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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怎麼沒看見柳?”錢安終於醒悟過來,為什麼自己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了,“難怪我總覺得一直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你該不是把他派出去做任務了吧?”除了做任務之外,他還真想不到會有什麼原因讓這師徒倆分開。
“嗯,任務還沒做完。”沈回川回答得有些模糊。他暫時不想讓朋友們知道,他和柳盡歡之間到底怎麼了。雖然以星際時代人們的愛情觀來說,師徒之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算事。不過,連他自己都找不到合適的答案,當然不希望給任何人造成誤解。
錢安還想再問幾句,賀園想了想:“前一段時間,我好像隱約感覺到了柳的氣息。他其實也回來了吧?就在這顆星球上做任務?今天正好也把他叫過來,一起放鬆放鬆唄。”連他這個戰鬥狂人都覺得偶爾放鬆也不錯,柳盡歡那種脾氣性格的人,更應該保持良好的情緒,才不會因為壓力而爆發蛇精病。
“離得太遠了,他還在做任務,算了吧。”沈回川轉移了話題,“你們的修行情況怎麼樣?有沒有進展?最近該辦的身份ID都辦完了,傭兵團也建立起來了,只要對自己的戰鬥力有信心,大家隨時都可以出去。除了你們之外,其他人可以通過門派內部的競技大會,選拔出十來個人跟著一起去。”
大家對這個話題算是比較感興趣,一邊喝著用靈果靈糙釀成的靈酒,一邊熱烈地討論起來。作為遍覽仙俠小說的資深人士,錢安出了不少主意。可惜在場還有位更資深的人士,白淵提的方案明顯更有趣也更具操作性,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在所有人的讚美聲里,宅男大妖輕輕地抬起下巴:“沈回川,這裡的人還是太少了,一點兒也不熱鬧。總覺得,我那個分神在外面比我這個本體過得還舒服。嘖嘖,你趕緊挖條靈脈給我,我就能帶著本體出門了。”自從發現星際網絡這個龐大的“寶庫”之後,他早就已經很不滿意無法聯網的生活了。
“……前輩,一條一品靈脈,大概也只能供前輩修煉五十年左右吧?晚輩現在很窮,只有二品靈脈和三品靈脈,養不起前輩。”
【這個世界第一個修仙門派的掌門,怎麼能口口聲聲說自己窮?好好安撫你那個魔修徒弟,讓他到處去找一找,搶也得給我搶回一品靈脈來,懂了嗎?快滾,滾去找你徒弟,別在我面前晃蕩了。對了,如果你敢讓我賭輸了,呵呵……】
這是什麼時候拿他們打的賭?沈回川無視了他最後那句話,仰頭喝下一壺靈酒。這些靈酒其實並不容易醉人,但他多喝了幾壺,漸漸就有些微醺了。望著眼前熱熱鬧鬧的場景,想起不知道蹲在哪個角落裡的不省心的徒弟,他皺了皺眉。
突然覺得,把徒弟丟下,自己在這裡喝酒,好像確實有點……明明他回來是為了找徒弟,而不是為了和大家團聚。如果讓柳盡歡知道了,說不定又會生悶氣,又會吃醋,又會煞氣四溢了吧……
想到這裡,他忽然站了起來。在白淵、錢安和賀園等一群人的注視下,他淡定地說:“去把盡歡找回來。”說完,拿出靈劍踏了上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這是喝醉了吧?”錢安不確定地說,“就這麼放出去不要緊嗎?”
“一個元嬰期修士,還有個實力同樣元嬰期的精神體,死不了。”白淵把他按了下去,“繼續喝!!”柳盡歡,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為了我的賭注,你可得好好努力啊!!
第232章
近了,越來越近了。
來了, 他終於來了……
柳盡歡收起了瀰漫在四周的血煞之氣, 慢慢地走出了幽暗的地底洞穴。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光, 微微有些不適應地面上那一片明亮,血紅色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來。窮奇跟在他後面躥出了洞口,愜意地趴在旁邊舔毛曬太陽。
就在一人一精神體眯著眼睛望向天空的時候,一道劍光閃了過來,停在半空中一動不動。站在劍上的人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
柳盡歡血紅色的眼睛裡閃動著光,貪婪地打量著沈回川。這幾個月, 他過得格外煎熬,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一日三秋究竟是什麼意思。一個人度過的時間實在太漫長了, 漫長得他甚至有種錯覺, 以為自己已經被拋棄或者被遺忘了。幸好, 錯覺不是真的, 永遠都不會成為真的。
以他對沈回川的了解,只要對方的表情有半點變化, 他就能察覺他細微的情緒。所以, 不管他在想什麼, 需要什麼, 他都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理解他、支持他或者滿足他。可是,一旦沈回川什麼表情也沒有,他突然發現, 很難從那張俊美到讓他轉不開眼睛的臉上發現任何端倪。
就算是這樣,柳盡歡也並不覺得忐忑,更不擔心沈回川的態度會有什麼變化。畢竟,他來到了這顆星球,主動找到了他,就已經足夠說明他的態度了。這是他經過這麼多次試探,試探出來的最接近想像中的結果。
師徒倆就這樣沉默地對視著,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移開目光。只要能夠看著自己唯一在乎的人,柳盡歡覺得,就這樣一輩子看下去他也不會膩。不過,沈回川的反應就很值得推敲和思索了。儘管他現在其實一點也不願意多想,卻已經習慣性地推測起來。
是不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如果只是單純的拒絕,自然不值得沈回川特意來找他。如果是委婉的拒絕,也不是適合現在當面談論的話題。那麼是無可奈何的維持現狀?還是有更多他期待的可能性?雖然他最希望的是乾脆利落的接受,但他心裡也很清楚,這份感情暫時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這時候,沈回川輕輕地皺緊了眉頭,突然從靈劍上栽了下來。柳盡歡怔住了,立刻張開雙臂把他抱了個滿懷。淡淡的酒香味縈繞在懷裡的人身上,他微微有些意外。仔細想想,如果不是喝醉了有些微醺,大概對方也不會這麼直接衝過來找他吧。
都說酒醉吐真言,喝醉之後的反應才是一個人最真實的想法。那麼師父,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也很想念我……很想儘快見到我呢?
——
身為元嬰修士,沈回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喝醉的時候。明明只是些普通的靈酒,沒有格外加什麼酒糙來發酵,換了以前的他,大概喝多少都無所謂。但是,這具身體是靠著藥液和靈髓重塑的,完全是沒有任何雜質的先天靈體。所以,他才會連這一點酒力都承受不住。
他當然不至於失去意識,只是有些昏昏沉沉,身體和亂飛的理智都有些不受控制而已。柳盡歡接住了他,把他打橫抱起來,這些動作他都能感覺到。這樣的肢體親密接觸,他們師徒倆其實並不陌生。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卻讓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也許是熟悉的體溫讓靈酒的力量發散得更厲害了,漸漸的,他連注意力都快聚集不起來了。想睜開眼睛,或者調動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辦法做到。正覺得有些無奈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望著他。
明明眼睛還是不能睜開,但在他的意識里卻出現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像燃燒的火焰,帶著熾熱的情感,緊緊地盯著他不放。比體溫更高的熱度似乎順著視線流淌了過來,讓他覺得自己也像是在燃燒,出了一身汗。
這個時候,熟悉的黑色靈力湧進了他的身體,帶動著他集中注意力,把喝進身體裡的靈酒一滴一滴匯聚起來,逼出身體。昏昏沉沉的感覺終於漸漸消失了,他睜開眼,黑暗裡最醒目的就是旁邊那雙血紅色眼睛。
他們倆現在靠得很近,他躺在玉榻上,柳盡歡就坐在榻邊。修士的視線當然不會因為黑暗而受到任何阻礙,沈回川打量著很久不見的徒弟——披頭散髮,衣物勉強算是整潔,但和平時正常狀態下精幹利落的他完全不像是一個人。他眉頭皺了皺,剛要說什麼,柳盡歡就站了起來,退了幾步坐到了榻尾。
明明他什麼都還沒有說,明明是某人主動退開的,偏偏那雙紅眼睛裡還帶著淡淡的委屈。就像是在無聲地說:我都已經退到這個距離了,還不夠嗎?我都已經離你這麼遠了,還不夠嗎?我都已經在忍耐著自己的感情了,還不夠嗎?
沈回川閉了閉眼,按捺住教訓這個動不動就以退為進裝可憐的傢伙的衝動:“眼睛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又走火入魔了一次?這次連偽裝都沒有辦法做了?
“最近正在參悟我自己的道,這種狀態最合適。”柳盡歡回答,“師父,我已經隱隱約約知道,我想要修什麼樣的道了。作為魔修,我本來就應該隨心所欲,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想要什麼就去拿。愛慕師父,就會以和師父結成道侶作為目標,永遠都不會放棄。師徒的倫理、師父的拒絕,對我來說都不重要……”