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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又看了李元吉一眼,正好他也看過來,兩人目光一接觸,一個字也沒說,但彼此的心意想法卻全明白了。
可笑啊可笑,因為敵人互相之間的了解竟然超過了任何人。
“建成,你知的是什麼罪?”李淵問,聲音之森冷,再不是父親的模樣,而是一個能對任何人生殺予奪、高高在上的皇帝。
而李建成依然一言不發,只是伏在地上,鮮血已經染紅了地磚。
“你是在祈求朕饒過你的性命嗎?”李淵又問,再不遮遮掩掩,“如果此事沒有敗露,是不是要父皇也這樣求你饒了我一條老命呢?”
“兒臣萬死,不敢求饒。”李建成終於說話,“求父皇保重龍體,所做他想,兒臣連想也未曾敢想。只是--”他想解釋,但終究沒有,還是說了四個字:兒臣知罪。
“你知罪?”李淵冷笑中帶著痛心,“那你可知你得的這個太子之位是多麼幸運而不能服眾嗎?父皇卻如何對你?朕為你而負世民,一心要我大唐基業平安交於你手,你就這麼等不得嗎?若論軍功。你及得上你二弟一半嗎?”
“兒臣知罪。”
“知罪?那為什麼連當個太子也不能安撫弟弟,卻做出這等事來?!”李淵奮力一拍龍書案,聲音之大,嚇了三個兒子和一個總管太監一跳。
“好啊,你既然知罪,就該知道這是什麼大罪,會落到什麼下場,自己領命去吧。”李淵越說越氣。渾身發抖。他不明白,這個大兒子也算有福之人了。苦,都是世民受的;罪,都是世民挨的;仗,大部分是世民打的,他坐享其成,為什麼就那麼等不得。他還沒死呢!
他話說到這兒,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要領的命是什麼,謀反大罪,問斬而已。
李世民心中明鏡似地,連忙上前,跪倒在地。高聲道,“請父皇收回成命。”
李淵很驚訝,李建成和李元吉,包括總管太監都很驚訝。太子死,未來的皇位就是秦王地,此事對他極為有利。他為什麼第一個為太子求情呢。
只聽李世民道。“父皇,大哥一向為人仁厚。這次的事一定是一時糊塗,求父皇開恩,放大哥一條生路。”
“世民,你可知這是謀反大罪?”李淵道,心裡有一點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雖然氣得想殺人,但還是捨不得殺掉太子。畢竟建成是他與愛妻生的長子,小時候百般疼愛的,而且世民說的對,這事說不定另有主謀。
“兒臣知道謀反是大罪,但大哥只是送了一些盔甲給慶州都督楊文干,數量也不是很多。所以兒臣以為,太子拉攏外臣是有地,卻未必是存了謀反之心。事實未成之前,一切都是猜測,怎麼可以如此定我大哥之罪呢。”李世民垂著頭,誠懇的道,雖然為李建成脫罪之詞是假,但心意是真的,特別是他剛才感覺出主事者是李元吉之後。
“勾結外臣,私運武器,等同謀反。”李淵說到這兒又怒氣衝天,“此子狼子野心,身為太子卻知法犯法,叫朕如何能饒他?就算這件事是他不檢點,因為急於收買人心而糊塗做了錯事,一百死士之事又要如何說呢?”
李世民沉吟一下,“父皇息怒,等我問問大哥。”說著轉向李建成,“大哥,告訴父皇,那一百死士之事不是你做的。他們沒有傷了父皇,小小傷了我而已,說不定是恨我之人所做,你也知道,我征戰多年,殺伐無數,得罪的人更是多了。”
他求情時,李建成就感覺奇怪了,現在見他又這麼說,感動中夾雜著懷疑。因為皇位的關係,因為李元吉的挑撥,他們之間已經再也無法信任,此時就算李世民是真心,是想給大家一個機會,他也不太相信了,只半信半疑地道,“死士之事,不是我做的。我怎麼會暗派刺客意圖傷害父皇?我敢挖出心來給你們看,絕不是我。就算傷了你,我也是不願的。”
最後一句,他說的也是真心話。可惜就如同他不信任李世民,李世民也不相信這句話。有時候至親之人間出現隔閡,那是最難彌補的。
“父皇,聽到大哥所講了嗎?死士之事與大哥無關。”李世民正對李淵,磕了個頭。
李淵聽二子問起太子時也非常緊張,聽太子賭咒發誓說與死士之事無關,心中不禁放鬆了一下。而此時一直沉默地李元吉也上前跪倒,但是他不說話,只是伏在地上,擺出死求的架勢。
李世民看李元吉如此,相信了死士之事也是他做的,心中更下定決定把殺掉這個四弟,而把自己的三弟放出來。這個人,錦繡的容貌卻有副比蛇蠍還毒的心腸,應該儘早除掉。至於說兄弟情,對元吉,他已經完全沒有了。
“元吉,你也為你大哥求情嗎?”李淵問,心裡為自己找著台階。
“死求。”李元吉說出兩個字。
李淵假裝沉吟半晌,才憤然道,“本該立即處死太子,但念在世民地軍功和元吉陪伴朕之情面上,容朕想想,先把他關起來,不准人探望,每日只給粗食!哼!”說著一拂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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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下卷之第二十九章誣陷
兩天後,從慶州傳來消息,楊文幹得知皇上召見他,知道謀反事敗,所以立即起兵造反。這邊的李淵早就有所準備,在得知反信的第一時間,李世民已經帶傷出征。
不出李世民所料,楊文干根本不成氣候,聽到秦王親自征繳,討伐大軍未到,軍中已經潰亂,再加上李世民布在其軍中的眼線喬公山、爾朱煥的煽動,楊文干在混亂中死於部下之手,一場謀反還沒有交戰就這樣平息了。
而就在李世民平不費一兵一卒即平叛勝利之時,李元吉卻來見李淵了。見了李淵的面也不說話,只跪在他腳邊,抱著他的膝蓋就哭。
“三胡,你這是為何?”李淵愛極這四子,雖然心情還是不好,卻強壓煩悶,溫言問道。
李元吉哭泣著只是搖頭。
“難道是你為大哥之事嗎?”李淵嘆了口氣,“實話跟你講,此事你大哥做得--唉,你以為朕不心痛嗎?朕是心裡燒著一團怒火,可是也不能--他終究是朕的親生骨肉啊。三胡,你起來說話。”
李元吉抹了抹眼淚,但沒起身。
“三胡,快起來,你這是逼朕嗎?”李淵有點怒了。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
“我是為大哥的冤枉而哭,為父皇被蒙蔽而哭。”李元吉終於說話,但話鋒卻利,聽得李淵一愣“這話是何意?”他瞪大眼睛,霍的站起,“此事事關重大。不是你小孩子家可以胡言亂語的,今日如果你說不出個子丑寅卯,朕縱然疼愛於你,這次也不輕饒。”
“父皇,正是兒臣太愛您了。這才冒死進諫。”李元吉再度抱住李淵雙腿,“這次地楊文幹事件,您當真以為是我大哥一手造成嗎?完全是我二哥暗中策劃的啊。”
李淵一抬腳,踢開李元吉,“一派胡言!朕知道你平日素與你二哥不和,但如今之事豈容你誣賴?你大哥自己都認罪了,你二哥也才凱旋,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
李元吉故意一點力也不用。被李淵踢得摔出去三步,其實那一腳根本沒有那麼可怕,“父皇,您聽我說完心中之話何妨?就算到時因為我惡意誹謗、妖言惑眾而殺我,兒臣也無半句怨言。”
“講!”李淵看把自己的幼子踢得如此之重,不禁有點心疼。
“父皇明鑑,我大哥拉攏外臣之事是有的,我想他認罪也正因為如此,那盔甲武器也確實是他送與楊文乾的,但他絕不是要謀反。Wap.16K.Cn而是要加強親信地力量,抗衡我二哥的勢力。”李元吉慷慨陳詞,說得無比誠懇,“父皇。您該知道,我二哥軍功太大,立我大哥為太子本就不能服眾,如果他不能安撫外吏重臣,將來接了皇位,又如何能治理我大唐?所以他這樣做雖然有違國制,但卻是情有可原的。但他這一舉動被我二哥得知了,於是將計就計。把拉攏外臣變成了太子謀反,為的,只是要那個皇位呀。”
“胡言亂語!你說這話可有根據?”李淵怒道,但不知怎麼,心裡突然裂了一條看不見的fèng隙,對自己二子的忌憚和不信任又開始慢慢抬頭。
“父皇。所謂謀反之事爆發之前。我二哥的心腹手下長孫無忌和杜淹來到宜君縣,您不覺得太巧了嗎?還有那一百死士之事。即說是武功高強,怎麼沒傷得了我二哥呢?我二哥的手下為何正巧有個解毒聖手呢?父皇呀,您想一想,這不值得懷疑嗎?”李元吉擺出痛心疾首地樣子,“我大哥是厚道人,而我二哥一向心機深沉,這樣巧妙的安排誰能做得出?而這個謀反計劃這麼破綻百出,難道我大哥這麼愚蠢嗎?”
“長孫無忌和杜淹前來,是你二哥孝順,知道我胃口不好,特意差人從長安送來精美食材。至於一百死士之事,你二哥已經受傷,你還要在背後編排他嗎?”李淵解釋道,但李元吉得意的看到李淵眼中一閃而過的懷疑,不禁心中一喜。
父皇對二哥也甚為忌憚哪,他正是要利用這一點,在二哥還在外平叛之時,調撥他們之間的關係。此事並不需要坐實,只要父皇懷疑二哥,更加不信任他,謀反之危即解,以後二哥反而更加被壓制。
“兒臣沒有證據,只知我二哥的天策府人才濟濟,府兵平日為農,卻招之即來,來而能戰,縱觀全長安,還有誰有這份本事能訓練出一百死士呢?我可以嗎?我大哥可以嗎?”
李淵心裡咯凳一下,似乎被李元吉一下刺中心頭最柔軟的部分。
會是世民一手策劃的嗎?那也太可惡了。栽髒太子、用苦肉計博得他的疼惜、推三陰四不肯出兵,逼他說出廢太子,改立皇儲之話。可是,真的是他嗎?三胡說地就都對嗎?他可是一向和世民不和呀。
“父皇。”李元吉看李淵已經開始猶豫,連忙趁熱打鐵道,“我聽說我二哥不費吹灰之力就平了亂,楊文干被部下所殺,這就更說明問題了。假如此事不是我二哥謀劃,那他的軍威也太大了,慶州都督楊文干也是一方勢力,但他的兵聽到我二哥的名子,戰也不敢戰,立即投降,還殺了主帥,這是何等地威望與威風?簡直功高震主呀!”他故意把“主”字說得很重,滿意的看到李淵的眉頭越皺越緊。
“假如謀反之事是我二哥謀劃的,那這不更說明問題嗎?他先是利用大哥一時糊塗,送楊文干盔甲之事,攪動楊文干謀反,然後又讓長孫無忌等人暗潛一百死士來做戲,最後出手一興平息叛亂。好計啊好計,簡直天衣無fèng,若不是我知道秦王府的杜淹和我大哥手下的韋挺、王私下交往頻繁,還想不到我二哥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