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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爭渡一聽這問題就知不好,這個開頭,通常意味著樊爸爸對他們有了疑慮,樊利鬼魂就在現場,要對口供倒是不難,但是被樊家父母盯著,他們要對樊利的屍體動手就不太可能了。
就在喻爭渡思考著要不要對樊家父母說實話以及說了以後他們會不會相信的問題的時候,病房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穿著醫院服裝,戴著口罩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瓮聲瓮氣地沖樊家父母說道:「你們耽擱的時間已經很久了,死者不能再占著病房,我是來把他送去太平間的。」
樊家父母也知曉醫院已經給了他們很大的通融,此時不好再繼續堅持,樊媽媽捂著嘴靠到樊爸爸的肩膀上,樊爸爸也只能長嘆一聲,沖那人揮了揮手:「麻煩你了,送走吧。」
那人點了點頭,走向樊利的病床,此時他才發現病房裡還有另外兩個人,便下意識地看了他們一眼。
與此同時,商闕也低聲和喻爭渡說道:「他就是替了樊利的命的人。」
喻爭渡微微吃驚:「你怎麼知道?」
商闕露出一絲冷笑:「他身上散發著死人的氣息。」
雖然找人替了死,但他本身的壽命其實已經到了盡頭,凡人看不出來,商闕卻能看到他身上的那股死氣。
喻爭渡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他是不是來確定樊利死了沒有的?」
商闕點點頭:「嗯。」
這是許多找人替死者都會忍不住去做的事情,只有確定替死對象已經徹底死亡,不會再有轉圜可能,他們才能真正安心。
商闕頗有些蠢蠢欲動:「送上門來正好,我來打他一頓……」
喻爭渡:「……」
喻爭渡連忙拉住他:「等一下。」
商闕疑惑,就見喻爭渡給樊利的鬼魂遞了個眼神,用口型說道:「你去他前面看。」
原來那人進來之後,雖然疑惑病房裡突然多了兩個人,但他急著確認樊利的情況,便沒有過多理會旁人,而是逕自到了樊利的病床邊,但他的動作有些奇怪,非常刻意地背著身子對著喻爭渡他們,將他們的視線給擋了個嚴實。
可惜,他能擋住人的眼神,卻擋不住鬼魂直接在他面前圍觀。
樊利大大咧咧地站在那人面前看他的動作,並用非常誇張的語氣向喻爭渡他們做現場直播。
「我擦!」樊利睜大了眼睛,指著那人大聲說道,「他從我鼻子那裡拔了一根針出來!」
「這麼長——」樊利比了一下食指,「媽的,他什麼時候插進去的啊!太惡毒了!」
商闕瞭然地點點頭:「是封竅。」
所謂封竅就是用銀針封住屍體的七竅,七竅不通,鬼魂便無法附身。
「我明白了。」喻爭渡若有所思,「看來他不止是來看樊利死了沒,還是來銷毀證據的。」
樊利昨晚本來已經搶救成功,穩定了下來,那人大約怕事情生變,便偽裝成醫務人員,不知抓著什麼空隙混了進來,封住了樊利的七竅,才讓樊利早上突然去世。
如今確認樊利死亡,他自然要來把銀針取走,避免真相敗露。
樊利站在一旁看那人從他鼻子裡拔了根針出來,實在氣得不行,便要動手去打他。
與此同時,商闕伸手一點:「生魂樊利,陽壽未盡,放歸還陽。」
樊利魂魄的拳頭剛從那人頭上穿過,然後「啊——」的一聲,整條魂不受控制地往他的肉身上倒了下去。
下一秒,他的肉身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與那個偽裝成工作人員的人眼神直直對上。
樊利:「……」
那人:「……」
那人雙眼驀地睜大,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沒死??!!」
樊利迷迷糊糊地撐住腦袋,眼神一片迷茫:「我怎麼了?」
魂魄離身,於人如同大夢一場,陰間一游,還陽後便如夢初醒。
樊利一覺醒來,只覺得渾渾噩噩,像是做了一場漫長而紛擾的夢境,被人一喊,那夢裡的景象便一下子都消散了。
只隱隱約約好像記得些什麼,但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兩人的聲音猶如平地一聲雷,樊家父母本來哀哀戚戚地等著兒子的屍體被推走,突然間聽到這兩句話,兩人猛地原地蹦起沖了過去:「小利!!!」
「小利!!!是你在說話嗎?!!」
待看到樊利本人果然睜開了眼睛,樊家父母簡直難以置信,一下子把那個醫務人員擠開,撲到他的面前,樊媽媽一把握住他的手,臉上滿是狂喜之色:「你醒過來了?你真的醒過來了?!」
「快叫醫生,快!」樊爸爸還稍微保存著一點理智,連忙去按鈴,又跑去病房門口大叫,「醫生!醫生——你快來看看,我兒子醒過來了!」
病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眼看樊爸爸把醫院的人都喊了過來,那替命者生怕敗露,也顧不上再確認樊利的事情,趁著樊家爸媽注意力都在樊利身上,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喻爭渡和商闕對視一眼,也不動聲色地跟了出去。
替死者大概受的打擊太大,一路腳步慌張,看起來有些跌跌撞撞的。
喻爭渡和商闕跟在他後面,倒是閒庭信步。
「他心理素質不太行啊。」喻爭渡鄙視道,「害人的時候不怕,見到人家活過來居然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