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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黼怒道:“大膽!竟敢直呼本官姓名!”
白衣人送來個蔑視的眼神,與此同時出現的還有快得幾乎看不清影子的飛鏢。
狄霜一個閃身,便立在王黼面前,兩指間夾著暗器。
白衣人忽然笑道:“你真的是很有意思,而且身上還有些味道。”
狄霜警覺問道:“什麼味道?”
白衣人:“狐臊味。”
狄霜兩指間的暗器猛然按原路返回去,直she白衣人雙眼!
白衣人瞬間在原地消失,只餘四周樹葉的沙沙聲響。
狄霜眯起眼,做好迎戰的準備。
四周忽然狂風大作,吹得眾人怎麼都睜不開眼。狄霜有內功護體,要好一些,他精緻的瞳仁里映出四面八方襲來的利器,一眨眼便到了近處,再仔細看,竟都是剛剛躺在地上的片片枯葉。
狄霜皺了皺眉頭,以風馭物,而且是這樣龐大的數量,絕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這人會道法!狄霜幾乎是瞬間得出的結論。
眨眼之間,狄霜已經想好對策,一手指甲驟然爆長,劃出手腕上道道血痕,血珠被他的內勁帶出,漫天飄灑。
誰知樹葉卻不受影響,依然疾襲而來!
墨龍身形化作圍繞幾人的旋風,樹葉終於在距離他們的半米處落下了地,墨龍被刮出一身血痕,同時臉上也帶著血。
狄霜訕訕道:“不好意思啊這位第一高手,我真不是故意噴你一臉血的……我以為血會有用。”
墨龍擦了擦臉,面無表情地走回蔡京身邊。
狄霜越想越心驚,會道法,卻對帶著妖氣的血液不排斥,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對方也是妖。而且不像自己,是這種半人半妖的軀殼,對方,應該本身就是一隻修煉多年的妖精!
白衣人忽然在原地出現了,就見他鼻子動了動,似乎很享受空氣中的味道:“嗯,真是好聞呢,原來是同類。既然是這樣,那我今天也就放了你們。賑災之銀的事,還請各位莫再追究了,那筆銀錢,估計早被揮霍一空了。”
白衣人再次從原地消失,四周房樑上的刺客也盡數撤退。整個院子裡只留下白衣人魅人的聲響迴蕩:“小美人,記住,我叫秦夢,若有緣,下次見面我便認你做弟弟。”
狄霜看向趙桓:“他是在跟我說?”
趙桓抱著趙榛,淡淡看了狄霜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回房,連跟蔡京等人的招呼也不打。
蔡京順著鬍子,眼含笑意地從狄霜身旁走過。
狄霜這才反應過來,一個躍身跟上了趙桓。
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回房,只留下王黼在院子裡哀嚎:“我……我睡哪兒啊……房裡有個死人,不敢睡啊……來人啊!給本官安排上房!上房!”
5、賑災(三)
5、賑災(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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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霜回房,點起蠟燭,卻見趙桓靠在床頭,一手搭在熟睡著的趙榛背上,若有所思。
狄霜舉著蠟燭走近:“王爺,怎的不睡?”
趙桓的臉在燭光下白皙清秀:“我在想剛剛那人。”
狄霜十分不屑地笑了,認為剛剛那傻子簡直不值一提。
趙桓卻道:“那人說他是來殺人的,我倒認為,他是來給我們送消息的。”
狄霜一愣:“怎麼說?”
趙桓:“他會法術,若真要殺人,大可不必這麼費周章。今晚他帶這麼多人來,虛張聲勢,不過是想告訴我們,有人要阻礙我們去尋災銀。”
狄霜:“那他直接跟我們說不就是了?”
趙桓看了看狄霜,笑道:“如果要阻礙我們去尋災銀的,是他主子呢?”
狄霜又愣住了,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這個妖怪!好一招聲東擊西!”
趙桓似笑非笑地看了狄霜一眼,翻身道:“睡吧。”
狄霜點頭,剛轉身,卻被趙桓拉住了手腕:“榻上冷不冷?”
狄霜不在意地一搖頭:“我堂堂男子漢,還能害冷不成?王爺,睡吧!”
趙桓眸色黝深,盯了狄霜一會兒,輕輕地放了手。
翌日一早,幾人在客棧大堂相聚,開始吃早飯。
王黼眼下兩圈青黑,有氣無力地啃著一根油條。
狄霜興沖沖道:“王大人好像很累的樣子,昨晚跟女屍大戰三百回合,慡得很啊?”
王黼一口油條含在嘴裡,腦海里猛地映出滿床鮮血的記憶,當即轉頭吐了起來。
狄霜嫌惡道:“王大人好歹也是進士出身,怎的比我這個武人還粗俗。”
可憐王黼,跟部下一起收拾滿是血跡的房間收拾了一夜,這會兒又被刺激得嘔吐,連斥責的話都沒有力氣再說。
蔡京給王黼遞過去一條手帕,擔憂道:“將明,還好嗎?要不你再休息半日,午時啟程。”
王黼實在是不想回那個充滿腥味的房間,當即恐懼地擺手道:“不了不了,待會就出發,學生在馬車上歇息片刻就是。”
蔡京轉頭對趙桓道:“公子,昨夜發生那樣的事,您覺得路線是否需要從新商議?”
趙桓搖頭道:“不必。”
王黼驚慌道:“什麼?不改路線?那不是等著別人來殺咱們嗎?不成不成,王……公子,這回您一定得慎重考慮,咱們幾個奴才沒事兒,要是公子您出了個什麼意外,卑職就是砍十個腦袋也賠不上啊!”
蔡京淡然道:“老夫也認為不用更改路線,我們就走水路,取道揚州,災銀在揚州被劫,那裡必有脫不開的線索。”
王黼張著嘴,無力道:“老師……我……”
蔡京:“將明不必驚慌,有狄公子和墨龍在,一切都請放心。”
趙桓勾了勾嘴角,笑道:“大哥還請放心,霜兒必定會保護好你。”
王黼低下頭:“卑職不是這個意思,一切還是以公子安全為重。”
一行人出發,分兩輛馬車和一長條馬隊。
王黼不敢一個人坐車上,怕再遭刺殺,於是死乞白賴地把狄霜拖上了自己車,而趙桓帶著趙榛,上了蔡京的馬車。
狄霜冷冷地看著上車就摘帽搔臉的王黼,王黼由於金髮金眼的奇特外貌,所以常年戴著冠冕。這帽子一摘,滿頭金髮洋洋灑灑批了一背,帶起滿室金輝。
狄霜翻了個白眼,轉頭看向一處角落,懶得搭理這大jian臣。
王黼趴在軟墊上,懶洋洋道:“唉,奴才,來給大爺捶捶背。”
狄霜瞥了王黼一眼:“你確定?”
王黼擺出威嚴狀:“你不過一個從四品的武將,本官說的話,也敢違抗?”
狄霜兩手交握抻壓起了手指,帶出噼里啪啦的骨骼脆響,面無表情地再次問道:“你確定?”
王黼汗顏,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哎,奴才,你家是哪裡人?跟在王爺身邊多久了?”
狄霜:“稟告王大人,奴才是孤兒,奴才從小跟王爺一起長大,奴才是王爺最心腹的心腹。”
王黼:“……”
狄霜:“王爺說,奴才如果有什麼想要的,就跟他說,他都會給奴才弄到的。奴才覺得,王大人這眼睛很是漂亮呢……”
王黼:“……”
狄霜:“王大人這頭髮也是漂亮的緊,不像奴才,年紀輕輕都長白毛了。”
王黼怒道:“夠了!”
接下來一路無聲,王黼再不敢去招惹狄霜。
隊伍進了江蘇境內,到得第一個碼頭,幾人棄了馬車,包下一艘精緻得好比畫舫一般的船,很快在船夫的歌聲中起航。由於王黼帶來的百十來個侍衛人數過多,所以趙桓命令他們各自從陸路往江蘇走。
長江像是一條休眠千年的長龍,起伏的波濤成了龍身的鱗片,它在睡夢中見證了中華民族的百年興衰。
王黼吐得昏天黑地,蔡京趙桓等人也有些臉色發白,狄霜倒還好,抱著嘔吐不止的趙榛站在甲板上吹風,又看了會兒江景,才抱著趙榛回了船艙。
趙桓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聽見狄霜進來的聲音,便眼也不睜地道:“不出兩日,就可以到揚州了。”
揚州,六朝古都,歷來的煙花之地。趙桓攜狄霜等人走在街上,只覺和風撲面,空氣濕潤。
這座城市的繁華喧囂已融入了骨血了,一個廊檐,一個轉角,似乎都帶著不可言喻的風情。江北的旱情似乎並不影響這裡的紙醉金迷,人群熙攘中,男子風流,女子嬌俏。只要是個女人,似乎都眉目含情,身段窈窕。
狄霜目不斜視,是因為一般的女子沒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