嘴角都帶著些無奈到挫敗的笑意。
畢竟,可不是每個正值壯年的男人都能像他家陳先生這般挑逗完人還心安理得地跑到另一間房間去睡的。
……
“不用懷疑,我很喜歡你,常山。”
觸碰到鄭常山喉結的手指尖帶著些涼意,燈光下鄭常山的表情微微凝滯住了,那種因為過於訝異所以茫然到顯得有些可愛的神情出現在一貫陰鬱老道的鄭常山身上倒真有些難得一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