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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天知道樂飄飄不是貪圖東西,而是儘量讓苦日子過出滋味來,不禁笑道,“太子殿下既然沒有吩咐,就隨你挑吧。咱們皇宮裡服飾有規制,式樣顏色倒是不拘的。還有……”他拿出幾件首飾放到樂飄飄手裡,“還你的。”
樂飄飄一看是那幾件被宮女搶走的斑斕石飾品,連忙收起道謝。
接著樂飄飄挑了一件青灰色的鳥仆裝,因為她個子不算矮,鳥仆中又有好幾個身量瘦小的太監,穿最小號的,倒不需要特意改小了。宮女裝的話,她選了一套粉紅,一套嫩綠。春天了嘛,再說她穿越過來時,現代正流行水果色呢。
她頭上長了一根鳥羽,所以不能讓其他宮女替她梳頭,偏她自己還梳不好螺髻,乾脆就編了一根大辮子,斜搭在胸前。左側頭頂再編一根小花辮子,盤在紅羽上,配著嫩綠色的宮裝和繡鞋,在這早春時節,生生扮出一分春意盎然的俏麗來,很是引人眼球。以至燕北天在帶她去太子書房時,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
“漂亮吧?”她嘻嘻笑。
燕北天微笑,卻不回話。從來沒有姑娘像她這樣的,直白問男人家的觀感。好像,她打扮漂亮並不是為了取悅於誰,而是自己開心。於是這樣,她周圍的人很容易被她感染。
“別頂撞太子殿下。”到書房外時,他低聲囑咐,“其實,他沒有看起來那麼不近人情。”
樂飄飄想反駁,但考慮到燕北天是好意,不想讓他為難,於是也就什麼都沒說,通報了一聲後,硬著頭皮進了書房。
百里布的書房很大,倒沒有樂飄飄想像中到處擺滿了兵器,書架上確實全是書。臨窗的位置擺著一張彌勒塌,除此外就是書桌和椅子,再無他物,空曠又簡單。
此時,百里布坐在書桌後,一隻手撐在扶臂上,歪著頭看向樂飄飄,沒有好奇,只有一種奇怪的審視。這令樂飄飄突然又想起那晚他突然動了,心想:他不是回憶起什麼?懷疑了什麼吧?不會吧?沒來由的就開始背後汗毛豎起,開始侷促和冒冷汗。
“殿下,您有什麼事吩咐?如果沒有,民女還得去侍候鬼車。”她小聲問。
百里布不說話,而是站起身,向她走來。
他走得慢,一步一步的,卻威脅感十足,很像傳說中龍行虎步。而且,到了距離樂飄飄很近的地方,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步態步頻步幅還是一樣。於是就在他的陰影籠罩過來,他的氣息纏繞過來的瞬間,樂飄飄情不自禁的退後一步,再一步,又一步。
你進我退,分毫不差,就像舞蹈,直到她跌坐在彌勒塌上。
“殿……殿下……”她得承認,她無恥的慌神了。
百里布終於不再向前,卻伸手拔出腰間一柄裝飾華麗的匕首,噌的拔出來。
窗外的日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正映在匕首上,那利刃反she出的寒光,刺激得樂飄飄瞄緊了眼睛,緊張萬分。
他不是……要殺了她吧?還是,他知道了什麼?
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鼻端,殷紅的血滴涌了出來。樂飄飄驚訝的瞪大雙眼,看百里布把自己的左掌心割破,舉到她面前。
“殿下要幹什麼?”她駭住了,因為百里布的神色堅定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不像是嚇著她玩,不像是突然發病要自殘。
百里布依然不語,突然把匕首扔在塌上,右手抓起樂飄飄的右手。樂飄飄本能的抗拒,拼命住回縮,但兩人之間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她掙脫未果,右手掌心被死死貼在百里布受傷的左手掌心上。
血是熱的,這個她理解,可不能高溫到這個程度。驚駭莫名中,她感覺手心熱得厲害,似乎有一根燒紅的鐵絲,似乎是百里布的鮮血化成,兇狠滾燙的鑽進她的肉里,融化於她的血脈之中。再抬頭,百里布垂著眼睫,口唇輕動,似乎誦念著什麼咒語。隨著他語速越來越快,樂飄飄疼得叫了一聲。
“好了。”百里布甩掉樂飄飄的手,隨意從衣袖中抽出一塊帕子,胡亂裹住自己的傷口。
而他一放開,那疼痛就終止了。
樂飄飄驚訝得忘記禮儀,就坐在塌上,呆呆地看自己的手。右手掌心正中,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塊紅色痕跡,圓形,黃豆大小,就像一滴鮮活的血珠兒。
“這是守約砂。”不等她問,百里布就說,同時回到書桌後的椅子上,換了只手,撐著扶臂,支著下巴看她。
守約砂?什麼意思?她聽過守宮砂,兩種一樣嗎?
“守約砂上,附著孤的神識,你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以後不能說出去。只要你說了,破壞約定,孤立即就會知道,然後就別怪孤不給你活路。”百里布好整以暇地說。
第33章二仙門的誕生
“殿下是何必,怪疼的。”很快,樂飄飄回過神,從塌上站起來,“民女嘴嚴得很,再說很愛惜脖子上這顆腦袋。年前臘月天,差點被殿下砍下來呢。所以就算殿下不施法,民女也不透露隻言片語。其實民女已經忘了,結果今天倒被殿下提醒了。”
聽出她語氣中的諷刺之意,百里布挑挑眉。才要發作,突然覺得這是樂飄飄羞惱所致,又有幾分開心,乾脆就什麼也不說,只盯著她。
“殿下若沒別的吩咐,民女就退下了。”樂飄飄沒好氣地說,偏偏不能明著發作。
她的手在背後用力擦擦,可那印跡毫無感覺,即不疼,也沒有變淡些,反而更鮮紅了。
“你頭上的紅羽是怎麼回事?”就在她要退出門時,百里布突然問,“不是從鬼車身上拔下來的吧?”
樂飄飄嚇了一跳,生怕他要她拔下來看,因為那是拔不下來的,除非砍掉腦袋。好在她素有急智,當下編瞎話道,“我是棄嬰,被三個師傅養大,這紅羽是我爹娘留下來的信物,將來指望它找到家。”
“只怕是奢望吧,棄了的,誰還會回頭?”百里布哼了一聲。
樂飄飄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知道他是大秦太子,她已經多次無理,再折騰下去難保不惹怒這位爺,到時候她吃不了兜著走,只好忍一時之氣,貌似恭順的退下。
出了書房,她攤開右手,懊惱地看著那一點鮮紅,半點轍也沒有,又見手腕上有幾個淡青色的指痕,是讓百里布捏的,不禁心中問候了一個百里松濤和皇家的列祖列宗,氣呼呼離開。
打那天起,她算正式開始了她的半宮女、半太監的生涯。乾的是太監的活兒,頂的是宮女的名頭。好在跟鬼車相處不錯,那傢伙每天包接包送,“上班”的中途時間倒不是很長。而且由於樂飄飄前生是手工強人,現在心裡回憶著《馴龍高手》中飛龍的鞍轡,跟村裡的小黑木匠聯手,也做了一幅出來,讓鬼車乖乖綁上,再從燕北天那裡求了不少避風符,每天的飛行時段終於不再是折磨,而是一種樂趣了。
人類飛翔的夢想,自古就有,不管是仙凡古今,坐飛機還是馭靈寵,總之那自由的感覺非常美妙。於是樂飄飄近來盯著重明鳥大吉的時間就長了些,她那怪異的目光令大吉渾身的雞毛全豎起來了,驚恐不安地問,“主人,我有做錯什麼嗎?”
“唉。”樂飄飄意味深長的嘆氣,“你就長點毛、長點個頭兒吧。做為一隻飛禽,天天被大利拉著唱歌跳舞,真的沒前途的。不如,你跟鬼車學學怎麼飛?”
大吉直接暈倒。
總之,皇莊之危解除之後,日子像步上正軌了一般。他們皇莊正式更名為二山莊,私底下卻是成立的大秦非法組織二仙門。所有門派建設什麼的,樂飄飄全部撒手未管,等分工得差不多了,小一郎來告訴她,經過全村的民主選舉,她全票當選為二仙門第一任掌門。
這著實嚇了樂飄飄一跳。
選一個毫無修仙根基的人當掌門?才十七歲?還是個女的?
平時聽小一郎談古論今,似乎還沒有一個修仙門派的掌門是女的。她不想太驚世駭俗,可是卻根本推託不掉。要知道二貨門堅持起來,那真不是一般的堅定,有道理都說不通的。後來想想也就釋然了,也只有這些人,才會做出這麼二的決定,乾脆她就陪他們二到底,她就噹噹這個二仙門的大當家又如何?
全村三十四口人,選出了一個什麼也不會的掌門,外加不靠譜的四大長老,分別是掌門的三個師傅及原村長夏凝風,地位超然。其餘人根據各自所擅長的,分成了六個組,分攻道門六藝,每組配有小組長一名。道門技藝太多,個人學全了不現實,不如大家分工,打架的時候合作,那樣真是事半功倍,要知道集體的力量是強大的嘛。
小一郎帶制符組和咒法組。
制符組組長是本村唯一的書生穆天翔,反正他平時寫的字跟畫符差不多,沒人看得懂,算是先天就有優勢吧。咒法組組長是村民天飛,在村里揭不開鍋時,他在附近的村子兼職當過屠夫,貼補村裡的用度,再說那模樣就像被人下過咒的,很威武。
鳳九帶煉丹和通神組。
煉丹組組長的人選明擺著的,就是村醫院田有佳,她平時就愛給人做大藥丸子吃。通神組組長是村花紫墨,要知道通神都要提著桃木劍舞上一回的,紫墨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舞起來一定賞心悅目,相信天上的神會喜歡的。
無跡帶煉器和布陣組。
煉器組組長勿容置疑,淮鐵匠是不二人選,心靈手巧,看著瘦,力氣大,以鐵錘能做首飾,簡直非一般的有技巧。而布陣組組長的呢,大家一致選了老茂大叔。此人素有規矩,什麼東西都得擺放整齊,不然就睡不著,曾經因為村裡的石子路鋪得亂,半夜裡冒雨去重鋪。在樂飄飄看來,這是強迫症。在村民看來,他這是尊重秩序,天生的布陣天才哪。
全部分工好之後,大家歃血為盟,先拜了虛無自然大羅三清三境三寶天尊,再背了足有一百餘條的門規,最後大家紛紛握手擁抱,熱淚盈眶,互相感嘆:這回有組織了,有盼頭了,不會被人看不起了,好歹是有門派的人了。
真難為小一郎是怎麼擬出來的,更難為大家是怎麼背下來的,反正樂飄飄是完全沒有記住的,除了絕對不背叛師門,否則不拉不拉了一長串懲罰的那條。
就這樣,二仙門正式誕生了!
鑑於春耕的時節已到,年底又要交出以往三倍的供奉,樂掌門還想過上舒服的好日子,一聲令下後,眾村民,不,現在應該稱為門人先行淬體,也就是勞動,把荒廢的田地都種上,山上又多種了果樹,然後買了魚苗在村中天然的小水潭中放養,又商定等掌門有閒,去市集買點雞隻豬羊來養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