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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正考慮要帶它走哪條路才能不為人所注意時,眼前人影就是一閃,平馬流出現了。
看到對方,我們都是一愣,不過還沒有誰先開口說話,大黑狗卻率先反應了過來,枉喜地吠叫著,撲了平馬液一個趔趄,之後對他又聞又舔,顯得無比親熱。
平馬流驚訝的表情毫不作偽,“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老早去人界了嗎?”聽他的話音,好像對這條大黑狗的去向很意外。
這時我心裡又存了一分希望,要是這狗是平馬流的多好呀。他是個溫柔剛毅的男子,這樣的人對狗一定會很好的。
“這是你的狗嗎?”我問。
他搖搖頭,回答的話讓我非常失望,“是忘川的。”他說。
我立即就有點怒,大概因為對像是忘川的關係,“他為什麼拋棄寵物,這樣很沒品、很沒道德!”
平馬流無奈地道,“他有不得已的理由。”
我一曬,發出“切”的聲音。
每個拋棄寵物的人都這樣說,不過是藉口罷了。因為對於寵物而言,待在主人身邊是最大的幸福,不管環境多麼惡劣也一樣,哪怕是死,狗狗更是如此。
“你不明白。”他補充了一句。
“那流哥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理由?你們為什麼反叛天庭?他為什麼要把狗狗送到人界去?”我錯機刺探,實際上好奇很久了。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呢?”平馬流沉呤一下說,“若聽真,那是個大大的秘密,我是不能說的。若聽假,洪荒界只要話過一千歲的人都知道那件往事,又何必要我說呢?”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不過我覺得我不應該對十四山的人和事表現出大多的興趣,也就沒追問。總之,忘川為了一個原由打算送狗狗到人界,可它卻流落在了黃泉路上。等了主人一千年。不管從哪一方面說,都是忘川不負責任。
“你可以隨意出入這裡,它怎麼行的?”平馬流忽然一指還左圍著他轉的狗狗,問我。
我本不想說神筆的事,怕以後十四山萬一有個風吹糙動,就會懷疑是我在搞鬼,那還不冤枉死我?可我沒想到才進入罡氣罩就被平馬流撞到,這時候又編不出完美的瞎話來,所以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平馬流一笑道,“那麼,你至少應該告訴我,那天你是怎麼能進入忘川的房間的?那裡有他設置的獨門結界,除了他自己,就算孫猴子來了也硬闖不得。”
啊?是嗎?!
我說呢,那個比他生命還重要的疏璃盒子,他居然隨便放在枕頭底下,原來他的房間是別人進不得的。可為什麼,我卻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進去了呢?那盒子裡,究竟又放得什麼東西呢?
不過說起那天的事,我覺得應該感謝一下平馬流的救命之恩。正是他攔著忘川,霍炎才能及時把我送到天庭去,我也才能被代天者救下一條小命。
“不要謝我,因為忘川根本沒想殺你。”聽了我道謝的話,平馬流嘆息著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凶你,非讓你討厭他不可。但殺人對於他,不過是踩死一隻螞蟻般輕易,生命對於他,也不過是革芥一樣,包括他自己的。若他真對你有殺心,誰也護不住你。否則,他又何必鬧出這麼大動靜,等我和霍炎出現才下手?早一掌拍死你,你會死得連渣也剩不下。霍炎……是太在意你了吧,所以他看不清,我要攔著忘川,不過是怕他們兩個打起來,誤了救你命的時機。你……沒怎麼樣吧?”最後,他擔憂的看了我一眼。
我沒告訴他,我“因禍得福”的事,因為這是一個“巧合”。但他這話還是讓我心裡翻滾開了,不停的有聲音為忘川辯護,可我一想起當時他寒霜一般的臉,就無法釋懷。
“你怎麼會遇到哮天犬的?”他又問。
哮……哮天犬??!!
這三個字暴雷一樣滾過我的心頭,令我大吃一驚,拍著那隻拉布拉多狗,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平馬流看到我的樣子,自嘲地一笑,“我倒忘記了,你是半妖,才從人界來的,怎麼會認得它?就算在千年之前,忘川的三尖兩刃神槍下亡魂不計其數,見過哮天犬的人也差不多死光了。”
我還驚得回不過神來。平馬流明明說的是忘川,可是……可是哮天犬不是二郎顯聖真君的狗嗎?縱然我對中國神話不是太熟悉,但這樣家喻戶曉的人物和事件還是很清楚的啊。
說出我的疑問,平馬流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不要在忘川面前提起楊戩的名字,否則他又要殺人了。對於他來說,楊戩已死。一千多年來,從天庭到地府,所有人都只知道第六天尊忘川,卻沒人再記得曾經有一位二郎顯聖真君了。”
第七章叛反的理由
老天爺啊,還有我的娘誒,天庭到底有多少秘密,會讓一個身份無比尊貴的上神之中的上神拋棄一切的榮耀與地位,寧願選擇做個話死人,做亂臣叛黨,做山賊匪徒,失去生命中的一切?
“你還是把哮大犬帶走吧。”我還宛如被雷劈了似的呆站著時,平馬流突然嘆道,“他不會收留的,不然當初也不會丟下它,現在何苦惹這狗兒傷心。”
我一想也是,本來就有猶豫,這下更傾向於帶哮天犬離開。可這狗兒是有靈性的神犬,聽得懂人言的,我才一看向它,它突然向一竄,閃電跑走。
“它認得路?”我見它直往忘川居跑,不禁納悶。
平馬流皺緊眉頭,“十四山千年前立山,它根本沒來過,哪認得什麼路。是它感覺到忘川了吧?快走。”他一拉我。
正常情況下,狗跑得比人快,更何況哮天犬是上古神犬,以前正經追捕過孫悟空的,所以儘管我的進步已經很快了,卻還是看它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紅褐色的亂石之中,就算平馬流拉著我飛也一樣。
“但願忘川發現不了。”我咕噥了一句。
“怎麼可能。”平馬流看來也很焦急,“異物破界而入,連我都被驚動了,他怎麼會不知道?”
啊?!我一急,居然嗖地一下竄到了前面去,歪歪斜斜地到達目的地時,發現哮天犬正坐在院落中狂喜的仰天長嘯,似乎有這一刻,千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而當我才站穩,就發現忘州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哮天犬一見主人,立即搖頭擺尾地衝上去,楊戩,不,他既然認為自己的前身己死,姑且先稱呼他為忘川,冷漠地一抬手,一股寒氣立即自他的掌心噴薄而出,白霧散後,哮天犬已經被冰晶凍住,動彈不得。
我完全愣住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倒是忘川先看了我一眼,帶著略略厭惡的神色道,“你怎麼還敢來十四山?”
“我送它來的。”我指了指哮天犬,觸到他的眼神,幾乎失去思考能力,連大氣兒也不敢出,好像做過什麼錯事一樣。
白痴,為什麼情怯?眼前這個人可是要殺你的,對你一點也不好,你何曾做錯過什麼?至於剛才平馬流說的話,說不定是為他開脫。我罵自己,努力回緩過勁兒來。
“多事。”他哼了一聲,轉頭就走,根本不管哮天犬的死話。
我衝動之下也沒多想,急急地追他進屋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就算不收它,至少也別像害它。它等了你一千年,你好歹要給個交待呀。”
他不回話,轉過身來,拎著我的衣領,直接把我丟出去。我氣壞了,又闖進去,結果他又丟我出來,一連三次。
“要麼帶它走,要麼它凍死在這兒,你來選。”最後他似忍無可忍,扔下這句話。
我怒了,“我想帶它走啊,但是我也尊重它的選擇,它這一千年來,守候的一直是你!”
“隨便你們。”他好像很疲憊似的,說出的話無情之極,“除非是吃,否則我是不會再留下一條狗的。所以,快滾吧!”
哦,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我很明白,他是不會收下哮天犬的,不管怎麼哀求也是一樣。好吧,就算他有苦衷,但這種表現也實在太過分了。他難道沒有心嗎?哮天犬這麼忠誠,換做個鐵石心腸的人也不會這麼無動於衷的。
我氣壞了,因為自己有愛犬,所以最受不了人家拋棄寵物,正要說點什麼泄憤,就聽門外咔的一聲,那塊冰晶碎了,哮天犬破冰而出。不過它沒有再叫,也沒有向前撲,只原地打著轉,嗚嗚的悲鳴,似是苦苦哀求忘川留下它,好不可憐。
“傻瓜,他沒有心的,已輕視你如鄙履,你又何必死氣白賴。做狗,也要有尊嚴!”我抱著它的脖子哄。
連氣帶心疼,正眼淚汪汪的,忽然看到從迴廊那邊晃蕩過來一團棕色的小東西,一邊走,一邊沿著地面嗅來嗅去,正是我的肉包。
我不禁大聲叫起來,可它完全沒反應,反倒是看到忘川,一蹦一跳地向他跑去,尾巴搖得根歡快,似乎很喜歡他。
小沒良心渣的!這死傢伙才養你幾天啊,居然忘了我!新愁加舊恨,令我憤憤然。
“忘川給肉包加了結界,不然它看到你,卻又不能跟你走,豈不是更傷心?有時候,相見不如不見。”平馬流不知何時站到我身邊,嘆了一聲,望了望哮天犬,之後又道,“看到了嗎?你還是可以隨意闖入他在屋外設的結界,我是他的兄弟,卻半步接近不得。這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可我怎麼會知道?說不定他這結界就是擋不住半妖體質的傢伙。而我,是洪荒界、甚至人界中唯一的一隻半妖。不過既然他的結界對我沒用……
我接近肉包,結果給彈回來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沒等我仔細想想,忘川終於忍無可忍,他單手結印,姿態瀟灑之極,也沒見怎麼施為,一股小型龍捲風就在莊院中形成,把我和哮天犬卷上半空,等我目能視物,腳踏實地已身在十四山外了。而哮天犬,根本不省“狗”事。
擺明了,他不要哮天犬,我們被他趕了出來,這狗兒的一千多年白等了。
我只好帶哮天犬回黃泉城,幾乎累得虛脫,死狗死狗就是這個說法,它已經比正常的拉布拉多大好幾倍了,我這五十公斤的體重背起昏睡不醒的它,實在非常辛苦。
“果然是不要它了。”孟婆看我累得滿頭大汗,唏噓著說。
“姐姐早知道他的主人是誰對不對?”
“這樣神犬的主人,還能是誰?”孟婆微播了搖頭,“這城裡的鬼差都知道的,只是大家都不說,因為它的主人堅毅冷酷,即扔了它,就不可能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