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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類本就由無數孢子維繫才能不斷繁衍,這些孢子是太歲的子孫也是它保持生機的關鍵,蕭南燭既然能與這些孢子心神交流,自然也能向他們乃至太歲傳達訊息。由於太歲身上的孢子數不勝數,所以連它自己都未必清楚這些吵鬧的小傢伙究竟是哪一個在同自己說話,蕭南燭就是憑著這個前提,時常以這些孢子中一員的口吻傳達出一些信息,而在這接連幾天的潛伏後,他還真就從這些整天碎嘴話嘮的孢子那裡套到了不少話。
什麼以前在山裡的時候隔壁那棵靈芝長得可真好看呀,什麼靈芝好看個屁呀我就喜歡那棵萌萌噠的猴頭菇,什麼你們這些顏控難道不覺得那顆嬌滴滴的金針菇也不錯嘛,更有甚者在那兒嚷嚷著覺得在長白山那會兒腳底下的那顆人參挺清純的,把蕭南燭聽得無言以對的同時也只能暗自憋的辛苦。
所幸後來他也從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中得知了點實打實的線索,事實上在八難來到Y市並準備加害李忠林前,其實蕭南燭就已經隱約從一個孢子的口中知道太歲從南邊引來了一個大邪物的事,只不過因為這八難本身實在是擅長於偽裝,所以他才會在開始的時候不大確定那孫昂的真實身份。
然而因為本身與歲星同心同神,加之建除十二神訣對邪祟的作用堪比害蟲和敵敵畏,所以剛剛在會場的時候蕭南燭才能將八難那般乾脆利落的制服,而相對的他留寒食在家中則是因為寒食本身是晉文公重耳親封的大節。
重耳在歷史上是著名的明君,在過去有春秋五霸的名號,寒食得他加封便是天生的承載了君王的福澤,這一點說起來元宵其實也能辦到,但由於這姑娘在烹飪方面顯然更有心得,所以蕭南燭也不好特意麻煩她出來加班。
因為八難本是依附於太歲的邪物,所以一旦八難有難就一定會第一時間向他的主子太歲求救,可是太歲到底是個沒長腦子的植物,就算本身來頭頗大,關鍵時候還是容易掉鏈子,而在這種情況下,作為能完美偽裝成太歲身上孢子的蕭南燭便可以向歲星傳達錯誤的訊息,而就在太歲感到疑惑而忍不住停下自己發怒的舉動的時候,寒食便即刻將用由龍骨,龍油和建除十二神訣製成黑龍訣將它制服,徹底絕了這歲星再次作亂的心。
這一番折騰,蕭南燭可算是把李忠林的這單生意給搞定了,現在太歲和八難都給他暫時拘留在歷紙里了,他之後想給這倆邪物判幾年有期徒刑都可以。寒食經過了這一回也算是對蕭南燭其人徹底服氣了,畢竟他平生所見能如歷師這般心思深沉,沉得住氣的還真沒幾個了。不過對蕭南燭來說,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他急需要搞清楚的就是他那來路不明的身世和那本曆法經的其餘內容,而恰在這個當口,那位他一直沒時間去聯繫的古文字專家倒是主動來找他了。
這位古文字專家在電話里自稱姓楊,據說精通各類生僻冷門字體,連火星文都可以一眼看破。因為和羅嘉是老同學了,所以對蕭南燭他也沒端什麼架子,和蕭南燭通電話那會兒他恰好正在趕往C省的某個偏遠山區的火車上,而有關那副除夕滅魔圖和那奇怪文字,這位老楊同志直接就給了蕭南燭這麼個說法。
“這字啊,我還真就見過類似的,2020年吧,對,就是7年前,我和我當時的那幫讀研的哥們去咱們中國一個未確認民族叫芒族的地方考察的時候見過,不過這可不是芒族的文字,而是一個和芒族相距不到十公里的村子見到的,因為那個山啊本來就是各種少數民族聚集地,加上我那會兒好奇心重就冒失的進了那村子……”
“你看見什麼了?”
一聽他這口氣就知道肯定是有下文,蕭南燭此刻剛好是洗了澡呆在床上的時候,座機外放著老楊的電話也就這麼順便聽著,晚飯那會兒就出來的除夕原本坐在他邊上玩他的手機,而一聽到這話,將及腰長發用紅繩綁著的紅衣歷神也歪過頭露出了認真傾聽的神情。
“可不是嘛,簡直把我人生觀都擊垮了,我原本還以為這是個白族或是苗族分化出來的村子,結果卻是個咱們古文字考察史上壓根沒記載過的民族,村子裡近兩百號人,無論男女都身高一米八到一米九,眉目英挺,眼眶凹陷,嘴唇偏薄和那三星堆出土文物倒是有幾分神似,而且這個村子裡的人天生就力氣大,善於捕獸,包括周圍的幾個民族都不敢靠近他們,且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文字語言包括本民族文化對我們這些研究人員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灰色地帶……”
老楊的話讓蕭南燭和除夕一時間微妙的對視了一眼,除夕下意識地看了眼蕭南燭本就瘦削深刻顯得有幾分混血味道的五官難免將那村子的人和他做了比較,蕭南燭心裡明白自己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山窩窩裡不知道怎麼流落到外面的娃了,而緊接著老楊就把最關鍵的話給說了。
“那個村子的那些文字,在你托老羅找到我之前我已經研究了足有七年了,不敢說精通,至少能看出個一二了,我原以為這世上除我之外沒人對這東西感興趣,你既然現在再查那我也不藏私了,等我到了C省之後我就把我手頭的一些資料傳真給你,還有關於那幅畫我個人一些看法我也全歸納在裡面了,你就自己看看吧,要是真能對你有些幫助,下回來B市請我喝酒……”
這老楊既然這麼說了,蕭南燭自然要認認真真地道聲謝了,掛了電話之他這神色難免有些複雜,除夕眼見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裡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跟著忐忑了起來,而在將玩了一半的鬥地主給退了出來後,紅衣歷神舒展艷紅色的眉眼,以一副安撫寬慰的神情撫弄了下蕭南燭的眼瞼。
“莫要愁了,總會好起來的。”
難得帶著些個人情緒的一句話,歪著頭的除夕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妖嬈的容顏像是多艷麗的桃花,眸間的情真意切卻讓人難免心頭泛暖,蕭南燭本還有些想東想西,見這幅情形不知道怎麼的就不爭氣的心跳了兩下,然而這大美人的安慰無論怎麼說都是有效的,尤其是自己家的大美人更是說什麼都讓蕭南燭覺得中聽有道理,所以當下他便抬手捏住除夕的下巴,先是攬著他的肩大大方方的索了吻,接著一臉憊懶模樣的舔了舔嘴唇,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恩,是好多了。”
這般不害臊的話讓除夕無奈的紅了臉,偏偏蕭南燭就愛看他這幅臉皮薄的樣子所以一時間眼神都柔軟了幾分,不過這明天該解決的事還一堆,所以他們倆稍稍溫存了下便也打算各自休息了。臨睡前蕭南燭把他明天準備乾的有件事和除夕提前說了,而本還情緒平穩的除夕一聽他這話就忍不住神色驚訝地看向了他。
“歷師,你是說你要用那建除十二訣建出那幾位已經消失的歷神?”
“對啊,昨天看了下方法覺得也不算困難,現在有黑龍訣在手邊,找個建日試試看能不能復原幾個歷神吧,什麼路神節啊,上巳節啊,天貺節這些消失了也怪可惜了,要是能讓他們復生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這般說著,蕭南燭的表情倒是挺平淡的,除夕聞言點點頭似乎也是贊同了這個說法,然而以他對蕭南燭的了解,他總覺得蕭南燭這做法有些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而還未等他這般想完,蕭南燭倒是低垂下眉眼,以一副神色莫變的神情定定的看向他道,
“而且,我總得想個辦法讓你長長久久的陪著我,你是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瞞著我什麼嗎……我親愛的除夕?”
第67章 上已
“而且,我總得想個辦法讓你長長久久的陪著我,你是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瞞著什麼嗎……我親愛的除夕?”
蕭南燭的話音落下,除夕的表情有著片刻的凝滯,因為這事情實在是來得突然,所以他下意識的便想離蕭南燭遠一些。蕭南燭剛剛會提起這件事本就是有意為之,可一看除夕這個反應他便知道這開不起玩笑的歷神是又誤解他的意思了。
這情緒上來的除夕一向是不好惹的,蕭南燭就算是有九條命也得掂量著上,所以還未等除夕先有所動作,蕭南燭就直接摟住他的腰把他死死的摁在懷裡,除夕開始似乎想掙脫但是見蕭南燭連喊了幾聲他的名字後便不動了,而在將粗糙的手指摸了摸除夕因為情緒失控而充血通紅的眼角後,眸色深沉面容深刻的男人壓低著聲音吻了吻自己懷中不斷戰慄的神明,這才開口用一種妥協又無奈的語氣道,
“別怕,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這般說著,蕭南燭明顯感覺到除夕的背脊僵硬住了,明明他的聲音那般穩妥小心,可是除夕的心裡還是冷的厲害,他無法克制的在心裡想著蕭南燭待會兒會有什麼樣反應,一時間只覺得說不定今晚就是他倆最後的期限。
多少次他都擔心蕭南燭會知道自己的秘密,然而當這一切來到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深刻的恐懼。畢竟蕭南燭本可以去找更適合他的人,那些時不時殘留在他身上不屬於他本人的情思纏綿就是他魅力的體現,這個英俊年輕的男人似乎永遠有辦法輕而易舉地得到別人的心,而除夕能留住他的時間卻恰恰是未知的,這讓除夕一直沒辦法確定他自己究竟有沒有資格和蕭南燭在一起。
而一見他這陰鬱的表情當下便明白他在想些什麼的蕭南燭卻只覺得心裡無奈,畢竟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固執偏激的歷神為何一直隱瞞自己,此刻又為何會這般慌亂,所以當下他便趕在除夕脾氣發作前緩緩開口解釋道,
“我就前幾天剛知道的,沒多久,就怕你現在這樣,所以我就沒提,你有哪裡不舒服從來不和我說,我看你氣色不好所以才去找清明和大年他們多問了幾句,來來去去的自然也猜到了你的情況……”
嘴裡這般說著,蕭南燭的手也不大規矩,從除夕的衣袍角慢慢的伸進去後,他便側著身以一副眸色深沉的模樣和除夕這麼低聲的說著話,除夕原本還忐忑不安地的聽著,沒多久陰鬱蒼白的面容卻隨著蕭南燭在他裡衣里的動作而漸漸染上艷色。
見狀的蕭南燭滿意的抿起嘴角,在任勞任怨地將除夕的欲望完全紓解又替他將裡衣整理好後,這才用一種不帶一絲情色的動作將除夕抱在了懷裡,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知道的。”
帶著些許歉意的幾個字,卻有著獨屬於蕭南燭的溫柔,除夕一聽卻紅了眼睛,可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在感傷些什麼。
他心裡就是有點能為自己數千年的生命中能遇到這樣一個人而感到慶幸,畢竟他不怕自己的真心錯付,也不覺得蕭南燭該向他道歉。
可是這種被珍惜,被在乎著的感覺還是讓他的心底發顫,而眼見除夕這幅眼神執拗的死死盯著自己的樣子,蕭南燭也在舒緩表情後勾著起嘴角嘆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