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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既然能出現在今天這個場合了,那肯定不只是做些簡單的投資方面的生意了,所以當下老鄭就更糾結了,只怪自己兒子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專騙好人家的孩子,而再一想到自己上次也太激動了隨口說了難聽的話,半響咱們人其實不壞就是脾氣不太好的鄭市長這才放緩聲音地開口道,“上次也沒來得及和你說上話,你什麼時候回Y市的?最近……有和常山聯繫過嗎?”
說這話時老鄭不自覺地帶上了些緊張,他一方面怕自家兒子還沒和面前這個男人斷了關係,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兒子這麼快就和人家斷了可真不是東西。
而正這般自相矛盾地想著時,方才一直在邊上站著的張大秘忽然神色緊張地湊到老鄭的邊上,先是把手裡的電話放下,接著壓低聲音結結巴巴地對鄭駿開口道,“市長,家裡來電話了,好像……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一聽這話鄭駿臉色就沉了,下意識地眼神一變看了身旁的張大秘一眼,老鄭這心都跟著提了起來,而恰巧就站在他面前的陳京墨也跟著將疑問的眼神移了過來,而見狀的張大秘環顧了下四周,見老鄭似乎並不準備迴避面前這個年輕人便趕緊顫抖著聲音開口道,“夫人剛剛打電話過來了……說,說有人闖到家裡去了,常山為了護著夫人讓那群人給帶走了,市長,您……快回去吧,夫人都要急壞了。”
……
“鄭駿走了?”
見耍禾穀走到自己面前來欲言又止,原本正站在人群中和身邊人談笑風生的沈平秋藉故離開後這才笑著小聲問了一句,聞言下意識地便點了點頭,臉色顯得不太好的耍禾穀想了想還時小聲補充道,“鄭市長看走的時候上去挺著急的,什麼也沒說就走了……不過我好像看到,那個叫陳京墨的也跟著他一起走了。”
“陳京墨?怎麼哪裡都有這個人?”
聽見這個名字的瞬間明顯不太高興地冷下了臉,沈平秋這個人為人自負偏激,最見不得的就是有人勝過他或是被說與他相似。
像從前他還是那星河之上高高在上的北斗星官時,他心底最厭惡最嫉妒不過的除了那膽敢惦記他星官之位的貪狼星就是那每每被誇贊有勝過他風姿的廉貞星,而一想到那平時不聲不響,卻總是暗地裡總是給自己找麻煩的已死孤星,沈平秋便顯得極其厭惡地皺了皺眉。
“等鄭駿這件事結束了,找個機會把那個叫陳京墨的飯碗砸了,一個小小的凡人也敢壓過本尊的風頭,真是可笑。”
說完這話沈平秋就又恢復了方才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仿佛巨門星的貪婪醜陋都是不真實的假想一般,而聽到他這話耍禾穀當下也趕緊彎下腰點了點頭,只是在掩飾住臉上厭惡的表情後耍禾穀半響卻悄悄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掌……
“貪狼將軍自承天命,如今特來討伐北斗一眾孽畜,還不速速跪下求饒!”
打從幾日前起就在北斗宮外不停叫囂著的一眾判星依舊在外頭大聲的說著些刺耳挑釁的話,自打貪狼星舉旗反叛神界開始,北斗宮一眾神君便節節敗退,一路被打到了三十三重天北斗宮的外頭也毫無反抗之力。
如吉星司一眾軟蛋廢物似乎早早的就收拾起東西準備隨時打開宮門投靠那如今聲勢顯赫的貪狼星,而死守著自己北斗星官之位卻硬是不敢和貪狼星正面迎戰的巨門星此刻正坐在自己高高的神座上冷冷地望著下首的一眾星君。
“爾等,誰敢與那門口的七殺,破軍一戰?”
巨門星這話一說出口半天沒有人回答,所有人瑟瑟發抖著跪在地上,看臉色都是擔憂且害怕的,見狀的巨門星面無表情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在勾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後他這般開口道,“既然無人想去和七殺破軍一戰,那不然你們中就來一個與那可惡的叛徒貪狼一戰?”
一聽這話這些長久過著舒適無憂生活的星官們顫抖的更厲害了,誰都知道那貪狼星眼下帶著一眾魔將眼下就在外頭討伐,看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架勢,儼然要將占據神位長達千年的巨門星就此弄到隕落才肯罷休。
而就在大家都驚疑不定著想著自己會不會真的被巨門星選去做了那替死鬼時,這些軟弱慣了的星君忽然聽到巨門星開口道,“廉貞,你覺得我和那貪狼誰才是真正的天命北斗星官呢?”
“……”
一聽這話眾多跪著的星君這才注意到大殿內此刻唯一還站著的就只有那依舊還一副淡漠做派的廉貞君了,而說起這廉貞君,其實本該比他們還要擔驚受怕才是,畢竟但凡北斗宮中人都知道,貪狼星此生最厭惡不過的,除了那上頭坐著的巨門星,就是這眼下站著的廉貞星。
可要說起他們之間的仇怨,卻誰也不知道具體,大伙兒只知道打從貪狼星少年時從巨門星的北斗宮單獨出來建立貪狼星府後,他每每見到廉貞君就沒一副好臉色,嘴上還成天不乾不淨地拿些下作難聽的話去羞辱廉貞君。
而廉貞君見此卻也從來沒有去和他計較,只沉默地包容著貪狼星對自己的一切出格言行。
一直到貪狼叛逃,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厭惡責怪那狠毒殘暴,毀了眾人安逸生活的貪狼星時,可這廉貞君卻從沒有說一句難聽的話,只每日地守著貪狼星府角落的那棵幾近枯萎的桃花樹,像是在等待什麼人歸來一樣一待就是一天也不願離開。
“星河爭輝,北斗之位,從無贏家輸家。”
此刻站在巨門星的面前,廉貞這般開口的時候其他星君明顯都有些訝然,畢竟大家都知道巨門星正在情緒失控的邊緣,眼下說這話無異於激怒巨門星。
而果不其然,廉貞一說完這話巨門星就忽然沉默了下來,半響他猛地站起掀掉自己面前的鎏金小几,用一種暴怒且瘋狂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廉貞,惡狠狠地開口呵斥道,“混帳!北斗星官從來只有我巨門一人!那惡狗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你還當自己是我北斗中人嗎!你這個叛徒!叛徒!!”
這般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巨門星的面容顯得猙獰扭曲,如今這種時候他也顧不上維持自己那偽善完美的表象了,只將一切怒火都發泄在了面前這與貪狼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廉貞身上。
而再一想到正是面前這個人當日與自己做了交易自己才會一時興起將貪狼星放出從而淪落到如今這個境地時,巨門星陡然就露出了些恐怖的笑容,轉而將陰冷的視線落到廉貞顯得有些蒼白虛弱的臉上,接著緩緩勾起自己的嘴角道,“聽說貪狼星十年前曾在無極深淵裡遇險,那時他命懸一線,幸而一顆無名星子用自己的半縷神魂救了他,他才得以活命,可是貪狼星甦醒後卻始終找不到當日救他的恩人,我當時就在想,這世上會願意為那惡狗做這些的又不願意讓人知道的,除了你廉貞還有誰呢?”
巨門這般開口說著,撩開金色的衣袍廣袖抬腳緩緩地走近了些廉貞,在這個過程中,廉貞沒有動只那樣站著也不說話,似乎對外頭發生的一切都已經不關心了。
而當走到他的身前又仔細端詳了一番他那通透美麗的琉璃眼後,巨門星眯起眼睛顯得極為愉悅的笑了起來。
“當日你與我做下交易,說是願將自己的眼睛換給我從而還那惡狗自由並發誓再不親近他,我當時選擇相信了你,可是你還是背棄了我們的約定偷偷地去幫那惡狗一次又一次,只可惜你的這份情深義重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領情,你知道為什麼嗎,廉貞君?”
巨門星說到這裡,早已因神魂損傷而提不起一絲力氣的廉貞緩緩的抬起了眼睛,他這些年因為自身的原因早就不復曾經極盛時期的神力,別說是巨門星了,就是一個普通的星君都能將他打倒,而眼見他這副衰敗的悽慘模樣,巨門星像是看見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嘲諷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因為他恨你啊,我的廉貞君。”
“在他的眼裡,你和我一樣,都是虛偽頭頂,曾經要將他置之死地的小人。”
“但凡你活著一日,貪狼星便永遠要將你當做眼中釘,肉中刺。你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一無所知,就算你現在將你的命給他,他也一絲一毫的不會領情,說不定知道後,還會高興的笑出來呢……”
滿懷惡意的巨門星用極不在乎的態度說著這世間最傷人不過的話,廉貞只沉默的聽著,可是漸漸的,漸漸的,原本淡漠入水的神情卻起了絲漣漪,那雙不見一絲煙火氣的琉璃眼裡也開始泛紅滲出淚來。
孤星廉貞自從出世便無情無淚,他看盡世人的痛苦不幸的命運,卻看不穿自己將要遭受的正是人間最大的折磨。
而眼見這清冷不可一世的孤星也會有這般失態傷心的時刻,如今已經和瘋子沒有兩樣的巨門星像是相當痛快解氣地大笑了起來,半響將自己頭頂的一根玉簪拔下丟在地上,俯下身對面前的廉貞和那些早就怕的不敢開口的星官們冷冷開口道,“爾等聽好,今日只要誰能將廉貞的這雙眼睛給我摳出來,我就留下誰的小命……廉貞君失了那半縷神魂眼下不堪一擊,你們只管上去莫要害怕他會反抗,等得到了這難得一見的琉璃眼,我這就親自出去告訴外頭的貪狼將軍他心心念念找的救命恩人在哪裡……
——“快些吧,我都要等不及呢了。”
……
打從知道鄭常山出事的消息後,鄭駿便一直顯得臉色慘白,心神不寧,剛剛從酒局現場出來的時候他差點一個沒留神從台階上踩空,而要不是邊上的陳京墨趕忙扶住了他,老鄭說不定就要這麼摔下去。
陳先生眼下看上去當然也沒有比老鄭好到哪裡去,剛剛見老鄭要走他急急忙忙地跟了出來,可是卻把林橋一個人丟在了酒店裡,此刻他正在給林橋飛快的發消息說明情況。
而幾乎心亂如麻地讓林橋立刻開始找人徹查今天劉房山一切外人的進出記錄時,神情緊張焦慮的陳京墨忽然就聽到邊上的老鄭用一種讓人內心複雜的茫然聲音開口道,“小芸怎麼說的……家裡,家裡沒事吧?常山被帶走多久了……老張,你再和我說說……再和我說說……”
以前再大的事面前都沒有這般失態,老鄭也是真著急了這會兒是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張大秘在前頭結結巴巴地也說不清楚,而見狀的陳京墨在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安撫下自己愛人的父親,只帶著些承諾意味地沉聲開口道,“我現在已經找人在查了,常山是個成年人,那些人既然把他帶走又警告你不許報警應該也是有求於你……總之我們先回去確定好阿姨有沒有什麼問題,再一起找常山吧……叔,叔叔。”
最後這句叔叔帶著點不自然,陳先生這個社會地位顯然都多少年沒管別人叫這種稱呼,舌頭一時間都有些打結,只是想到如今也沒能確定什麼情況就被帶走的鄭常山,他也不比老鄭淡定到哪裡去,整張臉都透著點蒼白,掩在掌心的手指也在微微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